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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恣小心翼翼地把扇子递过来，扇子的内层是揭开的。上面的图案虽然已经消散，但只要用沙粒揉搓一下，就立刻会重新显现出来。这种墨水里掺了特制的晶沫，只有遇土才能显现。
“二皇子殿下请放心，这把扇子上面的图案除了老臣，就只有老臣年仅八岁的长女见过而已。其他人，绝对没人见过。”
非烨拄着下巴点了点头，不得不说楼恣说出的这句话还是挺高明的。若是说这把扇子除了他以外没人见过，自然没人相信，甚至反而会怀疑他。而如此把自己年幼的女儿扯进去，即不会受到二皇子的责罚怪罪，又让二皇子感受到了自己的忠心。
这人聪明的很，但愿他们没有找错人吧。
千算万算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二皇子此刻有些郁闷：“楼统领可否告知于我，这把扇子里面的拓印图是如何被解开的呢？”他本以为已经万无一失，没想到竟然被破解开了。此间精妙，相信也不是常人解得开的。
楼恣愣了愣说道：“说来惭愧，这把扇子的图案是小女楼素素玩沙子时，用扇子盛沙粒无意中才发现的。”
“……”
二皇子咽了口碧螺春，他感受到茶水缓缓地从自己喉咙里滑过，略带苦涩的暖意在此秋寒之夜席卷全身。而此时，他也只能感受到这些了。
他冥思苦想整整半月有余制作的方法，竟然这么容易就被解开了——还是被一个小女孩解开的！这简直……
如此荒谬的话，楼恣不敢乱说。应该是真的没错了。
“楼大人，今日二皇子与在下前来不只是为了这把扇子，想必您应该已经知晓了吧。”非烨微笑道。
楼恣看着面前人的眼睛，清澈无锋却又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和。这是他家女儿的恩人，亦是整个楼家的恩人。
况且二人支开下人深夜会见，若不是看重楼家，他又何德何能有如此殊荣呢。
“楼恣愿听差遣。”
寒风吹过，柳叶肆起拍打着窗栏。因为之前下过雨，柳叶覆着雨露拍打的声音更加沉重了。窗影之内，非烨看着那随着寒风伸出爪牙的柳枝，看的出神。
非烨没留心听二皇子和楼恣接下来的谈话，也许是因为正午到现在为止都没来得及吃饭，只吃了一半橘子。他感觉胃里空落落的，还有些不舒服。他靠在墙边摸着自己胃，百般无聊地等待着。
明明有空椅子，可自己却又不能坐。
这种苦恼，可能只有在和二皇子在一起时才会有吧。
“喂。”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二皇子纳闷地看着他：“发什么呆，我们回去吧。”
非烨转过身来耸了耸肩：“没什么，就是有些饿了。”意图很明显，你要请我吃饭。
二皇子拍了拍非烨的肩膀：“好啦，回去请你。”
“恭送二位。”楼恣看着推门离开的两人，叹了口气。
听素素说恩人身边有特别厉害的江湖人士。虽然本不该如此揣测恩人之想，然而二殿下心善，也不知质子非烨配不配的上二殿下的心善……
冷风吹开房门，浸阴的灯笼映着幽蓝星空。
……
甚月两手拄着桌子摆弄着两支钗子。对于这些东西，她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甚月的师父还健在时，有时她随着师父去出任务，师父也会买点普通的头饰给她。他说女孩子总归是戴点花啊坠啊的才好看，不过师父真正对于所谓的女孩子的接触，仅限于他出入的各大妓院。
所以他买给甚月的首饰，一贯都是这一风格的……
粉色纱花，鹅黄缎束，把甚月打扮的莫名的像个小野鸡。可能是后来师父良心发现，觉得好像哪里确实是有点奇怪，这才放弃了继续给甚月买东西。
也许是觉得太过俗气，甚月从此也就再也没有带过这些颜色鲜丽的饰品。就连桃花木簪，都是齐瑶儿送给她的。
想来师父待她也是很好的了，只是不知为何，却从不向她提及她小时候的事。甚月记得自己最初的记忆，师父说她是十岁。
哦，那十岁之前呢？
“庄主。”齐瑶儿扣了扣门：“我们回来啦，我们半路上还碰见了荩欢，就一起回来了。对了对了，还带了夜宵哦。”
甚月收回神，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吧，咱们去吃饭。”
甚月想着，既然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么这匹骆驼……不对，是这个皇子，既然想得到把兵符拓印图提前送出去，出手还那么阔绰，就证明他还没瘦死呢。
啧啧啧……早知道就再多要点了。
等到甚月到时，发现石桌上已经摆好了六盘小炒和一只小烤鸭。
“为什么要在院子里吃？”甚月不解地问道。
荩欢靠在树边说道：“非烨说这样有意境。”
非烨低头按着唐凌的脑袋：“这可是附近最贵的饭庄买的，多吃点，你姐姐那么抠平日才舍不得让你吃这么好的东西呢。”
二皇子结账时，非烨发现他只带了一点银子，勉强付的了饭钱。剩下的……钱袋里剩下的都是散金子啊！
“知道啦，非烨哥哥。”唐凌点头。
“咳咳……”坐在对面的二皇子咳嗽了一下。
非烨抬头，只见甚月咬着筷子正在朝他眯眼笑着。
“甚月姐姐。”唐凌见状，连忙跑到甚月旁边嬉笑道：“非烨哥哥说你坏话来着。”
非烨指着唐凌：“小鬼，你敢诬陷我！”
二皇子悠悠地说道：“我证明，非烨就是说甚月姑娘你的坏话了。”
“非烨！”甚月逼近非烨。
“有……”
甚月掰了掰手指节：“今天，咱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算！”
“喂……你……我可警告你哟……女侠饶命啊啊啊啊啊！”
齐瑶儿撕了个鸭腿给唐凌：“乖，咱们吃咱们的。”她抬起头看着二皇子：“殿下不吃嘛？”
二皇子笑了笑：“我不吃甜的。”
齐瑶儿回想起刚刚在饭庄里，二皇子特地嘱咐了小二把菜做成甜味的。怎么现在又不吃了？
而且，这里唯一一个爱吃甜食的人就是……看来呀终于找到庄主口中这个无名的‘女娇娥’了。
她又夹了口韭菜肉丝，微笑。
天边起光，院子里一片笑语。甚月欺负非烨欺负了足足半盏茶的时间才停下，非烨可怜兮兮地扒着桌子坐起来。
还好，今天的饭菜足够弥补他受伤的心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