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对未来本能的惶恐,Dr.Bright有些颤抖的说道“你……你是法蒙,圣诞幽灵未来。”
法蒙没有回答,仅仅伸出了一只白骨之手。
Dr.Bright已有所感“你是要给我看那些尚未发生……但即将发生的事情的投影。”
静默的法蒙缓缓抬头,像是赞同Dr.Bright的问话。
尽管Dr.Bright已熟悉了幽灵的行事,他仍对这沉默的身影备感畏惧,以至于双腿颤抖不已,近乎瘫软。当他勉强可以控制自己时便立刻跟了上去,幽灵停顿片刻,像是在观察他的情况,并给他时间恢复。
Dr.Bright不自觉的放轻声音“法蒙……我惧你更甚于先前的两位幽灵和我所见过的任何异常,或是我可想象到的任何恐怖之物。但我知道你来此是为了我好,我……我希望能改变自己,我希望能成为更好的人,我愿意接受你的帮助,只是……你能跟我说句话吗?”
法蒙仍闭口不言,手骨指向前方。
Dr.Bright叹息“让我们行动起来,引导我吧,幽灵。夜晚将逝,时间宝贵,请带路吧。”
幽灵像拉开窗帘一般挥去黑暗,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处悬崖,在那里瀑布由山峦的裂罅飞注入清澄的湖泊。
有一名老人正驻足静观,注视着一块用钢化玻璃保护着的黄铜纪念碑。而另一名陌生的年轻人正从陡峭的山路抵达,停止在老人背后。
老头已白发苍苍,风霜摧折的背脊已然沉沉佝蜷,但那双转向身后、审阅着年轻人的眼睛,仍不减当年他们初次见面时的锋锐与聪睿。
“你好啊,Alto。”年轻人开口了。
“Alto……Alto Clef。已经很久没听到有人用这个名字称呼我了。”老头嘲弄地说。他笑了,艰难地、久久地大笑着,笑声间剧烈地喘息起来,将支离破碎的涩耳咳嗽重重地深掩在手巾里。他的实验室白大褂上沾满了血渍。“新的身体?看上去挺适合你的。”
年轻人——或者说,未来Bright颔首以应,站在他旧友的身旁,在峭壁上并肩俯瞰着倾泻而下的水帘。“1891年五月六日,在这摄人心魄的地方,夏洛克•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教授同归于尽。”他如是念出纪念碑上的铭文。
“很有趣,对吧?那人甚至从未存在过,世间却在一个真实的地方为他树起纪念来。莱辛巴赫瀑布,柯南•道尔伯爵所作的最后一曲壮歌的舞台,夏洛克•福尔摩斯的谢幕之演……除却那些读者和编辑乞求让他写下更多故事的愚昧哀嚎。”
Clef伸手遥指深壑中隆隆迸溅的白色水花。“试想,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侦探业的祖师和犯罪界的拿破仑,就在这里缠斗至最后一口气。厮打着,推搡着,之后便直直地坠入死亡之渊。对这两位伟人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结局了。”
“这究竟有何深意?” 年轻人警觉地问道,把手插进他外套的口袋,指尖清晰地感触着他藏在那里的小口径手枪。邮件里要求他卸除武装只身前来,但他能够活到现在可不是因为那般愚蠢的天真。
Clef也将手伸进口袋里。他揪出一张污迹斑斑的粉色纸张,递给Bright。较为年轻的那人仔细地阅读着上面的文字,最后点了点头。“你还有多长时间?”
“最多两个月。”Clef回答。
“我们那还剩了几粒SCP-500.”年轻人说。“我可以动用我的权力,给你带一片再栽桩给GOC。就当是为了老朋友好了。”
“那倒不必。”Clef断然拒绝。“人们总会在某个时刻意识到自己大限已至。对我而言……这个领悟就在上个星期来临。那时我收到了一份报告,克罗格仅凭一己之力就处决了一个四级绿型现实扭曲者,用我这辈子都想不到的、绝顶聪明的方式。我沾手这类工作的时候那孩子甚至还没出生呢。我震惊于这样一个认识:我已经做了全部我能做的了。从今往后唯一我能做的就是退出舞台,把大展身手的空间留给那些年轻人,他们将继承我的遗志。”他咧嘴笑了。“所以,是时候死去了。”
不不……这些是什么?Dr.Bright疑惑万分,这不属于他已知的任何未来,有人篡改了未来——但这怎么可能?基金会应该早就将这世界的世界线固定住了才对,除非……
Dr.Bright深深看了眼幽灵未来,法蒙。他轻抚似有似无的微风,心中对于自己身处秀槃的认证开始动摇。
但过去,现今,那些幽灵的教导,分明是他记忆中早已褪色的久远之物。
梦境,梦神。在这里,现实与虚构的边界模糊一片。
“我察觉到……这些话里,另有你个人的一些主张……”年轻人还继续。
“没错。”Clef说。
“你觉得我,永生不死的我,会拖住基金会的后腿,阻碍它继续前进。”
“恐怕正是如此。”Clef坦言。“试想当基金会中手执最大权力和影响最为深远的成员本身就是一个SCP时会是怎样一种情形。我担心…尽管不是现在,甚至不是几百年后的未来……但总有一天你会活得太久太久,演变得那样异常以至于再难称作一个人类。到那时,你或许已经变得过于强大,无法止步了。所以现在,威胁必须被扼杀在萌芽之中。”
“如果我永远不会成为一个威胁呢?”
“你会的。”Clef的声音无比笃定。“没有谁能做到像你一样活了那么长时间还能维持人类的心智。”
“所以你来是为了试图杀死我。”未来Bright总结道。
“我来是为了杀死你。”Clef纠正。“不是试图。”
“你究竟要怎么做到这一点?人们已经寻找将我彻底杀死的途径超过一个世纪了。我不觉得有人能想到那个方法。就算是你我也不相信。”
“不是我,是克罗格。”Clef微笑了。“我跟你说过了,那年轻人简直聪明绝顶。”
“好吧……那么你们的计划是?”
Clef告诉了他一切。他巨细靡遗地解释了克罗格为杀死Jack Bright拟定的计划,一个步骤接着一个步骤,没有遗漏哪怕一丁点细节。他详尽地讲述了计划为什么能起效,会怎样起效,以及计划何以是完美无缺的。而最终Bright不得不承认Clef是对的,计划会成功,他会死。
Dr.Bright也不禁为这个巨细无遗的计划感叹,在他趟过的漫长时光里,也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奇思妙想。而那个克罗格——他也从未听说过,偏差已出现,Dr.Bright低笑出声。
Dr.Bright向来不喜欢固定好的未来。他们尽可以预防灾害,但如果所有灾害都在控制之中,他又能干什么呢?
“很不错的想法,”年轻人说,“但还有一个问题。”
“那是什——”
在Clef得以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前,年轻人掏出手枪向他扣下了扳机。两发子弹射入胸腔,一发击中头部。一场完美的莫桑比克式刺杀。
年长者蹒跚着自悬崖跌落,坠入飞湍。未来Bright把手枪放回外套。“再见了,Alto。”他拭去脸上的水渍,那无疑是从瀑布飞溅而来的水滴,但尽管莱辛巴赫瀑布由淡水形成,流淌在他脸上的液体仍有如海水略带咸腥。
直到在归程的列车上他才察觉到Clef话语里的异样。
“不是我,是克罗格。”
还有其他人知道如何杀死Jack Bright。
这一迟来的认识猛烈地摇颤着那本不属于他的心脏。他紧紧抓住座椅的扶手,过于用力以致指节泛白。
不……不仅仅是其他人。如果Clef是他熟悉的那个Clef,整个GOC大概都知道杀死Jack Bright的方法了。以该死的合众国为后台,偌大的国际性组织里,成千上万高度训练的特工早已动身,他们会找到他,杀了他……
未来Bright陡然意识到现如今的他是多么地脆弱而毫无防备。单轨列车的车厢,狭小的、密闭的空间,牢牢禁锢在铁道之上……完美的凶杀舞台。
他闭上双眼,等待最终的那声巨响降临。
迟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反之,列车安然抵达了山脚下。门打开了,他的司机连同配有武装的豪车在等候着他。
“Bright主管?”一名脸生的助手担忧地看着脸色苍白、双手颤抖的上司,把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您没事吧?”
“我很好。”未来 Bright回应道。他远远地望着山中飞降的瀑布。“我非常好。”
轿车飞驰之际,另一件事浮现在他的脑中。他笑了出来,笑所有那无可比拟地苦涩的、深沉的讽刺。
Jack Bright亦曾知晓如何杀死SCP-963.
这未来Bright博士最后的落幕。他的助手本想救他,但他太迅速了。
而Dr.Bright和幽灵法蒙肃立一旁,死死盯着地上的尸体。
*噗哈*
Dr.Bright 忽而爆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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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这段未来的剧情取自基金会故事《……他是我见过的最优秀,也是最明智的人。》,同样非原创。
对于 Dr.Bright之死,众人的反应仍回至《size19-圣诞颂歌》。
尽管非原创,一些你们看来可能很像伏笔的地方,比如克罗格和他杀死的绿型......仍是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