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柴房，明灭的灯光。
“晚会最后的时候，全体贵族会向伊凡祝酒，在喝过圣酒之后，伊凡就是正式的城主。在这个仪式上会用到这个镶着宝石的白金酒壶，只有城主伊凡才能使用它，而在这之前所有的酒大家都可以喝。这个酒壶里的就一开始没有毒，等试酒的侍从用过以后，你按下这个按钮，毒药就会注入酒壶之后。你不要慌张，静静地倒给伊凡，等他还贵族们的礼，喝下去就可以了。明白了吗？”
“是，奴婢知道了。”
“这件事做完以后，你就自由了。城堡的水道有只小船，船里的钱你下辈子也花不完，那是你应得的奖励，去吧！”
“是，是，谢谢主人。”
富丽堂皇的大厅上，吊着精致的吊灯，万万千千的灯火璀璨地摇曳，配合着倒映着火光的木地板加上低垂的天鹅绒帷幔，给人一种梦幻的感觉。迷醉的音乐声响起，一个美艳绝代的妇人牵着一个白净的少年步入众人的目光的焦点。娜塔莉亚雪白的胸口上下颤动，樱桃的朱唇微微张开，夜莺般的歌声飞了出来，在每个人的耳边回旋流转，引起阵阵赞叹。在贵族老爷们包着油脂的手臂簇拥下，娜塔莉亚和伊桑登上了整个宴会的中心。
大厅的一角，伊凡依靠在一根巨大的大理石柱下，神情有些失落，低低的眼神看着手中的酒杯，手竟在上下地颤抖。
一只大手伸了出来，帮伊凡稳住了摇摇欲坠的酒杯。金举着快要溢出的一杯酒，一饮而尽：“殿下，他们好像忘记了今天谁才是主角。”
“在舞会上，小丑总是打扮的花里胡哨的。”
“所有的贵族都站在娜塔莉亚那边，殿下您都要被架空了。”
“没有关系。”伊凡微抿了一口：“旧事物就让它们随着衰老死去好了，我们去开拓一个新的世界。”
“伊凡殿下！”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入伊凡的耳中，伊凡回过身去，一名俊逸出尘的男子出现在伊凡的面前。一头金色长发，在较低的尾部扎起，几乎掩藏着右眼。宽松的长袍，穿戴有点歪歪扭扭，给人一种不修边幅的形象。
“你是？”
“我的名字叫做苏，苏哈之子。萨克林地的领主。”
“我知道，你们家最早响应了我父亲的提议，解放了奴隶。可我听说萨克林地是一片偏远的荒树林。”
“相比较于这座贵族们醉生梦死，酒池肉林的精神荒原，我的那座没什么人的林地可以说是人间的伊甸了。”
“哈哈，说得好。这才是贵族该有的气质。”伊凡笑了起来，他感到这个青年贵族和其他贵族的傻儿子们很不一样，说不定会成为自己不可或缺的一股力量：“那你又是为什么离开了你的伊甸，来到这里呢？”
“因为您，殿下！”苏将右手放在胸前深深地向伊凡鞠了一躬：“殿下，旧秩序在您的手上将衰老死去，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贵族们只能跟着殉葬。您要开拓一个新的子虚，甚至一个新的世界。雷声已经响起，在暴风雨来临前，殿下，我想助您一臂之力。”
“你已经是我的臣子了，不是吗？”伊凡微笑：“来，站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
黑色的夜空中，团团不详的浓云滚滚地翻腾，聚集到阿里城堡的上空。风跑得越来越快，抓着树的枝干来回使劲地摇，不知名的鸟儿惊得四处乱飞，散发着悲戚的叫声。然而窗外的一切对于殿内纵情歌舞的人们仿佛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娜塔莉亚停下了她动人的歌喉，震耳欲聋的掌声随即响起，贵族们簇拥着，欢呼着，去向娜塔莉亚献花，祝酒，亲吻她的手指。
伊桑独自倒了一杯清澈的葡萄酒，双手捧着酒杯缓缓地走到了伊凡的面前：“我最亲爱的大哥，今后您就是子虚城正式的城主了，您．．．您，祝您万寿无疆，武运长久。弟弟我．．．我，请让弟弟我在您的身边，尽心尽力地辅佐您。”
伊桑用他稚嫩的双手把酒杯举得高过头顶，眼睛清澈得像一汪泉水。伊凡看着这年少胆怯的面容，和他一口一个的敬语。兄弟之间的情谊已经被身份和权力的藩篱分割成了天与地。
“干杯，我亲爱的弟弟。”伊凡把酒杯递到了伊桑的酒杯前，轻轻一碰，碰撞的声音像是什么破碎了一样。
伊凡单手擎杯，一抬头，半杯红酒咕咚咕咚地落进了肠胃。伊桑颤颤巍巍地把酒杯送到嘴边，低着脑袋嘬着，一着急，殷红如血的酒液就从嘴角溢了出来。
望着伊桑离开的身影，伊凡忍不住低下头去，迷散的瞳孔里仿佛看到他天真无邪的笑容。伊凡的表情有些惆怅，一股子酸意涌上眼球。
“殿下，您怎么了？”金问道。
“没什么。”伊凡捂了捂眼睛：“他真是，不应该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应该让他去外面的世界走走，去瑞帕布兰克，去孟斐斯，甚至去柔柳。不是吗？”
“一切都听您的，殿下。”金低头敬礼道。
今夜的最后一滴水落出，水钟的水面稍稍升起驱动时间的齿轮往前运动，新的一天悄然来临。穿着大祭司长袍的梅林如同神话传说中的法师一般，右手在空中轻轻一挥，贵族们退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典雅厚重的乐曲响起。帷幔后走出几个曼妙的女子，她们是月神庙里纯洁的圣女，如飞天的仙子，迈着轻盈的步伐，盈盈向人们走来。为首的那位，端着镶有红宝石的白金酒杯，颔首低眉，所到之处都好像有仙气萦绕。为首的圣女款款而来，在试酒的侍从前小停一下。侍从饮了一小杯酒，圣女向着伊凡的位置莲步轻移而来，贵族们交头接耳，目光四处发散，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圣女那芊芊玉指在酒壶上暗暗用力。
所有的侍从动作熟练，好像一个人一样，顷刻间贵族们的酒杯就被注满了美酒。伊凡坐在大厅的中央，高傲地环顾整个会场，就这样让圣女把致命的毒酒倒入他的酒杯之中。侧席上，娜塔莉亚刻意把脑袋撇到一边，利用酒器的反光看见毒酒进入伊凡的酒杯，瞪着爬满血丝的眼球，兴奋地骨头都在吱吱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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