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离开

山上的滚石砸在了小轿车的后排,将汽车砸的变形。事故发生时司机的女儿正好坐在后排,当场死于非命,死相非常恐怖。章北隔着破碎的车窗,可以看到后排座位上的半具孩子尸体。落石的一部分碰到了司机的后脑勺,他并没有当场死亡,仍有一丝意识犹存,看到车外的一大一小两道人影时,挣扎地喊道:“救……救……我……女儿!”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孩子早已死去,想让章北将她救出来。

章北冲他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后排,对他说:“没得救了。”

司机努力地扭着自己的头,才看到了已经瘪成一团后排座椅,为救自己孩子而强撑起来的最后一丝意识当即溃散。司机死了后,章北从侧面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在座椅下方的碎玻璃里捡起司机父女二人的合照,随后将它递给走到自己面前章小安,指着相片里面的小女孩对她说:“对着这张照片,使用唯心媒介,将你伪装成她的模样。”

章小安仿佛吓傻了般,站在暴雨当中怔怔地看着车内淋漓的鲜血。

“章小安!”

章北大声地喊了她一声,才让她清醒过来,将照片接了过来。只不过,章小安仍旧犹豫地看了一眼主驾驶位的司机,紧咬着嘴唇说道:“他还有救!”

“他没得救,你明白吗?他死了!”

“纳米机器人,还能修复他的身体。”

“你为什么要理会他的死活?这是唯一的机会,再迟疑下去,我们两个人都逃脱不了。”

章北此时都快要被章小安气死了,他无法理解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她究竟在犹豫什么。他本以为女儿主动学习唯心媒介的相关使用方法后,就懂事了许多,却没有想到她此时会纠结这件事情。

“这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我们不能坐视不理,爸爸你以前不是教过我吗?”章小安的眼泪在眼角里打转,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斥责自己。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溜走,章北实在无法继续跟她纠缠这个问题,直接怒吼着,对她强行命令道:“他是人,可你不是!快点用你学习到的东西伪装自己,如果你不想爸爸进监狱,甚至被执行枪毙,就快点!”

章小安怔怔地看了他一眼,章北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连忙对她说:“我的意思是……你是孩子,不是大人,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做,你快点进行伪装,下面还有一车的人等着我们去救呢。”

章小安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他的解释,但依旧照着他所说的,对比着照片上的小女孩,对自己面部组织进行修改,让自己渐渐变成对方的样子。在女儿进行伪装的时候,章北走到轿车另外一边,单手将车门拉开,将已经没有气息的司机拉了出来,将对方身上的衣服、钱包、身份证、驾驶证等等东西全部掏出来,然后自己对着赤裸的司机,进行自己的伪装。

他已经将“变脸”掌握至娴熟,花费了约20分钟的时间,成功将自己变成了司机的样子。完成伪装后,他换上司机的衣服,然后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只装着橘黄色液体的瓶子,将瓶子里的液体往司机身上倒了三滴左右。

瓶子里装着的是分子机器人(纳米机器人),当它们被倾倒在司机身体后,章北取出编程器,对其传递指令,让分子机器人对司机组织结构进行大规模破坏。借助司机体内的养分,分子机器人在其体内快速进行自我复制,并执行章北的命令。短暂的几分钟后,司机的尸体便消失不见,地面上只留下一滩带着糖分的水渍。

这些水渍在暴雨的冲击之下,也很快流淌到一旁的河流当中,消失不见。解决掉司机后,章北如法炮制,将车内的女孩尸体也清理的一干二净。

一切就绪后,章北用司机的手机拨打了紧急求电话,分别向交警队和医院简要说了一下车祸现场的情形,请求他们快点来支援。挂断电话后,他从车内取出安全锥桶,放在弯道两侧50米外,随后来到撞毁的不成样子小轿车前,对完成伪装的章小安说:“你呆在安全区域,如果有来往的车辆,让他们帮助救援,来的人越多越好。”

章小安点了点小巧的脑袋,随后在章北的帮助下制作了两面红色的小旗子,她站在悬崖边上,站在湍急的暴雨之中,吹着哨子,挥舞着旗子。

嘱咐完女儿后,章北身手矫捷如同丛林猕猴,从悬崖上攀爬下去,来到坠落河道的中巴车前,准备营救中巴车内的幸存者。

他知道北方局兵力不足,所以需要调遣驻军和警察部队来配合,才能形成大规模封山的搜查行动。他可以肯定,守在关卡的定然是普通的警察,如果有这些伤者作为掩护,他跟章小安搭乘救护车离开时,才能不被警察们察觉到异常。

只不过,当章北下去后才发现中巴车半截身子陷在河道里。暴雨让河水暴涨,湍急的水流通过窗户流入其中,淹没了大半车身。

中巴车司机为避开小轿车,一不小心撞开护栏,从近乎五米的高台上跌入河道当中,乘客在第一波颠簸当中当场就有数人死亡。至于那些昏迷的乘客,处于上半车身的运气较好,只是卡在座椅之中,等来救援还有活下去的希望,而下半截车身上的当即就被河水淹没,当章北下去时,他们早已溺水而亡。

章北环绕着中巴车转了片刻,终于在上半截车身的靠窗位置发现一名还有意识的中年男人。对方上车时听从广播中嘱咐,系好了安全带,此时伤势并不是很严重,只是双腿卡在座椅缝隙当中。

对方看到中巴车外有人影晃动时,当即拼命地喊:“救救我!帮帮我!”

章北用撬棍瘪成一团的窗户,进入到车子里面,随后又用撬棍将两个座椅撑开一些缝隙,足够对方爬出来。他撑着对方身体,将其带离中巴车,放到河畔的巨石上,让其暂时躺在上面休息,并对对方说道:“我已经打了120和110,救护车跟警察很快就会到来,你躺在这里,我去看看还有其他幸存者。”

他没有想到,中年男人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臂,红着眼睛地喊道:“我认识你,你是轿车的司机。如果不是你,中巴车也不会翻到河里,你还我儿子命来,你换我家老幺的命来!”

中年男人痛失爱子,此时精神频临崩溃边缘,将这场车祸的原因全部归咎在章北身上。此时纠缠着章北,让他无法脱身。章北冷漠地瞥了中年男人一眼,用撬棍轻轻推了他,让其坐在巨石上,随后纵身跳入河中,继续寻找还幸存的伤者。

用了半个小时,章北将伤势较轻的幸存者全部背到了巨石上,让他们待在这个还算安全的地方,等到警察的救援。幸存者中,有两三位面孔较嫩的学生此时醒了过来,他们左右看了看,心中感到万分恐惧。整整一中巴车的乘客,此时只剩他们七八人躺在这里。他们一行五六位同学一起回家,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竟然让彼此天人永隔。

在这个时候,晋省潞州市武警部队派出的直升机救援队带着市中心医院的医生护士抵达事故发生点。直升机驾驶员冒着暴雨,放下绳索,让医生和护士带着东西,沿着软梯落在河道上,随后对巨石上的幸存者事实紧急医疗救援。

“谁家的孩子,让孩子赶紧离开道路,暴雨随时都可能造成滑坡,不要让她呆在公路上。”一名护士突然间看到了在河道对面公路上挥舞着旗帜的章小安,暴雨中那道小小的身影,让她心有不忍,连忙大声喊道。

“是我女儿。”章北此时回答道。

护士准备斥责章北时,但看到他在中巴车周围,满脸血迹地寻找其他幸存者,原先的话堵到嘴边说不出口,只能说:“将孩子带到这边来,不要让她站在那里了!”

章北当即爬到对面公路上,将章小安接了过来。护士看到了章小安额头的血迹,意识到章小安也是这场车祸的幸存者,当即配合医生对章小安身体做简要检查,看她有没有受伤。当发现一切正常后,护士对章北说:“让孩子搭乘直升机先离开这里,以免一会儿照看不到,让她遇到危险。”

说话时,她联系直升机的副驾驶,让对方放出一条安全绳下来,随后系在章小安的腰间。

“爸爸!”章小安看了一眼章北,轻声喊道。

“听这位阿姨的话,先跟着他们去医院,爸爸一会儿就会过去,在医院等着爸爸。”章北在章小安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对她安慰道。

“你一定要来,我在那里等你。” 章小安知道此刻留在这里只能给章北添乱,如果不带着她,章北更容易能够突破北方局的封锁,便点头说道。

“记住我们的约定,记住我们的身份。”临走之前,他对着女儿再三叮嘱,随后看着武装直升机载着女儿离开事故发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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