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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老爷一声令下，几个衙役走上来，架起五个人的胳膊，全然不理会他们的哭喊求饶，把他们拖走了。
“知府老爷……能不能让我……最后看一眼豆蔻儿……”秦双莲以袖掩面，抽泣着说。
“哎呀，别看了，这……”挺惨的三个字，官府老爷想了想，还是没直说出来。
“老爷，我只有豆蔻儿这么一个女儿啊……求求你让我再看她一眼吧……”
秦双莲苦苦哀求，官府老爷终是无奈，答应了她。
她哭了一路，听得人畜皆悲。打板子的几个衙役听见了，心中也被感染，下手更重了些。
赌坊掌柜和四个伙计在呜嗷乱叫中被打得血肉模糊，活活疼死。
鬼歌顺手，把那五个也收了。
黄大豆就和他们五个在剑中狭路相逢了。
剑在鞘中，一阵一阵的震动，看来六个人打得挺欢实。况且其中四个还是打手，黄大豆一个人，胜算可想而知。
没多一会儿，剑就安定下来了。
鬼歌知道，黄大豆肯定是挨揍了。
夜里回到酆都，交了魂，黄大豆出来时，头被打肿了一大圈。
黄大豆坐在地上哭哭啼啼，说他们五个欺负人，糟蹋了他女儿，又把他揍了一顿。
鬼歌懒得跟他辩解豆蔻儿的死，反正在鬼歌眼中，这六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诶我说你们，真的，是秦双莲那个娘们收买你们的吗？”黄大豆突然问。
正准备离开的鬼歌和萤先停下了脚步。
他们还记得在公堂上听到的辩解，掌柜的说自己是被秦双莲收买的，但秦双莲并没有承认。
狡辩在公堂上时常会见到，那时鬼歌和官府老爷一样，以为是掌柜故意血口喷人，并没觉得有什么蹊跷。
只是想那掌柜未免太傻，竟要把责任推到死者亲娘的身上。
可是现在听黄大豆这样一问，心中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一听黄大豆提起秦双莲，掌柜和他的伙计们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掌柜的说，秦双莲知道豆蔻儿总来他这里赌钱，也来这找过豆蔻儿。
今天豆蔻儿刚来不长时间，秦双莲就又来了。掌柜的本来打算假装没看见的，没想到，这次秦双莲却是来找自己的。
她给了掌柜的一笔钱，钱不多，但足够还上豆蔻儿欠下的那些了。
但秦双莲不是来给豆蔻儿还欠债的。她说来找掌柜的帮忙，让掌柜的找个由头，把豆蔻儿卖到隔壁怡红楼去。
当时掌柜的还惊讶，她怎么就狠了心要卖掉自己的女儿。可是一想到豆蔻儿那个不争气的样子，掌柜的也就理解了。
秦双莲也说，自己实在管不得她了。把她卖了，自己还能从掌柜这里拿到一些回头钱，要是再养着她，只怕自己就没几天活头了。
掌柜的看了一眼她都上缠着的纱布，还带着血块，估计是在家又打架了。
便没多问，答应了下来。
刚好豆蔻儿又来借钱，掌柜的稍微拒绝一下，就答应了。
之后的事，掌柜的只是色心大起，想着她这样一个相貌普通的姑娘也卖不上多好的价钱，倒不如自己先吃了。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豆蔻儿身体里的，竟然是他爹黄大豆！
在鬼歌的剑中两人已经打了一架，该说明的也都说明了。掌柜的只觉得一阵恶心，一时竟不知道自己碰的究竟是个男人还是女人。
黄大豆看他的眼神也十分不自在，可碍于自己势单力薄，打也打不过，只好认怂。
萤先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听完，箭步冲过去揪住掌柜的衣领：“你说的都是真的？”
四个伙计立刻站出来将二人分开，挡在中间。掌柜的整理好衣服：“我都已经死了！骗你们还有什么意思吗！官府那个老不死的也是个昏官，连听都不听就偏袒秦双莲那个臭娘们！”
“不可能！”萤先想起自己在秦双莲家里看到的一幕幕，那么拼命那么努力那么细心的娘，怎么可能是害死自己女儿的元凶。
“你爱信不信！”掌柜的懒得跟他过多解释。
“我信！”黄大豆鼓足了胸中气，大喊出声。
“当年……当年我根本不是被她失手杀了的！是她给我下了蒙汗药，我没有力气反抗！不然，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打不过他一个娘们！”
说起旧事，黄大豆气得直拍大腿。
“但是你对秦双莲做过的事，也是事实吧。”鬼歌平淡的说。
黄大豆突然愣住，按着膝盖的手渐渐缩紧。
“那也是怪她！不成婚我都不知道她是个那么磨叽的人！处处看我不顺眼！好啊，她不是看我不顺眼吗？那我就越要让她不顺眼！”
“算了，走吧。”鬼歌转过头，不想继续听下去了。
听了再多又能怎样，每个人都会按照对自己有利的方式陈述，这样的真相，没有意义。
看到萤先这个样子，鬼歌也没有责怪他。只是叫他不要废话了，赶快回任务室报道，然后回去好好休息几天。
他想，每个鬼差应该都会有这样一个过程。经历一些事，会愤然，会感叹不公，会正义感爆棚，也会无能为力。
但也就像每个人都会经历的青春年少，轻狂张扬过后，等待的便是成熟稳重。
有的人稳，是因为失去了希望。
有的人稳，是因为看透了炎凉。
掌柜的样子，确实不像是在说谎。
或许他说的就是真相。
真相，也未必就是众人期待并愿意接受的结果。
这便是理想与现实的差别。
回去交了任务之后，离开之前，鬼歌心中发痒，还是忍不住问了白无常，这次事件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是否，真如黄大豆和赌场掌柜所说，看似付出最多的秦双莲，其实是杀害丈夫与女儿的真正凶手。
“你觉得会是哪种？”白无常反问。
鬼歌愣了一瞬，摇头。
“你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这人呐，都有先入为主的毛病，你先看到了秦双莲的好，就会主观地认为她是个好人。”白无常一边忙着手头工作一边捏着腔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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