第51章 人间伊甸(3)

不过也不是什么都可以拿,士兵们在四处站岗,眼睛牢牢地监视着自由民们,不许多拿,找什么帮手或者车辆。任何人不得拿取金银珠宝,一旦有一个第纳尔的银币掉在地上,就是盗窃“国家”的财产。庄园和畜栏也被看守起来,已经成熟的果园和密集的牲畜都属于海文国所有,等到分配工作正式开始才会有步骤的发放。

另一群自由民被事务官叫来,开始另一项重要的任务。他们分批赶往城里的各个拜月教堂,这些教堂里的主教和牧师们早就在破城的时候被士兵们带走另作他途,现在的任务是点算教堂的财产,并且抹掉所有跟拜月教有关的痕迹。

他们揭开封条,闯进之前必须恭敬,洁净的教堂;挥舞起木棍,砸向他们曾经虔诚礼拜的神像;浮雕碎成瓦砾,传说遭到粉碎,紫色的旗帜在火焰中抛洒灰烬。他们仰望的罗慕路斯和月神塑像被五花大绑,关在笼子里要让世人唾弃,好像侮辱人形的石头有什么作用一样。

破坏这些建筑只能用来发泄他们心中的愤懑,教堂地下的仓库才是他们的目标,一箱箱黄金被抬了出来,还有黄金的神像,酒杯,放在马车上,两匹马都拉不动。拜月教霸占的财产令人瞠目,打开保存地契的盒子,羊皮纸鼓涨出来,有一手掌那么厚。

点算之余,也有一些闲事可以做。教堂里的桌椅,橱柜,烛台,吊灯,白花花的蜡烛追随着人流也开始移动,然后这个代表这瑞帕布兰克邪恶的标志可以一把火点掉。

刚刚开始的时候,还算是比较有秩序,自由民们根据义军的许可,挑选着从贵族那里没收来了物品。但是义军的数量毕竟有限,还有各种工作要做,等到发现的时候,混乱开始了。魔鬼在放肆地奸笑,每个人都要把自己体内所有的力量发泄一空。

“这间商店是那家讨厌的贵族开的,砸!”

“对,冲进去。”

“冲!”

黑夜里的自由民,在无限的自由和迷人的诱惑面前,开始被漆黑无底的欲望掌握。他们开始闯进一间一间的商店。

“看我找到了什么!”

“来,抢啊!”

“都是我的,我的,我的。”

用手臂大力的一扫,整齐的物品就滚进准备好的麻袋里;不管是什么东西,反正能抢到什么就是什么。一通劫掠之后,如果有什么带不走的,那就留下一把火。

“竖琴作坊!贵族们享乐的玩具,我们在臭笼子里忍饥挨饿的时候,他们在欣赏这些木头发出的声音!”

“烧!烧!烧!”

艺术的化身被肮脏的火焰玷污,散发出刺鼻难闻的气味,在痛苦中哀鸣着死去。人们对着它倒下身体,还要加以侮辱和嘲笑。

“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是图书馆,没有什么金银珠宝让你们抢。”

“走开,死老头,这些书籍全是拜月教精神控制我们的工具!”

“这里是贵族们享乐的乐园。”

“你们要对这些书籍做什么,这里面的价值不是金银可以衡量的,你们要毁了它们就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是吗?你这个贵族的走狗,那你就和你的财宝们一起化成灰烬把!”

火焰很快窜生起来,张开张开血盆大口吞噬图书馆的精华。历史,地理,诗歌,医药,哲学,法律,数学......。一本书在完成之前要耗尽无数人的精力和智慧,现在都被野火给烧成灰烬。

书籍滋润人的心灵,使人们懂得人生的价值,是智慧的代表,而智慧是人与野兽的区别。现在这群野蛮的禽兽,在冲动,无知,疯狂地驱使下,快乐地炫耀自己的愚蠢。

慌张的人,用衣服包裹不知道从哪里抢来东西,在小巷里飞快的奔跑,忍不住地偷笑,应该是抢到了好东西。

突然,一个强大的痛感出现在脚踝,整个人飞着摔了出去,叮铃哐啷的,东西撒了一地。

脏手摸了出来,在散落的物品中挑来挑去。

“该死的,就这么些不值钱的东西。”

抢劫在看不见的地方开始了,没有得到东西的人在昏暗的路上设下埋伏。不要觉得家里面有多少安全,随着贵族的住宅商店被洗劫一空,原先居住在城里面的自由民也开始受到波及。

空空的贵族住宅里,破损的窗户在呀呀作响,几个来迟了的自由民在空的柜子和架子间游走,搜索。

机敏的他们转过头来,耳朵尖尖着往上窜,然后扑到了地上。

“哈!发现你们了!”

角落里传来的微弱啜泣,几个贵族的女眷,佝偻着躲在阴暗的一角,眼泪糊花了脸上的妆容,瞳孔里充满着恐惧。

“来,我们来玩个游戏!”

然后恐怖的事情就开始了。

疯狂的一夜,让原本美丽得好像记载在童话故事里的小城现在暗红一片,如同烧红的铁块。

第二天早晨,可怕的余温没有熄灭,另一项重要的任务再度把它推向高潮。人群早早得聚集到通往广场的道路两旁,一场好戏就要上演。

很快,远处传来鼓号的声音,几个带头的士兵,袒露着上身,手上拎着斧头,凶神恶煞。一个极长的链子,在空中摇晃,城中的贵族,牧师和主教们被一个跟着一个的拴在上面,脖子上还挂着厚重的木板。这些几百年的奴隶主,奴役着世世代代的奴隶和平民,淫笑着吸允他们的骨血。而现在他们赤裸双脚,颓丧着脑袋,肮脏的脸上,就跟曾经的奴隶没什么区别。

队伍向着广场的方向缓缓行进,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刚刚开始的时候,人们用一种极度紧张的眼神看着,他们互相推搡着,但是脚丫子在路边打滑,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打倒贵族!”

人群里兀地杀出口号来。

“打死他们!”

“杀了他们!”

口号声越来越响,大家互相挤,用力的推搡,卫兵们用着身体拼命地格开人群,好让队伍能够继续的行进。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光着脚丫从缝隙里面钻了出来,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朝着奴隶主扔了过去,并吐出一口唾沫:“打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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