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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过去很快。李洛约再次来到了美术馆，他这次直奔胡馆长处要求再次看监控。
胡馆长一边给他找视频一边试探问：“李先生看来是找到线索了？”
“没有。”
这句硬邦邦的话让胡馆长整个僵硬。不过好歹是一馆之长，他迅速调整了回来，点点头说：“的确有些困难，辛苦了。”
李洛约有些奇怪地看他。这老头上次打官腔，还一副你们不行的样子，怎么现在改性子了？
他倒是想差了。胡馆长从来没有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的习惯，除了方方外他还真找了警察，当然，是以私人名义。几位虽然给出了一些结论，不过都是无关痛痒，他现在最需要知道的是谁干的……不，这也许都不是最重要。最重要是将这件事有一个结果，让外界不要乱报道，让白烨满意。
不然他这馆长的掌控能力就会受到质疑，造成的影响是深远的。
果然，在美术馆里出现的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李洛约指着这个人问：“他是你们的人对吧？”
“是……这是小王，我们的维护人员之一……只是他肯定没问题的啊。”
“你赶紧问他，是不是他那天和其他人接触过。那个人……”
一通电话后，胡馆长略带惊讶地说：“的确是这样。难道是这样？”
李洛约已经跑了出去。
他给罗宾打电话说：“之前不是有梁寒的小师妹吗，你赶紧问她几件事……记住了吗？”
狸猫的信息终于到了。李洛约一目十行，看完之后神色复杂。这时候一个路过的七八岁小姑娘说，哥哥你流血了，擦擦。接过小姑娘的纸巾，李洛约摸摸她的头，说谢谢啦。他摸了摸兜里，最终摸出一个海绵宝宝钥匙挂坠送给小姑娘——这是表妹李珊珊送他的礼物之一。早就看它不顺眼了，这个机会送人简直是天赐良机。
“罗宾，今天看来我们要分头行动了。”听着那头兴奋的声音，李洛约知道搭档已经得到了消息：“陶小姐和梁寒，你选哪一个？”
“梁寒吧。顺便我把买到的东西送过去给他。”
方方和李洛约一起约见了陶小姐。不同于前几次，此次全程都是李洛约设计的，方方只是辅助。
“陶小姐，我想我们已经有眉目了。”方方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我第一个就找到你。这个是这么回事的……哎哟，肚子有点痛。对不起，去趟卫生间。”
说完方方就按设计的那样躲进了卫生间。
李洛约和陶小姐相顾无言。
“你今年还不到二十吧？”陶小姐温和道。
李洛约腼腆一笑：“是的。”
“方方挺有名气的，跟着一个好师傅很幸运了。”
她若有所指说。
“是啊。”李洛约也顺着她的话说：“如果遇到了一个偏执又有怪癖的师傅，的确很悲哀。”
陶小姐微微一滞，终于认真打量起眼前的这位年轻见习记者。
“你说的是？”
“当然是白烨老师。”
李洛约微微一笑，放下用来暖手的咖啡杯。他迎着陶小姐的对视：“他对你，还有你的师兄梁寒都不好吧。”
陶小姐嘴角牵了牵，眯起眼。
“我不过是恰逢其会，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不然这么多门道，我也是很难找到线索的。”李洛约喝了口咖啡，真相总是无比美味。“如果我想的不错，陶小姐你也和白烨先生签订了某种合同对吧？虽然是一个画家，白烨先生却喜欢用商人的方式来构架艺术。你们一直觉得他很奇怪吧？”
“你不认为你当着白烨先生助理的面说他不是有些不妥吗？”
陶小姐脸色已经有些发冷。
“没关系，我只是说出了有的人想说又说不出口的事。”
“胡说八道。”
推起椅子，陶小姐就准备离去。
李洛约一笑，并不和她争执：“有兴趣听一听白烨先生过往的一件事吗，正是那件事造成了他现在的困境。”
陶小姐停下步子：“你最好不要再挑拨。”
“白烨先生和你、梁寒一样都是念的中央艺术学院，毕业后他就成为了里头的讲师，继续深造。不过在他学生时代发生了一件事，你们应该都不知道。”
年轻的白烨曾经疯狂喜欢上了一个女同学。那位女孩家境贫寒，可是非常刻苦。俩人成为了恋人之后，白烨理所当然地负担她的一切费用，甚至送她出国深造。结果这一深造就不再回来，唯一给白烨打的一通电话是告诉他，现在她已经结婚了，让他不要等她了，谢谢他的恩情，永生难忘。
这一个滑铁卢让白烨性格慢慢改变，不再如往日活泼，整个人也多了一份阴郁。
“你从哪儿打听来的，可靠吗？”
陶小姐皱眉质疑。
“可靠，你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消息只有那一小部分人明白。”
说到这里李洛约也不得不承认，小圈子是真正存在的。好在他提前试探性问了狸猫。狸猫不情愿地问了家里，得到了白烨的消息。同阶层的人之间信息很流通，互相之间总是有交集的。白烨少爷当年的事也不算新鲜了，只是没有外传。
“他的绘画也受到了影响。所以后面不如以前少年时代精进那么迅速。”李洛约叹了口气：“关于东方女士，大概就是他的偏执造成的。他知道他们都不会快乐，不过依旧紧紧抓住，不再放手。”
“这些事和此次又有什么关系？”话虽如此，陶小姐脸色却有些发白。
“别急。先说说梁寒吧，他当年名气很大，不过只获得了一个学院级别的二等奖。你们这些小师妹很为他不平对吧？一个有才华，又傲气的人为什么拿不到好成绩，最简单最符合自己期望的推论当然是有内幕。幕后有人对他不满造成梁寒无法成为一个优秀画家。”李洛约脸带讽刺：“不过真的如此吗？”
他托狸猫查询过梁寒当年的作品。由于仅仅隔了十年，查询并不算难。中央艺术学的数据库里有每个学生的资料，还有他们毕业作品的电子存档。几位导师对于梁寒的评价是，想象力丰富，只是表达欠佳，基础略有不足。看起来很客气的一个评价。不过换成直接版本的，大家也许更能够直接体会。
“想象力很不错，不过你画画的方式没有表达出来，基础也比较差。”
对于普通绘画爱好者来说，这个评价挺好。可如果是专业画家，那么这条简直相当于说——别想了，你不可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名家的。
“所以，现在你还认为你帮梁寒报仇是一个好主意吗？”
李洛约给她会心一击。
陶小姐手指有些不自然地捏起拳头又松开，她呵呵笑了声说：“我？我是白烨先生的助理，有什么理由和白烨先生作对。没错，我和梁寒师兄认识，不过我并不会因为他随便毁坏白烨老师声誉。”
“当然了。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你曾经喜欢过梁寒，而且这份感情很深对吧。我让我的朋友问过和你们同校的女生，曾经有一个女生和梁寒交往过。不过由于自尊心使然，梁寒和她分手了，导致她难过了很久。那个人就叫陶倩，陶小姐，不是你是谁？”
咖啡厅的音乐突然停止。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又换了一张CD，悠扬的曲子再次飘出。
“没错，我和梁寒曾经是男女朋友关系。你说美术馆的事是我干的，你有证据吗？”
“有啊。这个把戏很简单，初期简单到我根本不想去管……”
油画的底子是浓重狂乱的蓝色，然而上面却自动浮现出红色人影。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化学反应，最基础的变色反应。只需将石蕊溶于颜料之中，涂抹在画上，由于底色够厚重，所以根本看不出来。而白烨本身就是一个性格散漫的人，他有个习惯就是画画后就不再看它，放个几天再看。避免自己的改动影响了整幅画的意境。能够进入工作室的人自然有陶小姐，她是绘画专业的，所以画一个人影只是手到擒来。
石蕊遇碱呈现的是蓝色，遇酸变红。
在画画时只要加入碱性液体就能够天衣无缝。最后只需要将酸性物质布置在画面上，就能够完成。美术馆里由于是受邀人物才能够参观，所以画都没有放在玻璃墙里，而是都用画架尽可能靠近大家的眼睛。
听到这儿，陶小姐不由说：“你说的是不错，不过从头到尾我都和胡馆长在一起。那我是什么时候在画上喷上酸性液体的？据我所知，根本没有这个人。监控画面里非常清楚，这些不过是你个人猜测罢了。”
“空气清醒剂。”
李洛约露出猎人般的笑容。
这五个字让陶小姐脸色大变。
很多人不知道，空气清醒剂是酸性液体。一般来说分为两种，高级的是弱酸性，差一点的很多都是强酸性。那天罗宾在门口都闻到了浓重的空气清醒剂的味道，并不是偶然。陶小姐那天让维护人员小王以注意气氛为理由喷洒空气清新剂，自然，用的是她早就调制后的空气清醒剂。
强酸会让人不适，不过不用太久，只需要喷洒一圈，画上的隐身人就会现身。那么有谁会想到空气清醒剂上去？
然而可惜，遇上了罗宾超强的嗅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