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双杀·续(二)线

线。

有个女人没吃饭,所以在晚上的时候肚子饿了,意志力不坚定的她去了楼下的还没有打烊的小摊点了几份烤串。

因为有个半夜来吃烤串的女人,所以摊主只得延长了经营时间,进而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家。

因为丈夫的晚归,所以妻子很生气,数落了丈夫几句。受气的丈夫想不开,见上初中的儿子还在看电视没睡觉,就训斥儿子几句。

因为父亲的训斥,儿子知道自己当了出气筒,但出气筒的气没地方出,越想越气的儿子失眠了。

因为一夜没睡,第二天儿子在课上睡着了。

因为有学生在上课睡觉,教导主任看到了,于是扣了那个老师的奖金。

因为奖金被扣了,所以那个女老师买不起那个LV包包,所以就去找闺女借钱。

因为闺蜜把钱借给了她,所以她男朋友以此为由提出了分手。

因为分手,伤心欲借的闺蜜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于是去找算命先生,希望能得到一丝慰藉。

因为看这个女人面带愁容,于是算命先生觉得能赚一笔,于是就借题发挥,满嘴胡话。

因为听到了算命先生的言论,一个好心的学道的图书馆管理员就把他给揭穿了,却遭到了不明真相的群众们的冷嘲热讽。

因为受到这样的打击,这个管理员心灰意冷的把图书馆里的道学著作都下调了一层。

因为书籍的调整,一个想快点借完书赶火车的男人在图书馆耽误了几分钟。

因为这几分钟,男人错过了火车。

“后来我就遇到了你。”清风道人说。

“你是那个男人?”黄生问。

“不是。”清风道人答。

“根本就没有因果关系好吗?”黄生无奈道。

于是,清风道人继续这个故事。

男人之所以会错过火车,是因为他的妻子突然打电话给出差在外的他说,回来的时候带几本烹饪方面的书。

妻子之所以要细学烹饪,是因为婆婆前几天来吃了她做得饭把她训斥了。

婆婆之所以回来他们家,是因为婆婆的钱被传销组织的人给骗了,他来这个城市找那个骗子。

传销组织的那个骗子之所以要骗婆婆的钱是因为他的钱被上一层的人给套住了,他只能想法设法的套下面的人的钱,才能勉强让他的钱回来。至于为什么选择了婆婆,只是因为他在小区公园听两个打太极的老大爷的对话知道那个婆婆手里有不少钱。

两个老大爷之所以会谈起婆婆,是因为其中一个老大爷羡慕婆婆的儿子事业有成,而他的孩子只是个毫不长进的设计师。

老大爷的儿子之所以会成为设计师,因为命。在他大学毕业时,四处求职,可是没有一家公司愿意要他。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个游方道士,他就随口问了句事业。道士笑着问:“你是要先苦后甜,还是先甜后苦?”他说:“先甜后苦。”道士说:“你下一份工作如果投设计师那就一定能中。”果不其然,那人照道士的话做,真的一投就中,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沉积,也开始转好。

老道之所以会路过这个城市,因为他知道,过了这座城的深山中,有个少年在等着他。

黄生打断清风道人说:“得得得,你这不是线,是一团乱麻。”

清风道人笑着说:“只是你还不明白而已。”

跟着清风道人学道十几年,黄生本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这样过去了。何为道?道可道,非常道,道无道,皆有道。学道其实主要的就是清修和静思,对此黄生一开始是不太适应的,一打坐就是一整天,就这么干坐着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

清风道人问:“你饿吗?”

黄生说:“饿。”

清风道人摇了摇头说:“你还未入定,吃东西只是为了更好的修行。”

黄生说:“按你这么说,修道的人就不用吃东西了!?”

清风道人笑而不语。可黄生心中还是不满的,我就不信你能像野叟那样一直不吃饭。带着点年少轻狂的味道,黄生就和清风道人面对面的打坐,说是打坐其实黄生就是想看看师傅到底多久可以不吃饭。

一天、两天、三天……一个周,黄生早就第二天就忍受不了的就就着口井水吃了几口硬干粮,可清风道人还保持着最初的姿势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微弱缓慢。黄生还是有些不服气,觉得师傅可能趁着他闭眼的间歇吃了东西。于是,他就强打着精神又盯了两天,可师傅还是原来的模样,纹丝未动。

师傅保持着这种状态一直到三个月后,清风道人睁开眼睛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门外的果子熟了吗?”

黄生闻声忙从里屋出来到屋外摘了几个果子飞奔进屋递上说:“熟了熟了。”

清风道人拿起一个红彤彤的山果问:“黄生,你说这野山果什么味道?”

黄生当然早就尝过了,于是如实回答:“酸的苦的。”

清风道人摇了摇头,咬了口果子说:“是百味的。”

黄生问:“你该不会想说,就像人生那样?”

清风道人笑着说:“你没有吃出果子的其他味道,就是心未静,只要静下来,你会得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黄生有些不解的问:“那我也不能干坐着啊?也没什么可想的。”

清风道人说:“你想知道天外天的事,却连天外都没去过。”

“那是自然,我又不是宇航员。”黄生说。

“道主清修,修的是什么?是身是心是性,道亦主静思,思的是什么?是天地是万物是洪荒。”清风道人敲了敲黄生的脑袋说:“当你有一天肯静思,你就能胸怀天下,神游天外,当你醒来的时候,你也就能尝到果子的百味。为师只能点到这里了。”清风道人说着就向门外走去:“道者只是思考得比别人多而已,而这恰恰是最难做到的本领。”

本来还心高气傲的黄生渐渐的开始听从清风道人的话,他开始慢慢的延长打坐的时间,逐渐的,他发现打坐并非他想的那般痛苦,反倒每每都有新的领悟。无论凡尘俗事还是浩瀚天地,他可以随意的想,可以理解成幻想。过了几年,他开始把这些幻想有条理的变成有可能发生的事,他可以假设一种可能让幻想成功,接着他可以假设无数种可能来实现这一条幻想。再后来,他会从各种细节完善这些可能。

在他修道的第十年,他已经开始明白师傅口中的那种神游天地的感觉。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漂浮在房间中,他虽然闭着眼睛却能看到屋内的所有陈设。

再远一点,远一点!再高一点,高一点!在他修道第十五年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宇宙的浩瀚无边。然而,再往下就进行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了孙悟空!

没错,神话故事里的孙悟空,或者说是他看到的那个故事中的胆小的孙悟空。总之,他漂浮在宇宙中与黄生对峙。

孙悟空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黄生说:“你不是被地下的地下的那个人带走了吗?”

孙悟空笑了说:“这里就是地下的地下,你以为呢?”

醒来后的黄生,有些惊慌失措,他吃了口放在眼前的野山果,没有味道。他连忙找清风道人诉说之前的神游中的见到孙悟空的事情说了出来。

清风道人说:“这就是你的心魔,也就是你的劫。为师也无能为力。”

黄生说:“为什么啊?师傅你一定要帮我啊。”

清风道人带着落寞的神色说:“你的心魔你的劫注定都是你的,外人帮不了你。更何况,为师自己也没有渡过自己的劫。”

“师傅……”黄生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清风道人从道袍的长袖中取出一本皱皱巴巴的书,一看就知年代久远,甚至连纸张的颜色都有些泛黄了。清风道人将这本书交到黄生手中说:“为师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这也是为师最后能给你的东西了。”

黄生接过那本书,书的封面上只写着两个大字——《本目》

不是经书?这是黄生的第一反应。也不是古书?这是黄生的第二反映。要知道古书的尾字要么是“经”要么是“书”再有些可能是“传”或者是“记”再有些杂的就不便于详述,若论到以“目”结尾的,再加上含有“本”字的,黄生也只知道《本草纲目》,甚至怀疑这可能就是《本草纲目》的简写。可这纸张的年代和书写的字体又显得十分的格格不入。

黄生翻开这本书看到里面的文字都是简体字,这字体和书籍的纸张的配搭很不协调,这让黄生更为不解。

清风道人笑着说:“这是为师师傅的师傅抄录并简单翻译过的某处石壁上的内容,虽然内容有些不完整,但也能说明一些东西。”

黄生问:“什么东西?”

清风道人说:“眼睛,人本来的眼睛,或许你找到拥有最高阶本目的人,他会帮你解答你一直解开的问题。”

是啊,师傅说的没有错,看得清是万物之本,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看清,就走上了一条错的路,那么就算后面再对也是错的。

离开了清风道人,黄生就真以黄半仙的名号行走江湖,并探寻关于本目的种种真实传说。按书中所记载,阴阳眼是本目的最初级的说法,往往出现在孩童或者眼睛没有受到污染的人才具有的。往往小孩子都有一定程度的阴阳眼,能敏锐的察觉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关于这一阶的传说,坊间流传甚广,可以忽略不计。

二阶本目鹰眼,是低级本目却也算是一个大类别,以低至高大致可分三个级别:

初级,锐鹰眼:可以将远处的事物拉近至眼前。(最初的段凌昊本体就是锐鹰眼。)

中级,点线鹰眼:看穿事物点线构成,破坏物体关键点可以毁掉整个物体。(复制体段凌昊就是点线鹰眼)

高级,方正鹰眼:在点线鹰眼的基础上,将物体关键点放大,不需要辅助工具就可以彻底毁掉物体。

在这三种鹰眼中又因个人素质不同而产生相应的分支。例如段非的鹰眼·断,也称断鹰眼其实就是介于点线鹰眼和方正鹰眼之间的过度分支。

三阶本目,赤瞳。极其少见的本目种类,触发时眼睛会变成血红色,能够清楚的可到周边能量和磁场波动。书中的记录信息只有这一句话,想必写书的人都怀疑是否真的存在这种眼睛。

四阶本目,真眼。即为真正的眼睛,也是真正的本目,可以看到过去未来,但有一个限制,具体限制和方式均未知。

最终阶本目,轮回。开启轮回,本体去往过去或未来,甚至可以修改真眼所看到的所谓真相。

《本目》中记录的眼睛也大致也就是这些,但是一想到人怎么可以靠眼睛来进行时间穿越想想就可笑的够可以。这是黄半仙看完这本书的第一反映,但后来随着日子久了,自己将这本书翻阅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进行研究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一点,常人能够想明白的范畴,那就肯定不会是神的领域。尤其在本目轮回的最后,也就是全书的最后的那四个字,所谓真相!

什么是真相?真眼能看到的就是真相?那只是所谓真相!能够将所谓真相修改,那才是绝对真相。可什么是绝对真相?黄半仙不知道答案,直到他遇到了一个十岁左右男孩。那个男孩让黄半仙得到了一个勉强能说服自己的答案。

与男孩的相见没有什么铺垫,两人也没有发生什么故事,只是那样的擦身而过。就在那一瞬间,我们的黄生黄半仙感到身体像是触电了一番。他掏出了龟甲铜钱给自己算上了一卦,在看完卦象后,他拉住了那个男孩,然后给他也算上了一卦。

天命,复。也就是说,这个少年是天命,而且是有两层天命在身。要说得天命者万中无一,得双重天命者更是亿中难寻。黄半仙又给男孩精细的算上了几卦后,他掏出了那本《本目》递给男孩说:“它一定会对你有所帮助的。”

道讲阴阳轮回,那是否可以将轮回理解成阴阳呢?一个具有阴阳双天命的人,难得还不足以自己以此书相赠吗?

黄半仙没有本目,更没有本目真眼,所以他连所谓真相都看不到。他能算对开局,他却算不出这个男孩今后的命数。是的,这本《本目》那个男孩一直保留至今,虽然没有始终没有帮上他什么大忙,但是让他多少也了解了自己对手的一些情况。以拥有本目的人为对手的男孩……没错,他就是程涛。天命,复。

若要问黄半仙遇到的天命者只有程涛一人?当然不是,那不是还有后来的夏剪秋的天命无吗?当然,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黄半仙做为游方道人的那些年难道只遇到了程涛这一个天命者吗?当然不是。因为后来在胶东半岛的一个小山村中,他连续遇到了三个天命者,不对,应该说是遇到了拥有天命的三个表兄弟。而且,更为巧合的是,他们三人中有两个人的眼睛和常人不同,也就是本目的雏形。

这个雏形的含义可不是单纯的阴阳眼,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本目。在黄生看到这一切之后,他果断的取出了那个装有幻蛊的小葫芦。

不是说幻蛊可能只是一个谎言吗?后来黄生发现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静思之后的他想通了一件事,他的二师傅那个自称野叟的老人其实根本就是在他吃过幻蛊被致幻之后的幻觉。他后来也和三师傅清风道人一起研究过这些蛊,清风道人只是摇头表示并不十分了解这些东西,但也肯定了它们应该不会是假的。

得天命者天助,得本目者谁帮?黄生笑着掏出了几粒幻蛊说:“我!”

本目的开启据《本目》中记载,最简单快速的方法就是制造致命的幻觉,人只有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才会激发出人本有的潜力,同样只有在幻觉中能看到真相的眼睛才是真正的高阶本目。虽然这样对那几个孩子有些残忍,但如果他们的潜力真的能开启到高阶的本目,那黄生愿意用一生来辅助他们成长。

在他偷偷潜入到孩子午睡的房间,将三粒幻蛊下在了他们枕头中之后,躲在外屋的门外偷偷向里张望的时候,他忽然感到自己的脖子一紧,接着就是一股强大的后拉力,以及脖子上火辣辣的刺痛及窒息的痛苦。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少男出现在黄生的背后,在他观察这屋中动态的时候,少年用院内的粗麻绳紧紧地勒住了黄生的脖子,并向后拖倒在地。

“你是什么人?”少年紧拉着绳子质问道:“你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

一个被扣住喉咙的人,怎么可能还说得出话,所以黄生只得疯狂的挣扎,而他越是挣扎少年手上的力气就越重。就在黄生挺不住的时候,他从口袋中掏出木葫芦。少年看到黄生的小动作,一脚飞踢将那个葫芦踢飞在墙上,葫芦顿时碎裂,里面金灿灿的灵蛊都撒了出来。

黄半仙有些绝望但手却触及到了一粒滚落到他手边的幻蛊。他忙用食指和大拇指将其捏碎然后用尽全力的抓住了少年的手。

被捏碎的只是外面包裹的壳,真正的幻蛊是小到近乎肉眼不可见的小虫子。在黄生的手指接触到少年的手背的时候,少年便陷入到自己的幻觉中,勒住黄生的手也松开了。

死里逃生的黄生,忙将地上散落的几枚幻蛊拾起,看了眼屋内的情况后,匆忙的逃离了现场。

之后的几天,黄生都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那三兄弟的情况,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眼睛似乎也还一如从前。

黄生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心惊。因为他发现,段家老二的长相和那天袭击自己的少年极其相似。只是那个少年看似二十出头的样子,段家老二才六岁,这差得也有点大。

就在黄生打算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没错,那就是我。”接着就感觉到自己似乎飞了起来,不对,飞起来的是自己的头颅。

时间似乎都变得浓稠缓慢,他看到自己的身体还立在那里,血慢慢的从没有头颅的脖颈处喷出,而在自己身体的身后,那个少年正拿着一把带血的柴刀诡异的笑着……

……

“啊!”

听到黄半仙的惨叫,夏剪秋忙跑了过来问:“黄叔,怎么了?”

黄半仙摇了摇头,做了几个长长的深呼吸说:“没事,做了一个噩梦。”

夏剪秋问:“该不会又是那十多年前的梦吧?”

黄半仙点了点头说:“都是我造的孽,我对不起段非三兄弟啊。”

夏剪秋说:“都过去了,别太在意。”

黄半仙说:“唉,这次这个梦和以往都不太一样,我梦到段晓风了。”

夏剪秋皱眉道:“你是说段家老二,段非的二弟段晓风?”

黄半仙点了点头说:“是啊,太真实了,就像那真的发生了一样,我被他给杀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个预知梦。”

“呸呸呸!”夏剪秋说:“别瞎说,多不吉利。”

黄半仙习惯性的取过桌上的龟骨和铜钱,可放在一旁装着幻蛊的小葫芦不知为何裂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里面金色幻蛊滚在桌面上。

黄半仙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将那些蛊粒慢慢捡起,放在手心里。

“1、2、3……5?”黄半仙有些惊慌的自言自语:“第六颗在哪里?!”

黄半仙的大师傅一共送给他十颗幻蛊,自己吃掉一颗,十六年前用在段家三兄弟身上三颗,那么应该剩下六颗,可现在只有五颗。他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找到第六颗的影子。

如果真的要算的话,他在刚才的梦里对段晓风用过一颗!

双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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