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高杉。”鬼歌藏在小蛮子毛里小声说。
黑无常没有直接回他的话，面对着高杉：“把你收集的魂魄都交出来。”
“你既然这么想要，就自己来拿啊。”高杉摊手，就在这时，窗外四周闪烁起雷电般的光芒，高杉的侧脸被映亮，露出瘆人的笑容。
“只要你们出得来。”
说着他后退出去，站在门外看着他们。
黑无常冷笑一声：“垃圾。”
她直接小跑着追出去，从后腰抽出追魂锁，扬手甩动，锁链便如一条灵活的蛇，冲着大门抽了过去。
脆弱的木门瞬间支离破碎，变成了一地碎片。高杉为了困住他们设下的结界也连带着一起碎裂，在夜空下飞舞展开像一个个水晶残片。
高杉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厉害，轻易就破了他的结界，后退一步拔出剑，脸上露出狠厉的表情。
趁机，鬼歌吩咐小蛮子：“我们也出去，去找刘舫的魂魄。上次我说的有红布架子房间，应该就在那里。”
“咱俩能出去吗？”小蛮子还有些担忧。鬼歌这么小，要是还有结界在，自己肯定是先遭殃的那个。
“你要是不确定，先用爪子试试不就行了。”鬼歌说。
“对嚎！”小蛮子一拍手，朝门口跑去。
结界果然消失了，黑无常和高杉在院子里打得风起云涌，天地变色。鬼歌惊叹这个高杉还挺厉害，竟然能跟鬼差主管黑无常不分上下。
周围又围过来不少看热闹的人，一个个抻着脖子跟看耍猴似的。不过这次也是一样，在他们眼中只能看到高杉一个人耍。
小蛮子溜着墙边，在鬼歌指引下找到了放瓷瓶的房间。这次房门竟然开着一条缝隙，他们俩刚一进去，就看到盖着红布的阶梯架子前站了一个人。
鬼歌一眼认出，是刘舫的母亲。
她手上拿着一个白底青花细颈瓷瓶，口中念念有词。
“我的儿啊……娘不会让你被人抓走的！不会的！”
鬼歌立即意识到，那个瓶子里装的八成就是刘舫的魂魄了。
刘母看不见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进来了。鬼歌骑着小蛮子朝她跑去，就见她拔开了红塞子，仰头，想喝水一样喝了下去。
“喵！”小蛮子一着急叫出了声，扑在刘母身上把她扑倒了。
刘母不知道哪来的这么一股力量，惊叫着转过头，目光正对上了小蛮子的黑瞳。
“啊啊！哪来的野猫！”刘母挥舞着手臂，把小蛮子从身上赶了下去。
小蛮子怕被她打到跳到了一边，惊讶地看着她：“咋回事啊？她咋看着我了？”
“她恐怕是吞了刘舫的魂魄，所以能看见我们了。”鬼歌觉得不妙。
他跳下小蛮子的背，手指般大的身体跑向刘母大喊道：“快吐出来！一个身体是容不下两个魂魄的！你的魂魄要是被挤出来就回不去了！”
刘母一听，立刻捂住嘴：“回不去就回去！只要能让我儿子活着……呃……唔……”
刘母突然变得异常难受，像是要呕吐，双眼也变得恍惚失神。她因为痛苦双手扒着自己的脸，原本略有皱纹但妆容精致的脸变得异常扭曲，双眼几乎要瞪出了眼眶。
从她的喉咙中，挤出一个痛苦的声音：“我不要……娘……我不想死啊……”
是刘舫！鬼歌讶然，声音是刘母，但说话的，应该是刘舫的魂魄。
他还没适应自己母亲的身体，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你们这群……混蛋！我刘舫……是不会死的！”
“求求你们……不要带走我儿子……我就剩这么一个儿子了……”
“娘！不用跟这些人求情！看我刘舫怎么……折磨死他们！”
“是我的错！你们带我走吧！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求你们放过他吧！”
两个魂魄在一个身体里挣扎，各说各的，听起来语无伦次。好半天鬼歌才听明白，刘母在向鬼歌求情，而刘舫仍是一副恶棍的口吻。
刘母说她曾经有个大儿子，年纪不大的时候就夭折了。后来许多年心情抑郁没有再怀，好不容有了刘舫，自己年纪也不小了。
也是因此，她和刘舫的父亲极其宠溺这个儿子。无论他做了什么，夫妇二人都会替他收拾烂摊子。
她说刘舫现在这样都是自己的错，她愿意代替刘舫去死，上刀山还是下油锅她都行。要是鬼歌能放过他们，她愿意给那些受害者赔很多很多的钱，每日烧香念佛给儿子赎罪。
刘母声泪俱下，看的鬼歌心里直颤。
他看得出来刘母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儿子，甚至可以忽视儿子的一切不好，哪怕他是个人渣，是个恶魔。
或者说，这个恶魔，本就是她创造出来的。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求你们原谅他吧！有什么罪我来承担！”
“等我刘舫活过来，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鬼歌闭上眼，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刘夫人，你以为你就不用为自己的过错赎罪了吗？你儿子的所有罪孽，也是你一手造成的，你死后，判官同样会降你的罪。酆都的律法里，没有原谅这两个字。”
“你可以试想一下，如果是你的女儿被人抢去做了小妾，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你的儿子，被人割了耳朵鼻子感染而死，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你的孙子被人煲成了汤，还拿来给你喝，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你的丈夫，夜里被人换成了狗头，还躺在你身边，你会怎么做？”
“如果你是判官，你会怎么做？”
“这世上每个人都会有罪孽，这罪孽有大有小，有重有轻。人类自己开创律法一来，始终做不到绝对的公正，才会让你们这些人钻了空子，为所欲为。但是死后，任何一个生灵，在酆都地府都是平等的。你们施加在别人身上的罪过，一件不少，都会从你们自己身上偿还回来。”
鬼歌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话，大概是真的生气了。刘母听后露出惊恐的眼神，不断摇头念叨着“不要不要”。
趁着刘舫的魂魄还没吧自己母亲的魂魄挤出来，小蛮子纵身一跃，钻进刘母口中，尖牙咬着刘舫的手臂把他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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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BGM：《那些我无法原谅的事》by肥皂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