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前往雪城
波波樱子似乎吵了一架，两人仍并排坐在码头上，彼此隔着半个人的间隙，谁都不理谁。
鸢珀走近了方看见暗色的河水向南流去，河雾湿答答的，夜里的凉意分毫不差地印在皮肤上，她注意到那闹别扭的两人都裹紧了身上的单薄衣物，心下暗笑，悄悄凑近过去，在两人耳边道：“早些回去吧，气也透的差不多了，再坐下去就得着凉了。”
“鸢珀！”
“鸢珀。”
这两人默契地同时叫她，只是樱面色更凝重些，鸢珀猜她们俩究竟会有什么事儿，偏要摆着一张脸，倒不像是个这么点儿大的孩子。
樱明显哭过，眼睛都肿了一圈，波波眼泪还在眼睛里打转。
还真是吵过一架的样子。
“我想……我想…求你个事情。”
看樱的神情便知道她是认真的，鸢珀都不禁认真起来，想听听她究竟有何想说，“你说，我在听。”
“求你们教我战斗之法，体术也好，剑术也好，你们使的什么法术也好，哪怕我天生笨拙成不了什么器，只要能保命就行……”
“等…等等，”鸢珀显然想不到她竟有这样的心思，“究竟是怎么了？别的且不说，你们俩究竟出了什么事？”
“还能什么事，就是为了这事，我不想樱子涉险……”波波话语声都带着哽咽，“可她偏偏倔得跟驴一样，不撞南墙不回头。”
“那你就甘心同伴在那里拼死拼活、出生入死，而你什么都做不到，在一旁默默看着吗？”
“我…”波波还想说什么，却被鸢珀拦下了。
“别再吵了，教几个剑术罢了，让琉璃教就是了，为了这点事情两人吵成这样，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们！”
“……对不起。”
波波吸了吸鼻子，也跟着说了句对不起。
说是倔脾气，波波要是计较起来可是比樱还要倔，两头倔驴在一起，一吵架那还得了。
“唉……先回去吧，天晚了。”
哪知第二日差些吵起来的成了鸢珀跟琉璃。
“你明知道我最不擅于对付的就是小孩子，为何还要我去教她们什么劳什子的剑术？”
“除了你我们这儿也没别人了啊，教些防身剑术而已，费不了你多少力气吧？”
“是费不了，可你看看我身上绷带还没拆，一身伤，拿头教吗？”
波波和樱在一旁听他俩争了许久，不知所措，直到樱差点松口说“算了还是别麻烦琉璃了”，这争吵才以琉璃心不甘情不愿的服输落幕。
“我答应是答应了，”琉璃嘴上还是喋喋不休，他难得一天说了这么多话，“只是现在可教不了，我身体还未恢复，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尽快赶去雪城来的好些。”
雪城……鸢珀心里一沉，但还是装着什么都没有的样子道：“去呗，我今天下午就去雇一辆结实的马车。”
“麻烦你了。”
鸢珀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再去雪城，雪城以南铺天盖地的雪，年年都下，也一年比一年厚，将过去所有不干净的东西都埋在雪下。于是那片雪原年年都一样干净。
那天天是黑的，地是白的，地上的人也是白的。可是白的人不一样，她有一双世界上最璀璨的眼睛，就像此刻人人头上照耀着的太阳。
黑的天衬着白的雪，白的雪上沾了白的人的血。
这便是鸢珀对雪城的唯一印象。
所以当波波问起来雪城是个什么地方时，她一时竟什么都答不上来。
“我从未去过雪城，哪知道那是个什么地儿，倒是听人说过漫山遍野都是皑皑白雪，天晴的时候极为好看，只是也凶险万分，若是常人可去不得。”
“那我怎么听琉璃说每年都有商队载着物资去雪城啊，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也会有很多人居住吗？”
“这我就更不知道了，你等琉璃身子好些了，去问他吧。”
波波看得出来她不想多说什么，也不便再追问了。
琉璃自地下回来后就一直怏怏的，常缩在角落，不然就是一个人在房间里，跟樱不一样，波波看得出来琉璃身子不大好，缩在角落里怕是因为难受。
鸢珀今日吃完午饭就去雇了两辆马车回来，还亲自扶着琉璃上车，特地拿了最厚实的毯子给琉璃盖上。琉璃知道她是好意，可这大热天的，是想捂死他不成？刚想掀了毯子，鸢珀又端了一碗热气滚滚的茶上来。
“别了别了，公主，我可不敢劳您大驾来伺候我。”琉璃连忙推脱。
她不知所措地“啊”了一声，“我自小就不大会照顾人……是做的不好吗？”
“也不是…”琉璃一肚子话哽在喉咙口不知怎么说，“你…你把茶搁这吧，以后我自个儿去倒就行了。”
“那我让波波和樱来照顾你吧？毕竟你是病人……”
“不用了公主……她俩没要我起来伺候就不错了。”
鸢珀颇为委屈地低下头，过会儿又道：“此行从泓城至雪城，昼夜不歇也得要近半月路程，我担心的是你身子会撑不住…而且九狱大约也知道我们的动向了，万一再有追兵，那么先前在泓城拼来的命岂不白费了？”
“实在不行我就拖住追兵，你们三人先行去雪城，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吧。”
“我不是这样想的，”鸢珀道，“你这个人什么性子我也摸清楚点了，蓝焰将军即使战死，也绝不会逃。”
她又接着说：“我不会放着你这个一根筋还重伤的人一个人上战场，没了你，我们才算真正的前功尽弃。”
“那你想怎么办？”
鸢珀嘴角一弯，“早年绮雪教过我一些防身之术，虽多年未曾修习，至少逃命不成问题，当然还是比不上你们，况且追兵不会对我下杀手，真有人来时我就骑马引开追兵，到时前路如何皆由天命。若我一月后还未到雪城，那就麻烦将军再回一次云巅城吧。”
琉璃没有回答她，而是扭过头看着窗外，他们顺泓河而下，经流光城转商道前往雪城。目光所及皆是碧草茫茫，天际有城镇若隐若现。
不知此行是福还是祸。
卷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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