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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是深夜，整座城市早就因先前的电力故障陷入漆黑当中，酒店的备用电源只能让客房过道的辅助灯和卫生间里的照明灯亮着。微弱的橘黄色光芒照射在章北的脸上，阴晴不定。
太曦在先前说完那番话后，便再次去入睡。章北在沙发上做了一整夜，直至清晨时分才疲惫不堪地躺倒在床上，小憩片刻。
第二天中午时，在太曦的命令下，章北继续驾车前往中都市。
……
中都市，天坛公园。
一场细雨刚刚侵扰过，让炎热的夏日感到略感清爽。细长的柳叶被风吹拂着，漂浮在洼水上。苏浅浅百无聊赖地从积水上跨过，落地时鞋尖踩了一下叶子，将漂浮起来的叶子打落尘埃，与泥水混合在一起。在苏浅浅旁边，沐叶西与她并排走在一起，两人十指相扣，好不亲密的样子。
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外出约会，同时也是苏浅浅同学人生中的第一次翘课。
苏浅浅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向来都是老师眼中的乖宝宝和模范生，连迟到都没有过，更不要说翘课了。可不久前她向沐叶西提出这样的请求时，后者着实惊讶了许久，这才带着她出来转转。
对沐叶西而言，翘课不翘课都无所谓，反正校园里的学生只剩下阿猫阿狗三两只。
从《告全体公民书》公布至今，中都市作为首都自然是第一批享受抵抗军技术下方好处的城市。在教育领域，人工智能、虚拟现实以及机器人三者的结合，已经渐渐让传统求学方式无用武之地。一对一的授课比任何学校效果都要好，特别是对于初中以上的学生。学习的好坏，早已不取决于个人的努力程度，而取决于家庭财富的多寡。三中学生的父母大都是社会精英阶层，对于社会趋向有很强烈的敏感性，当他们能够购买到抵抗军提供的硬件和相关公司提供的服务后，传统的学校教育自然被他们弃之如履。
如果说这些技术，还需要个人努力与家庭阶层相配合，那么后续公布出来的记忆传输技术则彻底让寒窗苦读成了一场笑话。
别人挥霍千金，便可抵你十载寒窗，甚至比你死记硬背得来的知识更加稳固。
即便记忆传输技术的费用高昂，但总有人能支付得起。在金钱以及技术的冲击下，原先被誉为最公平公正的考试选拔制度也渐渐名存实亡。
对很多学生而言，当前是最好的时代，但同时也是最糟糕的时代。
苏浅浅是这个时代的见证者。最近几天，她看到好几位原先好吃懒做、吊儿郎当的“差学生”通过这样的方式补齐与她的差距，甚至其中一些与她关系不好的家伙，还特意过来对他冷嘲热讽。这让苏浅浅很生气，同时也对自己学习感到绝望。
“翘课真的好爽！”苏浅浅蹦蹦跳跳地来到湖边，冲着冷清的湖面大声喊道，抒发心中的不快。
“翘课一时爽，一直翘课一直爽。”作为苏浅浅的准男朋友，沐叶西自然知道她到底在郁闷什么。见自己心爱的女孩大声发泄，他也在一旁大喊道。
“总算舒服了，今天一天不去看那些嘴脸可恶的家伙，真的超开心。”苏浅浅大喊几声后，心中不平舒缓了许多。她的目光随后向四周扫过，欣赏着雨后公园的美景。就在这时，她看到了湖岸另外一边正在向自己走来的两人，心中感到奇怪。
那是一名约摸30岁的中年人以及一名7岁左右的小女孩，从面容上看，两人像是父女，可是从走路时彼此的态度来看，苏浅浅全然看不出来父女的样子。小女孩趾高气昂地走在前方，中年人紧跟在后面。大人的步伐较大，稍微赶几步就超过小女孩，可是那人刚刚与小女孩平齐，又向后退了几步，不敢超过对方。两人这幅样子，十分像旧社会中的主人和仆人。
“这两人好奇怪呀！”苏浅浅偏过头，低声对沐叶西说。
沐叶西闻言也转过头，好奇地看了两人一眼，心中也察觉到这对“父女”的异常之处。
不过看了几眼后，出于礼貌沐叶西便移开目光。他原本以为这两人只是路过，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来人走到他们面前时，突然停了下来。
“终于找到了！”那名小女孩更是笑意盈盈地打量着他们两人说道。
……
两个小时前，章北终于开车进入到中都市。
沿着环道来到贯穿整个城市的西城主干道，章北一眼就看到了矗立在西城区直冲云霄的锥子形大厦。那是中都市刚刚建成不久投入运营的唯心媒介监测塔。
虽说他早已改头换面，人工智能和天眼根本无法将他分辨出来，太曦更是屏蔽了两人的唯心媒介波动，使得北方局难以发现两人踪迹。可这里比较是北方局的大本营，对方难免有一些他不知道的技术投入运营当中，因此看到大厦的那一刻，他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等车子远离锥形大厦，也没有任何的北方局探员出来逮捕他们二人，章北这才放下心来。
他在心中感叹太曦的屏蔽技术同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随即问道：“你既然可以屏蔽掉唯心物质波动，弗丽嘉也应该能够做到。人类所追查到的唯心媒介信号，难道是她它主动释放出来，引诱人类上钩？”
“如果不是她主动，以人类对唯心媒介的微末了解，又怎么可能找到她！”太曦一边敲着笔记本键盘，一边回答道。
原本就十分沉重的工作站，在她的改造之下此刻就像密码箱一样，更显得笨拙沉重。章北也不知道她如何做到的，竟然能够用纤细的双腿，承受住这庞然大物的重量，撑在腿上进行使用。
“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章北将车停在红绿灯路口，边等待边问道。
“我那愚蠢的妹妹的想法，一猜便透，跟幼稚的孩子一样，除了烦人还能剩下什么。”太曦目光盯在屏幕上，头也不抬地回答。
章北想到了自己当时看到弗丽嘉时，对方所表现出的行为举止，貌似心智的确有些不成熟。与同样时间诞生的太曦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难道是唯心物质被抽取，加上又身处物质世界，才让弗丽嘉成长出现问题？章北想到了西伯利亚地底那座倒立金字塔启动时，玻璃囚牢里弗丽嘉痛苦不堪的样子，心中暗暗揣测这对姐妹之间的关系。
正当他内心产生诸多念头时，太曦突然间将电脑屏幕转向他：“去这里。”
“天坛公园？去这里做什么？”章北好奇地问道。
“找一些人类，求证一些事情。”太曦回答道，“人类建造出归零仪器这样的东西，用数学以及时空学等诸多物质世界的规律，限制住唯心宇宙的进入，着实让我感到好奇。在上个时代，我曾进入人类社会，对他们做过标记，观察他们的人生。后来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归零团队的成员在启动归零时，并没有将自己的记忆映射到平行时空的自己身上，而是以错位排序的方式，进行随机映射。”
“现在的归零仪器不是最初的团队建设出来的？”章北从太曦的话中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