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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都大门已经开了，金色的忘川河流泻下来，铺就了一条明亮的路。城中的亡魂也都顺着忘川河走入了酆都的大门。
借着河水的光亮，鬼歌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发现老远的地方森琉和嘉义抱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铲雪。
这俩人还真有闲心。
不过从他们抱着的东西上面似乎有声音传来，呼哧呼哧的，还说话了。
“使劲呐！鬼歌呀！你到底搁哪儿呐！”然后就是哇哇的哭声。
鬼歌一听，这是小蛮子的声音啊！急忙爬了出来。刨雪废了不少劲，这会儿后劲上来身体都软了。他翻个身坐在地上，冲他们喊道：“我在这呢！”
那边的几个人听到声音之后，脸上满是惊喜，兴冲冲地都跑了过来。小蛮子瞬间变回黑猫，四条腿蹿的最快。她一下子扎进鬼歌怀里，小脸蹭他的胸口哇哇大叫。
“鬼歌你可吓死我了啊！我还合计再也见不着你了呢！”
“我哪有那么容易死啊。”鬼歌笑道。
“还说呢，你松手的时候可真把我吓了一跳，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心都跟着你一沉，想下又下不去。你说你怎么这么不老实？总不能是拉不住才掉下去的吧？”
森琉又开始了连珠炮，鬼歌只回他一句，“你受伤了。”
“啊？”森琉看了看自己的肩膀，“你说这个啊？没事，跟我以前受的伤比根本不算什么，我都没觉得疼。哇你不会是因为关心我才松手吧？你突然这么说，我还挺意外的……”说着森琉还害羞地抓了抓鼻子。
“看来结界已经解除了？”鬼歌赶紧转移话题，并把目光投向嘉义。
“嗯，解除了。”嘉义点头，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不是苦笑的笑容。
“哦对了，我还得把我的剑拿出来。”鬼歌的剑还压在雪底，因为太重，刨雪的时候只好先扔下。雪崩之前，他和森琉都吸收了不少亡魂，这会剑已经有将近两米长了。
说起自己的武器，鬼歌这才注意到森琉的双刀不在手上，也不在刀鞘里。他用疑惑的眼神望向森琉，森琉立刻会意，指了指在空中盘旋的暗鸦。
“它背着呢。”
鬼歌让小蛮子变成一把铲子，三个人轮流挖了一会儿，清理出一片空地。剑身已经有十几斤重了，鬼歌只好拖着回酆都，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小蛮子扒在鬼歌肩上受不了了，抱怨道：“鬼老大啊，你干啥弄了个这么费事的武器，回去赶紧换个轻的得了。”
“换不了的。再说，一次吸收这么多亡魂的情况，应该很少见。”鬼歌说。
“为啥啊？凭啥不给换啊？”小蛮子炸毛。
“因为跟你一样啊，签了劳动合同的，不到期不能换。”鬼歌说。
“哎妈这麻烦。诶等会，那要是到期了，你不会也想把我换了吧？”
“谁知道，看你表现吧。”
小蛮子瞪大了眼睛，一个劲的说“别啊别啊”，鬼歌但笑不语。明明都很啰嗦，他却从来不觉得小蛮子烦。
大概是因为喜欢猫吧，鬼歌心想。
酆都门口，有城内的鬼差察觉到了亡魂众多的异象，叫了许多人出来帮忙引导。门口一时间忙的不可开交，这些亡魂本就耽误了报道和投胎，投胎部还要给他们重新安排。
三人准备进门时，嘉义的手臂突然被人一把抓住，三人回头一看，是个面相狰狞的老婆婆。
老婆婆看起来情绪激动，说话都不利索了。好半天嘉义才认出她来，“刘婶婶？你是刘婶婶？”
“嘉义……”刘婶婶苍老的声音好不容易挤出两个音节，身旁其他亡魂听到了，都幡然醒悟一般，凑了过来。
“嘉义！是嘉义！”
“嘉义你可算回来了！”
“南天没和你一起吗？”
“嘉义你知道我儿子在哪吗？”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两条手臂被好几只手左右拉扯着。其他鬼差见了立刻上前来疏导，将围拢的人群疏散开。
嘉义一看，这些亡魂都是城里的熟人，只是面容苍老了许多。嘉义叫住一个看起来不到四十的女人，惊讶的发现竟然是和自己同龄的小花。
跟小花简单聊了聊，这才知道，城中的亡魂，并不是被抚雪困住的，而他们是自愿留下来的。
那年征兵，走了城中近半数的人。儿子，父亲，兄弟，爱人，都因为国家的战争而不得不分离。
此后有些人的尸体被运送回来，还有很多人，从此杳无音信。徒留这些亲人在家乡苦等，和抚雪一样。
某一年，夜里突然发生了雪崩。城中居民都沉浸在梦中，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逃离。
大家都死了。
了无牵挂的，直接去了地府，剩下他们这些不愿离开的。
死后限期三天之内要到酆都报道，他们不想离开，便请求抚雪想个办法让他们留下。而抚雪刚好也有自己的目的，想要制造一个雪崩之前的假象，大家便一起留下，沉浸在结界制造的幻境中，等待未归的亡人。
这边刚说完，便有人躁动起来，嚷嚷着要回去。有一个带头的，立刻就有应和的，幸好鬼差够多，及时镇压下了。
“大家听我说！”鬼歌放下剑，举起双臂一声高呼，场面顿时安定下来。
“人死之后都要进入酆都的，在酆都也会有记录。你们的亲人离开已经有一百多年了，有的可能已经投胎转世，你们守在一个地方等，也等不到。各位如果信得过我鬼歌，可以把你们等候之人生辰名字告诉我，我去帮你们查，然后告诉你们他们已经在何时何地进入了酆都，是在酆都任职还是投胎走了。可以吗？”
人群中交头接耳，一片蚊蝇之声。很快就有人举手表示赞同，其他人再次跟着应和。
森琉不解地看着鬼歌，“喂喂，你给自己揽了这么个活，不嫌麻烦啊？”
“还好，都是一个地方的人，查起来难度不大。”鬼歌说。
“我和你一起吧。”嘉义说道。
森琉又是震惊又是佩服，“那我陪你一起吧，就当帮你个忙了。你可以趁机欠我一个人情，在日后我需要的时候好还给我。”
鬼歌听了满头黑线，这什么鬼的理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