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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月光的荒山上向下面的灯火通明俯视，总让人有种迫不及待想要下去的冲动。也许是人天生的逐光性，下意识觉得下面比上面安全些吧。
夜风很凉，直钻进两人的袖口里。又是在荒山上，树枝被吹的张牙舞爪着实有些可怖。现在在这座小山上，除了非烨和甚月两人，就只剩下了三座孤坟相互作伴了。
“走，要不要下去看看去。”非烨带着迟疑地口吻瞄着甚月，黑暗中，后者的脸上是少有的困惑神情。
甚月这种样子倒是少见。一本正经，神移魂却，和教训自己时完全不是同一种神情了。
“雲罗国，天炽国……”甚月喃喃地念叨着这两个词。没道理啊，如果天炽国君知道地下药市的事情，是一定会管的。两者不存在任何合作的可能啊。
见甚月没反应，非烨只好又推了推她：“喂。”
待甚月回过神来，她晃了晃脑袋： “去？当然要去。而且不仅仅要去，”甚月顿了顿，突然扬起微笑：“而且要查的清清楚楚！”
她本以为药市人去楼空后，再无线索。但如今可就不一样了。那个睦溪是公主，而这里又是边布的如此华丽，似是王公贵族的手比。
两者真有关系也说不定！
趁着夜色正浓，两人往山下去。在临近山脚的地方躲进了草丛下面的低槽里。
黑暗中，似乎是在静临着什么，等待着什么。
两人就这么趴在冻土上。非烨本就冻得肩膀瑟瑟发抖，此时还要忍受着膝盖的冰冷。他不安分地来回挪动着，最后索性抱着肩膀直接一屁股坐下了。
树叶被夜染成墨色，甚月轻轻撩起树枝，像一只躲在暗处的豹子在等待着她的猎物。月光慢慢开了些，勉强能看清崎岖的山路。
“我们，到底在等什么啊？”非烨问着，从地上拔起一颗草来，放进了衣服里。他看着甚月近在咫尺的脸，打了个哈欠。
“别说话，等着。”甚月不耐烦地摆摆手，把他的脸推向了另一边。
“等什么啊？”
他不明白，黑灯瞎火，孤男寡女趴在野地里，啧啧啧……
到底是在等什么呢？
甚月被惹的实在不耐烦，故回过头来。她披散着头发，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伸向非烨：“等山上的孤魂野鬼路过附咱们的身啊~”
冷月下的人脸本就显得有些青白色，加之甚月又是披着头发，看着确实有点像红衣女鬼什么的。
“你别吓我啊，我不信这些的。”非烨不屑地回应道。
甚月翻了个白眼：“那你往后退什么退啊！”没出息。
“我……”
非烨还没说完，就被甚月捂住嘴巴：“别出声，有人来了。”
他点点头，只闻到她身上有凌沫花的味道。
山路下方传来越来越进的脚步声，踩着树枝枯叶急匆匆地走上来。两人看着，那个人影就站在了不远处。
是下面的守卫。
非烨正好奇守卫来这里干嘛，结果下一刻他就了然了。
只见那人脱下裤子，正对着一棵树吹着口哨。听那声音，应该是在撒尿没错了……
紧接着，甚月起身。她不声不响地窜出来走到那人身后，上去猛地劈下一记手刀，那人晃了晃之后便歪着头倒了下去。
“出来，把他衣服扒下来换上。”甚月回过头看着还趴在草丛里的非烨，吩咐道。
“哦。”非烨走上前来，又想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嫌弃地看着刚才趴过的地方：“你说，他们都往这里撒尿，那咱们刚才趴下的地方会不会也有……”
“少废话，再恶心我，我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喂野鬼！”甚月狠狠地瞪了非烨一眼。不过她虽然这么说着，但仍然在树皮上蹭了蹭双手。
要知道，她刚才两只手可是都拄着地面的啊。
非烨把那人的衣服扒下来，从服饰的复杂程度上看，应该是个军中职位不小的人。
想他好歹也是羌伽皇族，如今竟然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扒一个刚刚撒完尿的人的衣服。
非烨换上那件衣服，顿时觉得这似乎也是个比较明智的选择呢。至少这件衣服让他感觉暖和了不少，盔甲的领子和肩封上还有细碎的裘毛。不一会儿，甚月就用同样的方法又弄了一套换上。
两人并排走下山去，走进那团灯火通明里。
眼前的塔帐远比从远处看时要辉煌宏达许多。每个塔帐都有大概二十尺的高度，而且上面的装饰物更要丰富许多。方才在远处没又看清，这里每个塔帐的圆顶上每隔几尺就镶有一小块的玛瑙石。能不亮嘛。
非烨抬起头默默在心里赞叹起来，不过赞叹归赞叹，若是让他去住，他也是绝对不敢的。
上面好几十斤的东西若是砸下来，就算砸不扁，也会弄个头破血流吧。
“王大人，属下正到处找你呢。”突然间，一个守卫突然看着非烨，抱拳作礼道。
两人同时心里一惊，估计此人也并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单单仅是只靠衣服辨认的吧。
甚月皱眉，早知道就换一个不起眼的人劈了。
“公主殿下请王大人进去呢。”那人恭敬地说道。
非烨担心说话会露馅，只能点了点头，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公主！又是公主？
“从公主殿下请大人一直到现在已经有一阵功夫了，大人这是去哪了。”那人接着问道。
这人废话怎么这么多啊……
非烨低着头，指了指山上。那人了然地干笑了两声：“水土不服嘛，理解理解。”
非烨不禁白了白眼前的人。你理解个屁啊！眼神这么不好，还话多，怪不得只是个守夜跑腿的。
见非烨不再说话，那人试探性地问道：“那，大人请吧？”
非烨摆了摆手，示意他在前面带路。这种被人毕恭毕敬的感觉，虽然夹杂这些心惊胆战，但不难看出他也是十分受用的。
那人在前面带路，直把非烨和甚月领到最大的塔帐前。甚月和非烨使了个眼色。虽然此人不认得那个什么王大人，但不见得公主也不认得。倘若到时候一旦被认出来，就挟持那个公主当人质吧。
两人刚要进去，守门的守卫便伸臂挡住了门口。非烨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被认出来了？
“公主只说要见王大人，你跟着干什么？”守卫的目光，看的是甚月。
帐门前，非烨回过头求助般地看了眼甚月，但后者好像并没有把他的求助放在眼力。
她点点头，转过身，离开了……
骑虎难下，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他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