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瑶儿到会仙楼的时候,单弥已经不知在那里等了她多久。
看到齐瑶儿的身影出现,单弥立刻便站了起来,笑意盎然的迎上前去:“齐姑娘终于来了,不枉在下这半日的苦候。”
齐瑶儿压根没有去看他那满脸的假笑,只冷冷的望了他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开口:“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齐瑶儿虽然极其想要报仇,但不代表她就失去了警觉性。此人潜入暗秀庄,又大费周章地约她见面,还是两次。
期间,定不会只是单弥说的有共同的仇人那么简单。
单弥看着齐瑶儿那张冷冰冰的脸,轻哼了一声:“姑娘还真是不好请,在下这一来二去的,风险可是不小。姑娘便不能给在下一个好脸色么?”
单弥的话音刚落,下一瞬,一柄冒着森森冷气的匕首已经被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匕首的寒芒映着他的脸,单弥几乎能清楚的感受到那迫人的杀气。
“小哥哥要么就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是怎么进的暗秀庄,要么,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齐瑶儿一句话说的没有半点起伏,和她平日里笑眯眯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单弥低头瞟了一眼脖子上的匕首,蓦地,却笑了起来。
“齐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单弥看着齐瑶儿,似乎笃定她不会将匕首再往前推进一步,肆无忌惮的开口刺激她:“齐姑娘这匕首是打算拿我来开刃么?”
他微笑,接着说道:“还是杀了我,就能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一点儿吗?”
齐瑶儿的身子一颤,晃神之间,手中的匕首已经飞快的被单弥夺去。
“齐姑娘做杀手这些年,我以为姑娘已经有了一副铁石心肠,可原来铁石心肠没有练出来,却学了一副自欺欺人的傻毛病么?”
单弥将齐瑶儿的匕首把玩在手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嘴角有一抹嘲讽的弧度。
齐瑶儿今日心烦意乱,根本没有和他纠缠的意思,闻言她只转头朝外走去,却听见单弥在她身后轻飘飘地道:“姑娘不去杀你的仇人,却在这里对我这个无辜之人拔刀相向。便是真的杀了我,难道就能让姑娘心安么?”
齐瑶儿的脚步顿住,嘴里嗫嚅一声:“仇人……”
一个短暂的停顿,齐瑶儿的脑海中有无数零星的碎片闪过,她重重的摇摇头,勉力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要是再胡言乱语,不要怪我不客气!”
“胡言乱语?”
单弥一声轻笑,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慢条斯理的回她:“姑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相信么?”
“我……”
齐瑶儿无言以对,相信?她怎么可能相信。
亲人鲜血淋漓的模样就在眼前,事实的真相也就在眼前,可她如何能下的去手呢?
她的身子在轻轻的颤抖,单弥的脸上露出一副了然的笑容,慢悠悠走到她身边:“姑娘,现在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可有看到亲人的冤魂来找你诉苦啊?”
眼前的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像是在说笑话似的看着她道:“齐姑娘,心慈手软是成不了事的,你在这里自欺欺人的伤心之时,没准你的仇人正躲在角落里笑着你傻呢!”
齐瑶儿的双拳紧握,修长的指甲没入手中,咬咬牙,将头一撇,吃力的说:“你胡说……庄主……庄主她不会……”
单弥接的飞快:“况且,齐姑娘若不是拜甚月所赐,此刻你应该也是个锦衣玉食的贵族小姐吧。如今却当了杀手。真是造化弄人啊。”
他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齐瑶儿的肩膀:“傻瓜,亏你还替她说话。你现在该想的,是你齐家上下那些可怜的亡魂啊!”
单弥的话点到即止,他并没有再过多的去催促些什么,却好似魔咒一般,整整一个下午,都在齐瑶儿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直到日暮西山时分,齐瑶儿这才跌跌撞撞的走出了会仙楼。阳光西斜,照在她的脸上。
齐瑶儿看着阳光的方向,眨了眨眼睛,缓缓走在街上。
她甚至不知道单弥是何时离去的,只记得那一句句犹如魔咒一般的话语还在耳畔萦绕着。
“齐姑娘,新鬼含冤旧鬼哭,阴曹地府的日子可不好过呢。”
“齐姑娘,你当真,就能将血海深仇抛诸脑后么?”
一字字一句句,齐瑶儿只觉得心中的无名之火燃得愈发旺盛,她在火海之中挣扎,整个人都被烧的虚脱无力。她微闭着双眸,烦躁不堪。
“哎呀,小美人。这天都要黑了,你要去哪里呢?”
一个轻浮的语调在耳边响起,齐瑶儿偏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形容猥琐的男子正站在看着自己。
齐瑶儿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说道:“滚!”
那男子被她这态度一下弄的有些窝火,刚欲发作,忽然又笑了起来:“小辣椒啊,本大爷我最喜欢小辣椒了!小美人,愁眉苦脸有损你的美貌哦,给大爷笑一个,大爷就把这个玉佩赏你。”
那男子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放在齐瑶儿的眼前晃了晃。
一阵更加令人厌烦的笑声随即也响起来:“哈哈哈,王兄,看来这小美人对你的玉佩没什么兴趣呢。你不中用了,还是下去换我上吧!”
那拿着玉佩的男子不服气的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没好气道:“去去去,什么我就不中用了,你可别胡说八道。”
他说着,就想上来拉住齐瑶儿的手:“小美人家住何方啊,要不跟哥哥回去?”
齐瑶儿本就烦躁,此刻更觉得需要有一处出火的地方。
那猥琐男子的手一拉上来,齐瑶儿的脸色立刻便冷了下来。
她沉着声又说了一句:“都走开!”
那猥琐男子非但没有将手放开,反而和身边的人对视了一眼,纷纷笑了起来。
可是不过短短一瞬,他便笑不出来了。
鲜血飞散,不过是刹那之间的事情。
和猥琐男子一起的几个地痞无赖摸着脸上残留的血迹,全都是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
“你你你……你竟敢当街杀人!”
地上躺着的那个,方才还站在他们面前呢,现在只趴在地上不动,血迹不断流出。这速度,几乎是看不见她出手的动作。
刚才说猥琐男子不中用了的一个人战战兢兢的看着齐瑶儿,双腿不断颤抖地向后退着。
“杀人啦,杀人啦!”
剧烈的反应成功引起了街上的一阵骚动。
“切。”
即使是暗秀庄出任务,轻易也不能在人多眼杂的市面上杀人的。
齐瑶儿烦闷的一偏头,正准备将手中的匕首再次丢出去。
下一刻,却只觉得眼前一黑。
喧闹的街口,少女静静地倒在青石板上。四周聚起人群,悄悄地议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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