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午夜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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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段非养病的这段时间里,孙萍成了医院的常客。几乎所有知道段非的护士都以为孙萍是他的女朋友。他没有解释,她也没有辩驳。其实,段非一直在等的苏维却一次都没有来过,这让段非好一阵的心寒。

难道苏维也在乎自己在公司的职位,才和自己保持距离吗?段非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总之,苏维对他而言就是一碗汇聚了百味的汤。不知该如何形容,段非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和苏维的手机。

从那次拍摄的时候自己就将其私下保留了下来,毕竟想不出如何来处理这个手机。把它交还给苏维?可苏维的手机也没丢。可要说这不是苏维的手机,它又和苏维的手机完全相通。甚至只要有人打给苏维电话,这个电话就会响,而一旦苏维接通了电话,这边也能听到那头的声音。

很像绑定机,为此段非也曾试图求证运营商是否存在这种情况的运营商。运营商并没有否认,技术上的确存在,却因为各方面原因早就停止了这种服务。一般只有在主号关机或挂断才会转接到绑定机上。可主机和绑定机同时接通这有些不太附和当下的市场环境。

既然技术上是可行的,就不排除有居心不良者暗中使坏。段非一下子就想起了拍摄时的摄像师老陆,他至今都不太敢相信他的话,可事实就如同那他说的那样不断地发生在眼前。动摇着段非原本坚硬无比的世界观。

为了保证苏维的隐私,这部手机大多数时间都是处于关机状态的。段非这次拿出这个手机,只是想继续尝试黄半仙教给他的本目。

住院的这段时间,段非也曾试图从网上寻找与本目有关的信息,可是却连只字片语都不曾收获。所以将事物看出点线的能力段非就自己给其定名为本目·点线。

苏维的手机虽然和自己的手机是同一品牌,同一型号,但点线构造却存在这一定的差异,尤其那个关键的黑点完全相差很远。再继续放大拉伸,段非甚至能将目之所及的各个部件的点线给划分出来,当然各个部件也存在着相应的关键黑点。

段非对此有些疑惑,如果一个手机是同个各个部件构成的话。那破环手机的黑点应该只是手机外壳的点,黑点碎裂最终也只是导致手机外壳消失,里面的零部件应该没有损伤才对。只有在针对各个零部件进行点线话在寻找到黑点才可以将其彻底摧毁才对吧?

带着这样疑惑,段非开始拿一些垃圾进行尝试。例如酸奶盒,他只盯着酸奶盒上的塑料包装来寻找黑点,让黑点破裂后果然只是塑料包装消失了,盒子本身还留在那里。很快段非自己就推翻了这一观点。

因为让黑点破裂完全只是段非自己主观意识上的想让其破裂,于是它就破裂了。相对而言,对于这个物体的选定范围也完全由段非自己来进行圈定。

打个比方讲,带有瓶盖的瓶子,如果段非圈定的范围只是瓶盖,那么就只会看到瓶盖的点线,那么黑点自然也只是瓶盖的黑点。破坏点黑点,消失的也只会是瓶盖而不会对瓶子有影响。如果将圈定范围定义为包含瓶盖在内的整个瓶子,那么看到的点线就是整体的点线,破坏黑点就可以将瓶子和瓶盖一起摧毁。

当然每次使用这有点像意念力的眼睛能力,段非都会感到眼睛很不舒服,频繁使用除了体力大减外,眼睛也格外的酸痛,甚至有伴随头晕恶心的症状。而且针对的物体越大,圈定的范围越广,这种不适感就会越强烈。至于这个范围的上线,段非试过也就是一个水桶的范围,再大一点眼睛就会格外的疼。可一想起当初三弟段凌昊可能也是通过这种方法直接摧毁了老屋的承重柱,这就让段非更加有些不敢相信。

眼睛的不适通常在休息一天后就会好转,但休息的过程中见不得光亮,否则这个休息的时间就得延长。段非也曾让眼科医生帮忙检查一下他的眼睛,可得出的结论只是常规的眼疲劳并开了一些眼药水之类的护眼药。

为了能达到段凌昊的那种水平,段非也时常对自己的眼睛开始训练,当然只是训练划分出点线并找到黑点,却不敢随意将黑点破坏。而且为了掩人耳目,段非一般都是用手机来训练,有时也会拿出苏维的手机来尝试同时圈定两件物体,虽然从来没有成功过。也就是说以段非目前的能力来看,圈定的范围不大,而且只能圈定一件物体,还必须是连接在一起的物体。

就在段非想训练同时圈定两部手机的时候,孙萍敲门进来了。段非忙将手机收了起来,笑着说:“你来了。”

孙萍则一脸紧张的跑到段非床前问:“你的眼睛怎么那么红?”

“眼疲劳,玩手机玩的。”段非笑着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还早呢?都八点半了!”孙萍说:“公司本来六点下班,我们编辑部的老职工都爱让我这样的新职工加班。”

“我是说和平时比,你早了。”段非坏笑着说:“理论上讲,你应该是九点到九点半过来才对。”

“嗯哼。”孙萍撅着嘴说:“你还敢笑我,信不信我不来了。”

“反正我也快痊愈了,你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你呗。”段非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唉,你别说,公司这段时间没像你说的那样要把你辞退,甚至还给你按病假算,工资照常发放。”孙萍说:“还有呢,你好像被提名设计部副总监。”

“什么副总监?”段非噗嗤一声笑了:“不是你听错了,就是管理层的脑子让门挤了吧?不可能的事!”

“真的。”孙萍说:“好像是朱蒙大哥点名申请的呢,还有几分若不提你,他就不干的架势。”

这倒是大大的出乎了段非的意料,拍摄回来以殴打同事向上级打小报告的人是他,出这么大的事保自己的人竟然也是他。可自己和朱蒙除了那次拍摄外也没什么交集啊?到底是处于什么原因会让公司的金笔编辑跨部门来帮自己?

见段非迟迟没有说话,孙萍接着说:“先不说公司的事了,刚才我在进医院的时候遇到个怪人,可吓坏我了。”

“哦?怪人?”段非好奇的看着孙萍。

孙萍做到隔壁的空床上(自从黄半仙死后,这个病房再没转来新的病人),前后晃着小腿说:“是呢,怪人,在午夜招魂。”

“招魂?”段非有些不相信,嘴上同时反驳道:“你个女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是招魂吗?”

“当然懂了!”孙萍说:“我有时负责杂志的灵异版块,这些事情我当然知道。还有……你知道我的老家是哪的么?”

“河北?”段非选了个离北京最近的省份。

“湘东。”孙萍说。

段非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就是湘西的东面!”孙萍接着提示道。

段非还是摇了摇头。

孙萍无奈的说:“湘西赶尸人,湘北湘中湘南蛊术,你该不会都没听说过吧?”

段非摇了摇头说:“你说的这些也和湘东没什么关系吧?”

孙萍又好气又好笑的说:“我在湖南!湖南笨蛋!”

“呃……好吧。”段非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我还以为在四川呢。”

“你个大路痴!”孙萍嘟着嘴说:“要不要听我讲刚才的怪人了呢?”

“听听听,大小姐说的,我都听。”段非笑着说。

(以下采用孙萍第一人称写)

你在市中心遇到乌鸦的概率有多高呢?方正我是遇到了,而且不止一只,而是十几只成群结队的从一个胡同里飞出来。

要知道乌鸦喜血腥,我就凑过去看了看,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想想还是有些后怕,如果我真的看到什么,那该多恐怖啊……

也不晓得是心理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就觉得今天的医院格外的冷清。看医院树上栖息鸟儿的影子我都害怕是刚才的那群乌鸦。

由于后门离住院部比较近,从公司过来也是后门顺路,于是我就和往常一样走后门进入医院。可今天不知为何和往常不太一样,那就是这后院的行人太少了。以往这个时间段也有不少和我一起从后门抄近路进医院的病人家属,可今天却一个也没见到过。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听到了一声铃响。

不是手机铃声,也不是电铃声,而是很清脆的一声铃音。换做别人也许说不上那到底是一种什么铃,但自小耳濡目染的我很清楚那是金刚铃的声音。

金刚铃在佛教的含义很深远,像是幻术,式神术,召唤术,傀儡术,祈福、祈雨、治病、安家、息灾,乃至于驱使鬼神都能和它扯上关系。甚至道家施法式驱鬼用的铃铛其实也是金刚铃。还有赶尸人用的摄魂铃其实也是金刚铃的变种,作用都是引魂驱使鬼魂的意思。可是,在我们家乡但凡使用金刚铃只有一种作用,那就是招魂。

驱鬼和驱鬼是不一样的,驱鬼和招魂也是截然不同的。但是按照那个人的摇晃频率分明就是招魂的节律。

都说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好奇,更别说自小生在那种环境中的我。所以我就鬼使神差的向那边走了过去。其实,我还有那么一点私心,说不准在这样的城市遇到老乡也算是一件幸事。

沿着小路西行,有一排平房,空气中充满了烧焦了什么东西似的怪味,可我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个摇铃的人,我甚至怀疑那个人是移动着摇铃,故意跟我躲迷藏。

要知道招魂有两大忌讳,第一就是一定不能在夜里招魂,要在白天阳光最强的时候来招魂这样才能让丢魂儿人的魂魄飞回来。当然,还有一种情况是例外,那就是他所招的不是魂儿而是鬼。想必被招魂的那个人不是单纯的丢了魂儿,而是已经死了,所以招魂者才选夜里招魂。我们老家有句话说,“白天招魂,夜里招鬼。”就是明确了招魂的时间。第二忌讳就是移动和不移动。无论招魂还是招鬼,在招的过程中招魂者都是固定或小范围的移动,这样才能确保招到的是自己想要招的那个人,如果大范围移动着可能会招到其他的游魂野鬼,那后果可不堪设想。所以,想到这里我就更加加快脚步,想要提醒那个人方法用错了,好及时改正一下。

就在我快走出那排平房的时候,在末尾漆黑的一间屋子的房门忽然被人打开。吓我一跳,然后一个少女从里面走了出去。

虽然看不清楚她的样貌,但还是能大致看出她的年纪不会很大。她看我的一瞬间显然也吓了一跳,她有些生气的说:“大晚上的,吓死人了。”

我笑着说:“是啊,人吓人,吓死人。”

可谁知她忽然凑到我跟前说:“谁告诉你我是人的?”

这一句话,可把我吓坏了,连忙倒退了两步,可随后我就定住了神,因为我观察到了,她的身下有影子,我可没见过没影子的鬼,不对,我根本就没见过鬼,都是老一辈子传说的。

见我不害怕了,她似乎也猜出了我的想法,于是便压低声音说:“鬼没有影子,可僵尸有影子哟。”

一听这话,我就笑了,然后对她说:“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可爱的僵尸呢。”好吧,其实我根本也没见过僵尸,但她的样子也不像传说中那笨拙的僵尸。

少女显然也乐了,笑着说:“姐姐,来探望病人么?可惜你走的方向不对呢。”

我笑着说:“没有,我就是随便逛逛。”我当然不可能告诉她,我是寻着金刚铃的声音走到这边来的,要是那么说,我不被当成精神病才怪咧。

少女说:“那你逛也逛错了方向,花园要往东走呢。”

我问:“那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少女说:“我就来这里接个亲人而已,这就走。”

“接人啊,可这边能出去吗?”我原以为她是从住院部接出院的病人,想走后门却走错了方向。

“嗯……”少女想了想说:“我要接的人就在这里,我们马上就走。”

待她说完这句话,我才发现在她身后的屋子里还无声的走出一个中年男人来,同样也是看不清样貌,且一言不发。

“哦,这样啊。”说完,我就让开了一点,然后少女说了声:“谢谢姐姐。”后和那个男人一起消失在了夜幕中。

本来我也没大在意,可当他离开后,我才注意到那个屋子上的白色牌子上写的三个字分明是:“焚尸房”。我还以为我看花眼了,于是又凑近了一点,哪里有错,那就是焚尸房三个大字。这么说……

我不太敢想下去,想要原路返回却听到那催人的铃声又一次在前面不远处响起。再一想到我的原路正是刚才那一男一女离开的方向,于是我一咬牙又向着铃声处靠近。

又走了十几步,在拐角处的空地上,我终于看到那个摇铃的人。是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男人,身穿白衣白裤如同鬼魅般在月光下跳着身形怪异的舞蹈,一边念念叨叨的摇着金刚铃。

我走到离他几步远的位置停下脚步说:“你的方法用错了。”

那人身形一顿,然后转过头来,由于他背对着月光,我也看不清他的相貌,只觉得他的眼似乎在直直的瞪着我。也许,也在等着我?

于是我继续说:“被招魂的人要在附近才行的。”

可谁知那人竟开口用缺乏语调的声音说:“我在给我自己招魂。”

“可晚上招的不是魂,而是……”我没敢把话说完。

他摇了摇头说:“没关系,没关系的,我哥知道,他知道的。”然后他就不再搭理我,接着摇头晃脑的跳着那个奇怪的舞蹈,嘴里念念叨叨的重复着几个字。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大概是:“段笑风……”

……

一开始段非听着孙萍的故事还是带着笑的,甚至觉得这个少女一定遇到过不少类似的灵异故事。可当她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段非的笑容却僵住了。

那三个字哪里是段笑风,那分明是段晓风!一想到这里,段非忙穿上鞋,飞奔下楼,向着孙萍故事里的位置寻去。

孙萍没必要骗我,她来公司较晚,所以不认识段晓风也没错,再加上之前发生的事,小风的事想必也是公司的忌讳,同事们避而不谈也可以理解。段非想到这里,已经到了那个焚尸房的位置了。

在向前,拐角就是了对吗?

小风!这么多天你去哪了?段凌昊呢?你俩到底在干什么?

当段非心情忐忑的走到那个地方时候,没有金刚铃的声音,也没有身穿白衣的段晓风,只有一枚黑色的箭矢插在大楼的墙壁上,箭尾的位置上帮着一个白布条。

段非走过去,试着将箭矢拔了出来,然后解开了那个布条,上面写着:“方齐,已经找到这里了。”

这时,段非听到了身后女孩的娇喘,原来孙萍也跑着跟了上来。段非忙将布条收好,然后笑着对孙萍挥着手说:“看我捡到了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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