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别了,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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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另外一端的女孩,姓杜名红妆,是沈默的高中同学。两人在高中时候形影不离,关系极为亲密,可就在即将点破那层窗户纸彻底走到一起时,沈默收到了北方局的通知。他远游在外的父母,在执行某次任务时,牺牲了。

当北方局黑水省分局的探员们找上门来,对他讲解了前因后果后,他才知道在和平的世界背后,原来如此波涛汹涌。探员们将父母的遗物交给他,同时也将父母的遗愿转述给他,询问他是否愿意加入北方局。

沈默思考了两天两夜,这期间他很想给杜红妆打个电话,寻求女孩的意见。可是一想到保密协议上的内容,想到自己与女孩还不是真正的恋人,他放弃了。

最终,他同意加入北方局,履行父母的遗愿,前往中都市。

这一走,就是6年。虽然在这期间,他没有间断与杜红妆的联系,彼此时不时还会视频通话,可是他能感觉到自己与女孩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他其实很想靠近女孩,可是一想到自己肩头承担起来的重担,他又不得不与女孩保持着距离。

杜红妆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姑娘,没有被吸纳到北方局体系的资格,这也注定,除非抵抗军解除了对大众的保密制度,否则他永远都无法将自己所知道的秘密告诉给女孩。所谓恋人,必须坦诚相待,他无法永远戴着一张面具去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孩。

好不容易,天象出现,抵抗军需要吸纳更多的人才进入自己的体系,让沈默看到了一线希望。可是当他兴致冲冲地去拨打女孩电话时,女孩低沉着声音对他说:“我要结婚了!”

当时的沈默不知道自己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都说了什么,对方都挂断电话很长时间,他还将手机放在自己的耳旁怔怔地发愣。那时,他感到全世界都在远离自己而去,先是父母,随后又是这个自己喜欢的女孩。

他茫然地行走在基地这座地下城市中,不知道自己未来要做什么。很恰巧,他从手机上看到了“探索者”计划预启动,正在招收执行者。

没人有报名“探索者”计划,孤独一个人驾驶着飞船远离地球而去,这不是在逃生,而是在进行一次最痛苦的刑罚。并且,一旦执行“探索者”计划,就意味着失去了归零的资格。归零的覆盖范围到底有多广,沈默并不清楚,但绝对不会超过太阳系。

真正让他下定决心参加“探索者”计划候选的,是抵抗军附加的条件——一旦被成功选中,执行者可以指定一人,代替他进行归零。

沈默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很大几率无法进行归零,虽然具体的名单在“归零”仪器启动前夕才会公布出来,但回想一下自己的日常工作中的表现,他便有自知之明。

指定的归零名额,对他来说很珍贵。

回想着这些往事,沈默望着视频那边的女孩,或许是稍加粉饰的缘故,今天的女孩格外地漂亮。他脉脉地望着她,许久后开口道:“我可能无法参加你的婚礼了!”

“出了什么事情吗?”女孩楞了一下。

“部队下了命令,我要离开家乡,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做交流,很久。”沈默回答道,他之前一直对女孩说,自己参加了军队,成了一名军方工程师,所以彼此能够相聚的日子很少。

“这是好事啊,你怎么看起来愁眉苦脸的,下次你回到家乡的时候,我们还能聚一聚。”女孩并没有因为沈默的爽约而感到失望,反而鼓励他,“等一下再说……我要先去换件衣服,晨晨他们也在旁边,你现跟她们聊一会儿吧!”

说话的时候,女孩将手机递给身旁的闺蜜。

与她一起的都是她的高中同学,与沈默也十分相熟。沈默与杜红妆的通话,她们都尽收耳底,一接电话后便叽叽喳喳地询问起沈默的工作,问起他离开家乡要去哪个国家,问起他有没有找女朋友等等一系列的问题。

杜红妆很快换了衣服走了出来,那是一套红色的新婚礼服,她穿在身上越发显得娇艳,与她的名字正好相得益彰,一身红装。

“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可能会晚点才会到达。”当女孩将手机再度接过来,沈默对着女孩说道。

“什么礼物?”女孩好奇地问。

“等你收到了,就会知道。”沈默回答。

“这么神秘的,好吧,到时候我一定要拆看来看看。”女孩回眸一笑,整个房间里明媚如春。

“马上就要起飞了,不能跟你多聊了,祝你新婚快乐!”沈默看了一眼时间,向女孩抱歉地说道。

“祝你旅途愉快,不要忘记有时间多回来聚聚。”女孩说道。

……

诺兰关闭通讯界面后,沈默坐在驾驶座椅上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对诺兰说:“做最后的检查!”

大约20分钟后,诺兰发出一切正常的提示音后,沈默拿起通讯器,对霍尔太空站的指挥中心说道:“探索者3号已经做好准备,请求远航!”

“批准远航,祝你一路顺风!” 指挥中心回复。

得到首肯后,沈默启动飞船,开始加速。在他启动飞船的瞬间,真空零点能反应炉内的高能粒子开始进行真空对撞,释放出磅礴的能源,传导至探索者3号的49个发动引擎内,使得探索者3号在短暂的时间内加速至第三宇宙速度。

进入第三宇宙速度后,探索者3号笔直远离太阳而去。

沈默通过舷窗望着地球,这颗生他养他的星球,承载着他的欢乐,也同样承载着他的悲痛。

“航道已经设定好,探索者3号还在不断加速中,预计在27天后,我们将会抵达日球层,30天后可以步入奥尔特云。我们将会在奥尔特云中加速至亚光速,预计2年左右,会穿越整个奥尔特云。当然这是以地球为坐标系,飞船上的时间会比之更短。”诺兰设定好航道后,提醒沈默。

“我知道了,进入奥尔特云时,提醒我进入冬眠。”沈默让诺兰为自己做了一份便签。

他望着越来越小的地球,心中默默地说道:

别了,地球。

别了,我心爱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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