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彩色图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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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北的思维向外发散,犹如无形的根须,碰触着马里亚纳德每一颗粒子,每一处量子虚空。插在章北身上的意识扑捉器,成功将他大脑电波导出来,传递到训练馆的主控中心,投射在荧屏之上。

随即,整个微观世界的衍射图像便出现众人面前。

“彩色的,竟然是彩色的!”

看到图谱的那一瞬间,很多科研工作者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大喊出来。之前李察德将军在的时候,他们也做过同样的衍射图谱,但色彩与常规的电子显微镜扫描图没有差别,都是灰色。但章北这一次,全然不同。

人类对色彩感知极为敏锐,多种颜色的绘图,可以极大地提高研究的工作效率,同时降低因色彩缺失而产生的误差。

整个指挥大厅中,绝大部分人都怔怔望着荧屏上的色彩,它就像是最具灵感的画家绘画出来的动态油彩画,多种色彩粗糙暴力组合在一起,却又将那个世界的真实面貌还原出来。

科学家在动态色彩衍射图出现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根据先前计算下来的时间倍差,调整视频播放速率,将其保存下来,当做研究马里亚纳的珍贵影视资料。接着,他们新增一根数据传输管道,将章北大脑传递出来的色彩图谱,再次传回他的脑海里。

章北虽然体内含有唯心媒介,但根子里还属于唯物世界的生命,信息从数据管道传送到他的大脑,由大脑影响意识,进而影响远在马里亚纳的意志体。

当色彩分明的世界占据自己的视野时,章北也异常兴奋,他现在终于可以看一看这个微观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即使所看到的只是它的衍射图像,但也比漆黑一片好得多。

他终于看到了自己此刻所站立的位置是哪里,那是一颗原子核。

以人类视角所看到的微小至不可计数的原子核,此时在这片空间,就犹如宏观世界的星球,壮阔广博。

多如牛毛的次原子颗粒一个个拼接起来,形成了他脚下的原子核。在抵抗军之外的物理学家苦苦追求的不可见的次原子颗粒,此时就像一颗颗鹅卵石摆放在章北的面前,它们被以强核力束缚在一起,堆积成球型的原子核。

“这些鹅卵石一样的东西,是什么东西?”章北对物理学的理解还停留在高中阶段,只知道原子和原子核等等之类的东西,再往下细分就一无所知。

“是高能中微子。”顾杰回答,语气中充满了兴奋。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个东西,即使只是衍射图谱,但也代表了这种粒子是真实存在的。

章北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才想到前些天为他们授课的高能物理学教授,刚刚讲过这个。

这个东西如果能公开发表的话,怕是能拿诺贝尔奖拿到手软,章北心想。他是一个俗人,无法理解这个发现背后的实用意义,只知道能拿奖的发现才是好的发现。

他沿着鹅卵石组成的“星球”表面行走着,在周围发现了许多蜉蝣态的生物,他们比中微子还要小,有些像小蝌蚪,在微观空间到处游游走乱窜,如捉迷藏一般,时而消失,时而出现。章北仔细观察着这些东西,突然发现它们似乎有自我意识,追逐电子运动时产生的红光,那是能级跳跃时产生的能量,它们以此为食。

“这些是微观生命吗?”他询问北方局。

“是的,但只有最基本的捕食和生存能力,寿命非常短暂,电子和原子的正常运动,都有可能造成它们大面积的死亡。我们给它们起了一个名字,叫微观智慧。”顾杰将科学代表团的意思转达给章北。

“你该去寻找失踪队员的线索,不要将注意力放在这些东西身上。”在这个时候,黄璜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旁。

章北耸了耸肩,想表示对黄璜不解风情的蔑视,可是念头刚刚升起,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只是一个意识集合体,并没有肩膀,只能无奈一笑,问:“该怎么前行?”

“看到正向你飞过来的那颗电子吗?汇聚自己的意志,想象你是一颗正电子,在它过来的时候,借助吸引力跟随在它身边。”黄璜说道。

章北调整自己的方向,看到了对方所说的那颗电子。

以他此时的大小,那颗电子就像是一颗极速而来的陨石,却又不像常规的陨石,是一跳一跳,做着跳跃式布朗运动,危险至极,让他不由自主就心生恐惧。他仔细观察那颗电子许久,发现自己对它束手无策,不由苦笑一声:“我怎么才能想象自己是一颗正电子,这根本做不到啊,我连正电子的各种性质都不了解!”

说话间,那颗电子便已经与他擦肩而过,失去了搭乘的最佳机会。

“等待下一颗,我们这边帮助你。”黄璜对章北下命令道。

……

另一边,地球世界,北方局基地训练馆。

黄璜摘掉自己的通讯仪器,将现场的指挥暂时交给自己的另外一位副手,而她则进入玻璃幕墙后的科研团所在区域,找到了总工程师,向他说了一下章北此刻的状态,同时提出请求:“我需要借用李察德将军开发的唯心媒介辅助设备!”

李察德将军与科学代表团曾合作开发了一种辅助仪器,可以帮助唯心媒介的拥有者,以电脑指令的方式简单发挥唯心媒介的一切基础功能。最初它的设计目标是为新的的唯心媒介拥有者做培训,可是自归零归来后,他们始终没有找到第二位唯心媒介的拥有者,李察德将军又可以娴熟运用唯心媒介,它便有如鸡肋,被遗忘在角落里无人问津。

此刻看着章北在马里亚纳孤立无援的样子,黄璜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样东西。

总工程师没有任何的意见,当即给了黄璜使用权限。章北毕竟训练太少,对于唯心媒介理解过少,想要让他成功解救李察德将军,就必须使用辅助设备。

士兵们将仪器从库房里搬到训练馆,那是一个环形的圆圈,外表用纯白色的碳纤维管制作,圈子的内环镶嵌着许多永磁铁。工程师们将圆圈先分开再合拢,固定在睡眠舱里面,让章北的身体正好通过圆心。

一切就绪后,他们开启一起,八道蓝色电弧激射出来,汇聚在正中央的章北身体上。

黄璜在此刻调集好几个工程师过来,让他们负责唯心媒介辅助设备的运行。等指令集一一被输入后,黄璜拿起通讯设备对章北说:“我们这边准备好了,当我发出起跳的指令后,你立即冥想起跳的感觉。”

听到黄璜的声音,章北万分激动,连忙答道:“一切按照指示来做。”

随后,目光死死地盯着与自己越来越近的下一刻电子。

“跳!”

当电子庞大的球体占据他整个视野,将他笼罩在阴影之内时,他的耳旁传来了黄璜的声音。

往日训练时无论如何都不想听到的冰冷之声,此刻却犹如救命稻草一般,让章北心生感激。

他毫不犹豫地地回想着自己前半生所经历过所有的起跳画面,少儿时被母亲拥抱着脚尖离开地面,初中时跳马时的高高跳起,这一幅幅画面,犹如幻灯片,一幕幕从他脑海当中闪过。

在他回想起这些记忆时,与他大脑相连的脑电波扑捉器,检测到强烈的意识波动。它对这些意识进行了解读,随后将其传递到唯心媒介辅助器,辅助器检测章北全身所有犹如结晶的唯心媒介,对其施加刺激性电流,迫使它按照指定程序,影响章北的大脑。

随即,刚刚回想起跳画面的章北,就看到自己宛若斗转星移一般,瞬间就来到了那颗高速运动的电子身上,随对方一起在整个微观世界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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