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女士，你的事情我们也在调查中。不过如果他们真是混入《我也是歌手》节目组的诈骗人员的话，我们还需要……”
“不不不，我要问的并不是这个。”
琳女士大概年纪在三十二三岁，容颜精致，身着米色开襟羊毛外套，一双皮长靴，之前李洛约就注意到她也有发言的想法，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动弹。
她摇头说：“他们给我来电话了。”
陈警官精神一振：“是不是又让你根据什么东西名目打钱过去？电话号码是真实号码吗？”
“是真实号码，而且是座机……那头的人自称工作人员，让我赶往东海市，最迟明天，最好就是今天。说他们给我找的音乐制作人找到了……”
她有些犹豫地看着陈警官。
“当然拒绝。”
陈警官斩钉截铁。
不过一秒钟后他又否定了自己的说法：“不，对。琳女士，我有个想法，有机会可以逮住他们。我跟着你一起去和他们碰头，我趁机就能够抓住他们。你看怎么样？”
“我愿意。”
琳女士下决定很快。
于是俩人约好时间，宜早不宜迟，定在今天下午赶赴东海市。
等她离去，李罗二人走过来。
“今天多谢你们了，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我也是歌手》这回事我们是三天前才接到第一个报案的，有了第一个，后续的就多了起来。根据我们了解，《我也是歌手》节目组也是真的到西叶市做过宣传和海选，其中一部分人也过了初赛，参与到复赛中去。只是还有一部分人声称被骗，都是同样的一个参赛流程，就连那五百块参赛费都是一模一样的，一部分人参赛了，一部分人被骗了……我们也头痛啊。”
他不免也牢骚了一下。
中年人嘛，肚子里的话就是比较多一点。
“之前那个琳女士也是一样吗？”
罗宾好奇道：“骗子竟然得手后还来第二次？”
“这也是有过的。琳女士和其他人情况有些不同……”
最大的不同在于琳女士比其他受骗人都要有钱。
因此她投入的金额也格外多。
其中一位工作人员在她海选过关后找到她说，她很有机会，让她好好把握。琳女士本就是创业女强人，顿时心领神会给过去一个红包。对方得到好处后顿时说话亮堂了许多，直接告诉她其实是有内部通道可以直达全国总决赛的，不过需要复赛大多数导师一致点头。当然这个一致点头的机会也是需要争取的，因为盯着这一块内部竞争的人也是不少。
在对方指导下，琳女士挨个和三位导师见面谈了话，三位都对她的唱歌才能表示看好。
琳女士作风向来直接，私下问了其中一名导师，对方也给了她指了一条路。
很简单，钱帛动人心。
要想少走流程和弯路，用钱是最好不过也最有效的了。
前前后后花在“说服”导师身上的，琳女士花了五万，然而并没有如意料中那样得到一个内部名额。就在她有些焦虑地等待时，听到有人说《我也是歌手》在骗钱。于是她打听了一番，得到了一个惊人消息——西叶市的这次海选不少人都被这个节目骗过钱。
她给最初的工作人员打了电话，对方一直是通话中，直到半夜才发了一条短信回复。
意思也是简单。
太忙，稍后空了和你回话，你的事情正在操作中。
没了。
越想她越觉得不对劲，感性的一面逐渐散去，理性思考之后她决定报警。陈警官是昨天接到了她的报案的，连带这些资料一起发送给了赶赴《我也是歌手》栏目组所在地的同事，不过为了保密暂时没有透露她的事情，只是让人过去调查。
“现在得到的消息只有一点已经确凿。《我也是歌手》在西叶市海选准备的是两天，不过第一天由于暴风雨所以临时取消了，实际上也就是一天。不过根据一些目击人所说，他们其实还是举行了两天，也就是将之前未完的一天延后组成了两天……他们栏目组并不承认。也就是说，有人利用了其中的这个漏洞，第二天盗取了他们的招牌，弄出了一个假的《我也是歌手》海选。”
李洛约问：“他们栏目组都没有通知的吗？”
陈警官摇摇头：“并不是没有，很早广告就开始进行了。不过他们的物料都是自己运输过来的，所以也就是之前就准备好了的，没想到遇到暴雨。宣传资料上依旧写着两天，并没有变。有的人就会想到，第一天取消肯定会补起来的……诈骗人员就是利用这种心理进行了钻空子行为。”
李洛约心里有了一个梗概了。
就在他和罗宾要离开的时候，陈警官突然问：“你们要不要来，去东海市？看看这群骗子？”
“没空。”
半个小时后。
琳女士的奔驰e280里，副驾驶位置的陈警官一路给琳女士叮嘱注意事项。
后座位上罗宾玩着平板电脑，李洛约戴着眼罩休息。
免费还有赞助，是可以去的。
很快到了和对方碰头的地点，由于考虑到安全问题，所以李罗二人就呆在车上等候。琳女士、陈警官以及东海市的同行们都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进行抓捕行动。
有几个人路过时利用车窗来整理发型，补妆，看牙齿上有没有韭菜……
罗宾浑身精力已经到了游戏都没法排遣的地步。
“K，来来，我们来试看看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好推的，这次抓到人就完了。”
李洛约知道罗宾生病过一场，不过没想到他一恢复比起之前状态还要好。
“不，我不觉得。”
罗宾倒是卖起关子来。
他嘿嘿一笑：“我问你，如果你是诈骗人，得手一次还来第二次，是什么原因让你这样干？”
“对方傻好骗啊……”
李洛约一愣。
对，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破绽。
诈骗这是一门古老的手艺，从古至今变迁了上万年。鬣狗就具有诈骗功能，它拥有大名鼎鼎的“笑声”，这是生理进化后的结果。不止如此，它们还会演戏。比如说它们遭遇狮子攻击后会装死，任凭对方怎么撕咬自己都不挣扎，常常等狮子离开后猛地跳起来逃走。还有一个节目中李洛约看到它们为了伏击秃鹫甚至假装在腐烂尸体旁边睡觉，等待致命一击。
哪怕“单纯”的动物们都会骗术，更不用说心思最多的人了。
骗术分支很多，发展到现在不合适的大多数被淘汰，总结实用性最强的几种可以得出一些关键词。
短时间、电信诈骗、快节奏……
很多骗术我们站在第三人角度上看起来也许很可笑。比如说日本大名鼎鼎的“是我是我诈骗术”。这群人专门瞄准老人家，或者中老年妇女们，开头就是“是我是我，我撞伤人了快打钱过来”“是我是我，我打伤人被抓到了”之类，利用一瞬间的重击让对方失去逻辑思维能力。然后安排线下拿到钱。
看起来似乎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受骗是吧？
可是它至今犹在活跃着。
《我也是个歌手》这个诈骗方式比较起“是我是我诈骗术”要复杂一些，不过也都是利用了一种人的急切心里作用搭了顺风车。然而没有人会吃回头草的，因为人脑子发热时和冷静下来几乎是两种不同生物。俗话说，人不会误入同一条河流两次，就是这个意思。
“炫技？”
李洛约得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的答案。没错，骗子其实也自称手艺人。很多年以前的国乱时期，他们的手法千奇百怪，游走在各方势力之中，有的骗术只是纯粹为了表现自己的技艺高超。可现在和平年代，还有这种异类吗？短平快才是这个时代的制胜法则。
“并不是。”
罗宾嘿嘿一笑，丢下平板，一字一顿说：“他们这次的目标，是警察。”
……
李洛约带上眼罩，准备再睡一觉。
“K，你听我解释啊，你听我说！”
任凭对方拉扯，他根本不想听。
这时候他听到车门被拉开的声音。李洛约取下眼罩，看到陈警官和琳女士依次上车。
俩人默不作声，琳女士轰开了油门。
气氛奇妙地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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