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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夫的生意很红火,几个药童忙得脚不沾地。
通身检查下来,云瑾身上新新旧旧的小伤口虽多,但都是皮肉伤,此前也已经上过药了,没有化脓的迹象。于是老大夫毛笔一甩,鬼画符似的开了张药方子,就赶他们回家去养伤。
墨轩在安抚受惊百姓的空当儿,还不忘派了长吉率人过来,先是结了看诊费,又将云瑾和瑶琴送回了将军府。
瑶琴请长吉进府吃茶,被长吉婉拒。
长吉垂首,将一块令牌递给她:“这是大皇子府的腰牌,若那位公子的伤势还有反复,可持此令前来,殿下会请宫中最好的御医为他医治。待殿下回宫将差事向陛下复命后,亦会亲自登门看望。”
长吉说完,行了个礼便带人走了。
瑶琴站在府门前掂了掂令牌,令牌是玄铁制成的,很有分量,正面刻着回龙纹,尾端坠着明黄色的流苏穗子,有轻微被摩擦出的毛边儿,应该是被人一直随身携带。
瑶琴将令牌收好,转身进了府。
至于长吉说的大皇子会亲自登门看望,她压根儿也没往心里去。毕竟墨轩再不得宠,也是个皇子,身份尊贵,怎么可能纡尊降贵真的来。
因为要顾着后背的伤口,老大夫建议云瑾在床上采用趴睡的姿势更有利于伤口恢复。考虑到长时间趴着不舒服,瑶琴特意找来两个更为软和的棉花枕头给他垫在身下。
尽管她已经尽量把动作放轻了,但云瑾背上的伤口还是氤出了血。瑶琴瞧得心颤,一边上药,一边脑海里全是刚刚车轮飞过来云瑾将自己护在身下的画面,顿时既感动又愧疚。鼻尖一酸,不自觉便红了眼眶,落下泪来。
“嘶……”
云瑾恰好此时醒来,只觉后背暴露在空气中微微发凉,伤口处却异常的灼烫刺痛。他尝试着动了动胳膊,没有多大力气。
“你醒了?”瑶琴见他醒了,又惊又喜。
“扶……扶我起来。”云瑾趴着,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
瑶琴连忙手忙脚乱地扶着他半靠坐起来,关切地问道:“除了后背上的伤口,可还有哪里觉得痛吗?”
云瑾蹙眉:“手腕好像也扭到了。”
闻言,瑶琴抓起他的一只手腕动作轻柔地揉了揉,这是瑶将军帐下的军医教给她的手法,一般的扭伤能很快缓解。揉了半晌,她有些奇怪地道:“这也没有红肿啊……疼得很厉害吗?”
“疼……”云瑾声音虚浮沙哑。
“不会是骨折了吧!不行,我得再找个大夫来瞧瞧。”
云瑾拉住她,动作有些大扯到了后背的伤口。他微微缓了一口气,咬牙说道:“因为你揉错手了!”
瑶琴尴尬一笑,又换了只手腕,嘟囔道:“不早说。”
她给云瑾倒了杯水润喉,转身正想吩咐梨儿去那些舒经活血的药油来,唤了两声没人应。她才想起来刚刚梨儿还想没跟着他们一起回府,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倒是丹君,正坐在桌前摆弄着什么。
瑶琴定睛一看,是四个五颜六色只有手指长的陶人,全都站立着,色彩斑斓,很是精巧。她拿起一个细瞧,竟是个人身猴面的黄色猴子精样,肩膀上扛着根金灿灿的棍子。
“这是什么?呀,还有个背着钉耙的猪精?”瑶琴奇道。
“哎呦哎呦,你小心些,别把我的限量款大圣给捏坏了。”丹君跳起来一把从她手里抢过,吹了吹并不存在的尘土,又小心翼翼摆了回去。
“这可是我偶像齐天大圣的限量款手办,老贵了,我托了好些人才买到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丹君洋洋得意地哼着小曲儿给她介绍:“齐天大圣你知道吗?他可厉害了,被我的丹炉烧了好几天都没死,还一脚给我踹翻了,实在威武霸气!”
瑶琴听不懂什么是手办,也欣赏不来:“不怎么样,一个猴儿,一只猪,还有个光头和尚,这就是话本子里的妖怪吧,吓人得紧。”
丹君白了她一眼。
瑶琴却眉头一皱,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你说这几个妖怪陶人儿很贵?你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她可还记得刚在大街上认识丹君时,他浑身上下连个住店钱都没有,带着云瑾缩在檐下冻了一整夜。现在不仅有钱买什么手办,再一联想到前几日云瑾带回来的各种食材,越想越可疑。能短时间内搞来这么多钱,除了偷抢,她想不到其他办法。
“不是陶人儿,是手办……”丹君很不甘心地辩驳了一句,收起东西就打算开溜。
“说!老实交代!”瑶琴比他动作更快,一把揪过后领案在桌子上,目光灼灼看向云瑾。
目光触及到他苍白的唇,瑶琴心头一软,有些不忍心,便将矛头又转向丹君。
菜刀嵌入桌面,就立在丹君鼻尖寸许之外。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话音刚落,梨儿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一边跑一边高喊:“小姐,我知道他们的钱是哪里来的!”
梨儿嘴跟连珠炮似的说道:“那几日他俩天天早出晚归,有一日我去早集上和大娘们抢鸡蛋,出门早,就远远瞧见他俩一路鬼鬼祟祟地往城东东关街的清风馆去了。”
“清风馆……”有些耳熟,瑶琴想了想,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地看向云瑾:“你……你竟然为了钱去……去干那种事情?”
清风馆是京都城有名的小倌馆,是供那些有龙阳之癖的男子们寻欢作乐的地方,听说里面挂牌的都是些容貌姣好,身姿阴柔的男子。
云瑾对于她的反应有些不解:“我干哪种事情了?”
“哎呦!”瑶琴羞红了脸,跺着脚:“进了小倌馆除了卖身还能做什么啊!”
“噗——咳咳咳……”
闻言,云瑾一口水狠狠呛住,弓着身子咳嗽起来,脸色由白转青,指着瑶琴恨恨道:“你……你放肆!竟敢污蔑本君。”
“哎呀不是!”梨儿终于找到机会插话:“小姐,他们只是路过了清风馆,没进去!”
瑶琴拍了拍胸口:“那就行,还好还好。”
说着,梨儿又掏出来一张纸,上面朱笔圈着三个大字——“通缉令”。奇怪的是,这张通缉令上画的却不是逃犯的肖像,而是一只大公鸡。
“这是奴婢刚刚回来路上看官府贴出来的,看着眼熟,顺便打听了一下。城中有名的布料皇商宋大万前几日存放在城东宅院里的数万两黄金被偷了个干净,根据护院醒来后回忆,被打晕之前,他瞧见一只大公鸡撬开了库房的门……”
瑶琴算是听明白了:“所以,这宋大万丢了银子报官,通缉对象是一只鸡?”
“就是这样。”梨儿点头,视线在云瑾和丹君之间转了两转:“小姐,他俩去了几次城东回来就有钱了,城东恰好此时失窃,通缉对象还是一只鸡,这世上哪能有这么巧的事情?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
“宋大万丢的那些钱,是你俩偷的?”瑶琴轻声吐出这句话,目光复杂地看向云瑾。
云瑾先是被误会卖身换钱,又被指控偷窃财物,气得面色比刚刚还要惨白,半躺在床上嘴唇哆嗦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虚弱到仿佛下一秒就又要晕过去。
瑶琴默不作声走到床边把棉花枕头往他身下垫了垫,掖了掖被角,嘱咐丹君照顾好他,然后便拎着菜刀和那张通缉令离开了。
“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去报官?”梨儿一脸正义地问道。
瑶琴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反问:“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报官了?”
梨儿十分惊讶:“小姐,他们偷了钱啊!你以前不是最痛恨偷鸡摸狗的人了吗?”
“可是……云瑾刚刚救了我啊,要不是他,估计我这张脸都会被 砸扁。人家救我,我送人家去坐牢?我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吗?”
梨儿没吭声,指了指那张通缉令末尾的一行小字,读了出来:“凡提供线索者,悬赏白银百两。”
瑶琴眼睛一亮:“一百两啊……你去打听打听,要是直接捆了送到府上,宋大老爷还另有酬金吗?”
……
入夜,京都城降了开春的第一场春雨。
斜风吹雨,打在瓦檐上,扑棱棱的声音扰人好觉,京都城内外都被春雨润洗一新。
西城外,乱葬岗。
每座热闹繁华的城池外,都有一片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乱葬岗最早是用来埋那些宫里死去的太监和宫女的,后来随着京都城人口越来越多,经常有那离奇死亡无家属认领的无名死尸,京兆府便也全都拖来这里埋了。渐渐的,乱葬岗也因此得名,人迹罕至。
今日白天闯入美食大赛现场的那匹疯马被瑶琴用一把菜刀斩杀后,墨轩派人去查,结果查来查去连这辆马车的主人都找不到,好像这疯马就是凭空出现,突然受惊,又恰好闯入现场搅乱了比赛。
既然查不出来,长吉便派了三个府兵连夜将马扔去了乱葬岗。
雨丝打在几棵老树上,枝头偶有两声老鸹的叫声。这天气,就连向来最喜食腐肉的老鸹都懒得出窝。
突然,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自下而上顶了顶湿润的地皮,随即土块无风自动,那匹颈间一道血口的马忽地站了起来,身上腾升起一股比夜色还要浓的黑色雾气,过了半晌,雾气消散,化作了一只巴掌大的黑色飞禽。
那飞禽似鸦非鸦,赤喙而三足,身后拖着三根长而黑的翎羽。
细密的雨丝沾不到它身,它嘶鸣一声,腾飞而起。
西城门处,三名身着软甲的士兵打马回城。其中一人拿着令牌前去叫门,等在原地的其中一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抱怨道:“真倒霉,大半夜的被派去了趟乱葬岗那鬼地方,现在我后背还搜搜冒冷汗呢。”
另一人接话:“别抱怨了,好在是雨天,鬼火燃不起来。我以前大风天去过一趟,满岗飘的都是鬼火,直直冲着人来,那才叫吓人哩。”
抱怨的那人听了又狠狠打了个哆嗦,见城门开了,连忙一夹马腹进城。
待人打马进城后,守城的老兵关好城门,躲回城楼下抽着旱烟抗寒。
他瑟缩着搓了搓僵麻的手指,偶一抬头,只见高处一只比寻常乌鸦大了些的黑鸟飞过。他瞧着新奇,从城楼下走出来,多瞅了几眼。忽然,那鸟低头,黑却亮的眼睛森森然看向他。
紧接着,老兵只觉双目一阵剧痛,蜷缩在地,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音节,渐渐没了声息。
而那只黑鸟,则飞向了皇城根外的一处奢华府邸。
七皇子府内,下人早就陷入了沉睡,一片死寂。
唯有七皇子墨泽的卧房还燃着烛火。
墨泽衣袍大开,披散着发,嘴角挂着诡异的笑,一步步走向门口。
而门口处蜷缩着一名内侍,那内侍衣袍上都染着深褐色的血,一脸惊恐地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墨泽。他想逃,可门却像被锁死了根本打不开。下一秒,墨泽抬手呈鹰钩状,一道黑气自他掌心散出,鬼魅般缠上内侍的脖子。
恰好此时窗户无风自开,那只黑鸟飞了进来,落在墨泽肩头。
墨泽浑身一怔,手指用力,那内侍的脖子便被生生掐断。
看着软绵绵倒地的内侍,墨泽眼眶通红,兴奋地大笑几声:“哈哈哈哈,本王,才是主宰这整个西岳国的真龙天子!”
“啪啪啪!”
一阵拍手声突兀地响起,墨泽转身,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衫的男子凭空出现在房中。
原本落在墨泽肩头的黑鸟激动地飞向来人,落在他肩头,长嘶一声,亲昵地赠了赠男子。
“七皇子果真好胆色,这西岳国迟早都是您的囊中之物。”
男子抬手摸了摸黑鸟的尾羽,声音阴柔好听,勾人心魄。
墨泽挑眉,一脚踢开内侍的尸体:“灼云魔君,你怎么突然来了。
灼云笑了下:“无事不登三宝殿,本君此番前来,是有事想请七皇子殿下帮忙。”
墨泽没做声,转身坐回了案后。
“呵,当然,若事成,本君自然会厚谢殿下。莫说是一个小小的西岳国,便是这周边七十二国、精魅两界,本君都可助殿下夺得。”
墨泽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抬眼:“魔君是想让本王做什么?”
“很简单,想让殿下帮我找两个人。”灼云强调:“两个从九重天上下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