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止风(三)

就在夏剪秋绝望等死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受到一股巨大的拉力,她的右手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地抓住,她就这样被悬空拉在三楼与四楼中间。由于突然受力的关系,夏剪秋被重重的撞在了楼体的外墙,险些将她给撞晕过去,但那只手承担了大部分的拉力,并牢牢地抓住了她。原来一个人从楼梯拐角处的窗口探出了大半个身子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段非……”夏剪秋抬头向上看去。只见段凌昊正吃力地将她一点点的向窗内拖着,而且她能明显的看出段凌昊的左臂有些不太自然的扭曲着,显然是为了救她而错位。可尽管如此他还是用另一只手辅助,努力的想要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拖拽回来。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这是夏剪秋的第一个念头,随后另一个念头伴随这眼泪冲了出来:“能活着真好……”

就在夏剪秋的手将要触及窗台的时候,段凌昊忽然把目光转向了对面的大楼,他清楚的看到了一直黑色的箭矢直直的射向了自己,他更清楚的看到那个有脸缠着绷带的陌生男人竟然使用了和自己近乎一样的弓弩,但段凌昊能看出那把弩不是自己用的俄式组合弩D335而是另一种,极其相似的,自己师傅谢老头说以前使用的俄式中型破风弩。没有型号,因为只有一款,不是近代的产物,因为它早已绝版,只是由那把弓弩射出的箭矢却被磨得锋利无比,而射击轨道的终点正是自己的头颅。

早在当初谢老头跟段凌昊说自己使用的弓弩是一种俄式中型破风弩的时候,段凌昊就曾多次翻阅资料寻找与之有关的点滴信息。要说这破风弩和段凌昊使用的组合式D335弩的差别并不是很大,只是破风弩的威力更大同时也更稳定一些。虽然两者都是中型弩,但破风弩的个头的确是是大了一些,而组合弩大小合适于是就破风弩就渐渐的退出军事舞台,甚至与其相关的资料都少之又少。

此时的段凌昊根本是无处躲闪,不,要说躲闪其实也是来得及的,毕竟段凌昊的眼睛在箭矢发射的那一刻就看到并锁定了位置,只要松开手,将脑袋缩回来,那就可以躲开。可是……段凌昊自己都骂自己愚蠢的选择了用最后的时间把夏剪秋给拽上来,尽管那时间肯定没有箭矢的速度快。

夏剪秋的右手已经抓住了窗框,但那枚箭矢已经近在咫尺。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还能复制重生,那么希望下一个我不会遇上你。

——段凌昊

段凌昊虽然很想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把心中的如果告诉夏剪秋,可是没有时间了,那没箭矢的速度不允许段凌昊说完这一句话。段凌昊面带微笑的闭上双眼,手依旧紧紧抓着夏剪秋的手,这紧握的不仅仅是一个女孩的生命还是一个男孩青春萌动的纯情。

别了,哥哥。

这最后的念头让段凌昊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但随后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让段凌昊睁开了眼睛。自己的左臂上正插着那支箭矢,只是不知为何这个箭矢少箭头只剩下一半的箭身,但还是刺入了自己的手臂,卡在了骨头中。

为什么这个箭矢就剩下了一半?而且还改变了飞行轨迹?段凌昊虽然脑中在思考但手却仍不停顿的将夏剪秋给拽了上来。在夏剪秋的身子刚刚跌进窗内,第二支箭矢也飞射了进来,同样,也少了一半。

“双箭定位?”段凌昊暗自心惊,连射两箭探敌定位,这分明是谢老头教给他的射击方法。可随后段凌昊又把自己的想法给否定了,这双枪定位法是基础的基础,还有人用的是三枪定位,都差不多,虽说是基础,但用好了绝对是远程制敌的好方法。也就是,就算那人用的弓弩和起手射击手法都和自己的师傅谢老头一样,也不能说明什么。谢老头本就无儿无女,对面楼那个杀手岁数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能和谢老头扯上关系的人。

当第三枚箭矢射来的时候,段凌昊终于否定之否定了自己,那人的射击方法分明就是谢老头的真传,因为这双箭定位后的第三箭是至关重要的,往往都是靠这一箭来取敌性命的。但是谢老头当初教给段凌昊的却是说,这双箭定位,第一二箭是至关重要的,尤其是第二箭。这“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用在射箭上是不对的,因为我们需要一箭来定位,当然其他射击可能需要双枪或三枪定位然后再打致命枪。但我们比他们更强,我们需要一箭定位,定位箭是极其重要的的,然后第二箭使出全力夺人性命,至于这第三箭其实就是随意一箭,便于全身而逃,毕竟活下去才是一切的前提准则。条件允许的话,我们连一箭定位都可以舍弃,直接一招制敌,也就是说,我们谢家箭法讲究的就是眼比箭要准!你比所有人的都天赋!

你比所有人都有天赋!想到这句话的时候,段凌昊忽然意识到,自己也许真的把谢老头想简单了。他虽然是谢老头最后的徒弟,可这并不代表谢老头在抗战年间就没有收过其他徒弟,尤其在那样兵荒马乱的年代。

知道了这一点,段凌昊忙探头向对面大楼看去,果然那个射箭的杀手早已不见了踪影。而段凌昊看到段非正躲在楼下垃圾桶的后面,同样探头探脑的窥视着对面大楼的情况。

原来是你救了我。段凌昊眉头深深的皱着,然后咬了咬牙,将手臂上的断箭给拔了出来,接着用手拖着自己几乎变形的左臂逃似的向楼下奔去。

“段凌昊……”夏剪秋本想追上去,可之前的那一下撞击让她的腿部受了创伤,只能坐在地上看着段凌昊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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