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了水珠落下的空灵，她也感受到了那缕从山洞顶端的缝隙传下来的光线。她用指甲轻轻摩擦身下的石层，睫毛微微颤动。
随后，她睁开眼睛。
入目是光线下少女温柔的笑容。
“你终于醒了，甚月姑娘。”朔霓蹲在地上笑眯眯地看着她。
甚月用手撑着坐了起来，冷冰冰地瞪了她一眼：“离我远一点。”
大概就是自己被这两人所救，随后感激以德报怨之恩的戏码喽？甚月耸耸肩，她才不是那种没有原则的杀手。
阿布从山洞外面走进来，把柴丢在地上：“你终于醒了。”语气里带着嫌弃，还有嘲讽。
甚月不以为然地站起来：“赶紧把剑还给我。”
“剑还给你，我们会有危险的。”阿布说道。
“不好意思，剑不还给我，你们依然会有危险。”甚月说罢，猛地掐住一旁的朔霓的脖子。随后，挑衅地看着阿布。
“朔霓！”
宫里的那套口蜜腹剑阳奉阴违，无论在宫里玩的多开。在江湖上这套都是行不通的。果然这两人还是经验不足，不然是不会丝毫没有警惕性地和一个杀手打口水仗的。
朔霓抓着甚月的手腕想要挣脱，可是她即使把指甲抠进甚月的手腕里，也无法让甚月的力道减轻一分一毫。
“甚月…甚月姑娘，我们好歹救了你啊。”朔霓难以置信地看着甚月。面前的女子看上去不像是心肠歹毒之人啊，怎么可以这样……
“给你一个建议吧。”甚月咬咬嘴唇：“嗯…如果想让我因为被你们救了而妥协什么，最好在救我之前讲。不过现在很明显，你们已经失去这个机会了。”
“当初我们就不应该救你！”阿布急切地看着甚月，但又不敢上前，生怕甚月对朔霓做什么。
“少废话，先还剑。”甚月眨了眨眼睛，朔霓脖子上挂的东西晃到她了。
阿布点头作罢，转身出去了，回来时手中正拿着甚月的剑。他扬手把剑扔了过去，甚月接了剑，掐着朔霓脖子的手也放开了。
“这样就对了嘛。”甚月笑了笑，检查了一下她的剑有没有被做手脚，随后抬起头来，“我们好好谈谈吧。”
甚月揉了揉太阳穴，那种要晕倒的感觉又来了，而且这次还夹杂着恶心的感觉。等到回去之后，一定要让非烨好好帮我看下到底怎么回事。
“谈……谈什么啊？”朔霓看着甚月，她刚才既然放开了自己，想必也不会再威胁她了吧。所以，朔霓仍然站在原地，丝毫不把刚刚被掐住脖子的事情当回事。
“当然是谈……”甚月嘴角勾起弧度，“怎么才能说服我放了你们喽。”
她看在眼里，阿布武功不差，保护这个公主应该足够用了。人家公主不喜欢姬德仁，她也不能强要求朔霓回去啊。不仅不厚道，而且缺德。
朔霓见状，和阿布对视了一眼，连忙作礼道：“多谢甚月姑娘。”
甚月摆摆手：“先别谢我。”她背过手，顿了顿：“我说的可是‘怎么说服’我，我可是在问你们呢。”
言外之意很简单，就两个字：要钱。
“甚月，那你想要什么呢？只要我们能给的什么都可以。”阿布走过来。
“首先，告诉我你们雲罗的真正打算？”甚月靠在墙边，打量着两人。“别指望蒙我，雲罗的破事我只是想确认了一下罢了。”
甚月抱着剑站着，居高临下，不卑不亢，似笑非笑。唬人最佳方式。
朔霓低下头叹了口气：“原来天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啊。怪不得会请杀手来。”
甚月不动声色，看来似乎是真的被她唬出来一些了。
“我本来，就是要为了雲罗国而牺牲的。雲罗国打算日后以我的死为筹码要挟天炽国……”
朔霓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细细讲明了，甚月听的仔细，也诧异。
这雲罗国是杀公主有瘾吧！
这样的两个人都能毫无顾忌的相爱，也是很令人敬佩的吧。
甚月清咳了两声，点了点头：“果然如此啊。”她继续说道：“那么接下来……”
甚月伸出手，眯着眼睛。
朔霓了然地微笑，从脖子上摘下一串绿石项链，送到甚月手上：“这是高山梵石，雲罗国祭神殿的宝物，每克价值连城。应该足够弥补姑娘的损失了。”
行动之如流，就像是提前准备好的一样。
甚月心道，这姑娘倒是爽快。
她拿起项链，放在阳光下把玩。阳光穿透萤绿的梵石射出淡色的光线。明明没有光泽，却透着异样的光彩。不像神物，更像邪物。
她听说过梵石，那是雲罗的国宝之石。传闻那是高山凝结日月精华和自然灵气而成的，也是雲罗供奉的神物。曾经在黑市上有人标天价出售一小块，结果也只是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卖出了。
“朔霓，这东西哪来的？”阿布诧异道。
“祭祀时偷的啊。”朔霓眨了眨眼睛。
“啊？”
甚月把项链收了起来，微笑道：“好啦，你们已经说服我了。”只要有钱，就是这么简单。她的原则也是如此。
“甚月姑娘也是雲罗人吗？”朔霓微笑着问道。
甚月不解：“此话怎么讲？”
“我看甚月姑娘的长相像雲罗国人，所以不免好奇。如果不是，那就算了。”
阿布在一旁补充道：“而且，可是看在你像雲罗人的面子上，公主殿下才救你的。”
“雲罗人……”甚月喃喃道，“时候不早了，告辞了。”
甚月转身走出山洞，脑中都是朔霓的那句“姑娘长的像雲罗国人。”
她还没走出多远，就被朔霓叫住了。
“甚月……”她有些欲言又止，眼神透着一丝担心，“小心一点，那是神物啊。”
甚月笑出声来，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朔霓。”甚月从来不信这些鬼神之事，不过人家毕竟是好意，还是感谢一下吧。
阳光拂过枯木残枝，有种春意的错觉。昨夜的小雪都融化的无影无踪。甚月回到拴马的地方，摸了摸马儿。
“走，我们回去吧。”
待甚月走后，朔霓轻轻松了口气。
阿布上前一步：“朔霓，那个项链你到底是怎么得到的，别骗我！”
朔霓抬起头，心虚地看着他：“其实，这串神物项链是别人偷完送给我的。他还说让我一直带在身边，一定会用到。所以这次出来，我才把它戴在脖子上的。”
朔霓咽了咽吐沫，看着甚月离开的方向。也不知道自己的暗示，甚月有没有听懂。
……
半年前的夏夜，朔霓记得很清楚，那是一年一度的皇室祭山神的典礼结束的当晚。陌生的白衣少年出现在她的房中。
昏暗的烛光，他如同夜间的幽灵一般站在那里，白衣如雪，俊俏的脸庞带着一种难以亲近的神圣感。
“山神大人？”朔霓迷惑。
少年伸出手把梵石项链轻轻放在她的床边：“切记贴身收好它，关键时刻总会有用的。”
“嗯？”
他的声音很好听，透着清冷：“我不是神，这个世界上也根本就没有神。”
微风吹过，少年从开着的窗户跳出去。若不是地上的影子，朔霓还真的以外，那是神仙。
“要保密哦，你会感谢我的。”
那是他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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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离家出走的主线终于找回来了，2333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