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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这儿风冷，我们回屋吧。”小蛮子拍了拍东方藤薰的头，“娘娘头发都乱了，回去我给您梳头。”
小蛮子将梳妆台擦干净，让东方藤薰坐在镜子前。镜子里的美人憔悴了许多，没有上妆，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头发也蓬乱着，要不是坐得端庄，非被人当成疯婆子不可。
小蛮子翻到一个缺了齿的木梳，把东方藤薰头上的饰品都摘下来码在台子上，耐心地帮她梳理长发。
头发有许多打结的地方，小蛮子怕弄疼了她，捏着头发，一点一点用梳子顺，胳膊都酸了。
“奴婢听说，娘娘是为了两国交好才嫁到西蜀国来的？”小蛮子一边梳头一边问。可是手上抓着柔顺的头发左摆摆右揪揪，完全不知道发髻这东西是怎么盘起来的。
她自己平时也只是扎一个简单的马尾，清爽又方便。
“为了两国交好……”东方藤薰低声重复这句话，“那不过是一句借口罢了。当初选择嫁给陛下，是我自愿的。”
东莱国和西蜀国，原本是友好的邻国关系。西蜀国的皇子西门古舸，和东莱国的皇子东方佰渡也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东方藤薰比他们小一些，是东莱国某位王爷的女儿。有次她随父亲一起进宫，在后花园里撞见了正在玩耍的兄弟俩，从此结下孽缘。
如果当时他们不是在玩球，如果东方藤薰不是因为好奇走进了后花园，如果西门古舸的力道再小一点，如果球没有刚好打在东方藤薰的脸上……
如果那些如果实现了哪怕一条，他们三人，或许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个死，一个丧，一个孤。
那天。父亲进宫和皇帝议事，带着刚刚六岁的东方藤薰。皇帝很温和，把东方藤薰亲亲抱抱举高高之后，就让侍女带着她先到外面玩一会儿。
侍女牵着她的小手，带她在后宫里闲逛。偶然听到后花园里传来的声音，东方藤薰咬着手指头，好奇得走了过去。
就是那么巧，刚刚拐进爬满花藤的石门，就来了一记正脸接球。
东方藤薰直接懵住了，跟在她身后的侍女也懵住了。
东方藤薰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疼！
侍女当时脑子里也只有一个想法：我要死了！
兄弟俩更是如遭雷劈，吓得头发都炸了，哪里会想到突然出现个人，还正好被打中了脸。球从脸上弹开，撞得东方藤薰一个趔趄，要不是被侍女拉着手，还得摔在地上。
稚嫩的小脸瞬间就红了，尤其是鼻子，哗哗淌血。东方藤薰疼得大哭大嚎，眼泪儿和鼻血在前襟上纠结成了花。
两个男孩子在一旁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办。侍女拿出手绢给她擦血，一碰到脸，东方藤薰都要疼得尖叫一声。
个子略微高一些的西门古舸忽然背对着东方藤薰屈身半蹲，双手在背后弯成一个托，“上来！佰渡，我们回你的寝宫！”而后又看向侍女，“你快去请太医来！”
“好……好！”侍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毕竟那是西门古舸的命令。宫里的人都知道，西门古舸是西蜀国放在东莱国的皇子，说好听点是寄养，说难听点，是人质。
东莱国和西蜀国自古以来维护和平的方法就是，交换皇子。
皇子独自在异国他乡，表面上受人尊敬，背地里，没有人真的把他们当皇室看待。
侍女心中闪过一丝不屑，但当下东方藤薰的脸比较重要，要是出了岔子，她这个侍女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立刻起身，慌忙出了后花园。
把御医带到东方佰渡的寝宫，东方藤薰还在哭。御医给她清理了伤处涂了药膏，清清凉凉的，缓解了痛感。
东方藤薰总算不哭了。
这时皇帝和王爷也听闻消息赶了过来，王爷心疼地蹲下自己查看女儿的脸，因为涂了药膏，看起来油亮油亮的。
“御医，公主的伤势如何？”皇帝询问一旁的御医。
老御医躬身：“公主的脸只是有些肿胀，已经涂了消肿止疼的药，没有伤及骨头，修养几天就会痊愈了。”
“好好。”皇帝点头，“去开几副药，送到王爷府上。”
“是。”御医领命退下。
“怎么回事，薰儿怎么会这样？”王爷隐忍着怒意发问。
侍女被这一声吼吓得浑身颤抖，无论怎么推脱，她都是该照顾好公主的人，却让公主受了伤。牙齿和嘴唇直打架，侍女双手死死揪着裙子，不知如何回答。
“王爷，是我和佰渡玩球时，不小心打到了公主脸上。”西门古舸却率先开口，认了错。
“父皇，是我不好，你不要怪罪古舸。”东方佰渡则跑去向皇帝求情，“我们在后花园玩球，妹妹刚好进来，我们都没注意，才会……”
“打到薰儿的球，是谁踢的？”王爷冷冷发问。
“是我……”东方佰渡低声回答。
“是我！”西门古舸抢了过去，“佰渡皇子是背对着公主的，踢球的人，是我。”
王爷站起身，紧握着拳头，唤了一声皇兄。
他爱女心切，皇帝不是不知道。可两个孩子，他又不想过于为难。“他们也不是故意的，这样吧，罚他们每人十个板子，长长记性。”
“父皇……”东方佰渡立刻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皇帝摸了摸他的头，“皇儿不怕，你就权当是，帮妹妹分担了疼痛。”
不一会儿，屋外便想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一听声音便是东方佰渡的，另一个，咬牙忍着硬是没吭一声。
十个板子下来，两位皇子的屁股一片红肿。东方藤薰抓着父亲的袍子躲在他身后，眼看着挨打回来的东方佰渡比她哭的还惨。
“爱哭鬼。”东方藤薰嘀咕了一声。
东方佰渡的声音立刻憋了回去，还带着哭腔，凶巴巴的看向东方藤薰：“你说谁是爱哭鬼！你这个倒霉鬼！”
东方藤薰鼻子一酸，又嚎起来了。
东方佰渡一看，比她嚎的还大声。
“好啦好啦，你个男孩子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西门古舸用胳膊肘怼了怼东方佰渡，一手捂着屁股走到东方藤薰面前，“漂亮的小公主，你也不要哭啦。”
右手刚要摸上东方藤薰的头，就被王爷一掌打开，“啪”的一声脆响，回荡在寝宫之中。
“别用你的手碰我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