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术并不好学，但你有这个天赋。”
黑影静立在一旁，看着夏野小心地将各种物品摆放整齐。
守魂石、干芦草、贝壳……这些甚至称不上是施法材料的杂物，在夏野手中却多出了一股奇妙的联系。
“可惜，你这天赋注定要害了你。”
黑影似感慨也似嘲弄地说。
“反正是你在帮我，你没资格说这话。”夏野冷哼一声，手上动作不停。
似乎真的是天生契合，在黑影的指导下，他布置阵法的实力近乎妖孽地突飞猛进。他不知道自己在能力者的世界里究竟算不算天才，但想来也不会差太多。
但天才又怎样呢？
他小时候也被叫做天才，到底他也没有那些普通的同龄人来的幸福。
最后一件材料即将布下。
他顿了顿，看向黑影。
“你不阻止我吗？”
“……我没必要阻止，反正那个家伙很快就会发现了。”黑影冷冷道，“这座学校被人盯得很紧。”
“……”夏野默默地拿起最后一样材料，布下，严丝合缝。
前一秒还死气沉沉的众多杂物，这一刻却如死而复生，沿着某种脉络一件件活跃起来：守魂石在震动，芦草在舒展，点点幽光泛起，不甚明亮，却足以引动天地间的某种事物——或许不是天地，而是来自夏野，那些在夏野身周萦绕的、盘旋不散的怨气中相当一部分被这阵法吸引，沿着阵法的脉络一遍遍游走。阴风乍起，气温骤降，无源的冰寒充斥了这个偏僻的角落。
黑影一挥手，满天怨气便被束缚在了法阵周边三米，没有溢出分毫。
那怨气也只肆虐了片刻，很快便被那阵法收拢。浓郁的怨气聚成一条条肉眼可见的线，将各件材料串联成阵。当最后两件材料被连接，怨气线已经首尾相接成阵，而所有异象也登时不见。
整个过程没有引动一点灵力，只是借用了夏野的一点怨气——如果不是唤鬼类的巫术，其实连这点怨气也不需要。
成阵之后，它才会和天地灵力沟通、交汇，才有可能被能力者感应并发现。在此之前，它只是一堆随处可见的材料而已。
现在，这法阵“活”了。
“鬼兵阵，拘束游魂化为兵卒的阵法，算是降灵阵的进阶，”黑影看着地面上杂乱的材料堆，只有能力者才能看到其中怨气组成的脉络，“和现行的布阵方式殊途同归。”
“我学的不是现行的布阵方法吗？”夏野随口反问。
“当然不是，”黑影冷笑，“巫术是取巧的办法，不需要你自己的修为，布阵手法高明就好。虽然巫术只能用来布置一些简单法阵，但也足够你用——若是正统阵法的传承，没有修为，你以为你能做出什么？”
巫术本就是人族先民还没有掌控灵力的时候研究的东西，算是阵法之祖，但现在流行的各种阵法已经比之进步不知多少，需要的修为要求也越来越高了。
夏野沉默。
“阵法已经开始运转，走吧，别被那家伙追上。”黑影似乎有点忌惮海风，冷哼一声后，身形渐渐隐没在暗处。
只留夏野呆立原地。
半晌。
若有若无的阴风再次开始汇集，哪怕没有开启灵视，他也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开始在附近盘旋了。
如无意外，那应该是被鬼兵阵召唤的，在附近游食的游魂。学校附近游魂稀少，每一次布阵都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召唤到游魂。
基本都是没有修成鬼身，实力弱小的那种游魂。稍强一些的游魂都能抗拒这种召唤。
阴风愈来愈强，阵法也开始微微闪光。很快，鬼兵阵就将彻底完成。被拘束的游魂会成为听命于布阵者的鬼兵。
夏野依然呆呆地看着脚下的法阵。
突然，他毫无预兆地迅速伸手，移动了其中一件材料的位置。原本稳定的怨气线条瞬间凌乱起来，被聚集的怨气也爆发开去，布满了阵法附近三米的范围——不知为何黑影之前布下的隔绝怨气的小玩意儿还在生效——但凌乱的法阵线条终于还是稳定了下来，逸散的怨气也逐渐收拢。只是，明显地可以感知到，因为那小小的动作，整个法阵的威力都直线下降了。
用一个简单的词来形容，就是“虚弱”。而且基本是不可逆的了，不会因为再把材料调整回原位而变回原本的强度。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夏野呢喃着，狠狠扯了扯自己的头发，逃避似的跑开了。
“没有修为，也能看穿阵法脉络……”
阴暗的拐角处，最后一点阴影缓缓褪去，隐入黑暗。
“居然真这么做……这家伙，也不是无药可救吗……”
教学楼。
正在无聊趴桌假装睡觉的海风，猛然抬头望向校园某个角落。
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了，在那个少有人去的角落，一瞬间出现的怨气和灵力的波动。
“终于动手了吗。”
他毫不犹豫地起身冲出了教室。
教室里安静了片刻。
现在……好像还是在上晚自习呢。
应该说不愧是海风吗……
没有在意班里人的看法，海风向着刚刚察觉到的方向飞奔而去。
怨气的爆发只是一瞬，然后便稳定了下来，似乎有某个事物成为了怨气的源头，在海风不算敏锐的感知中，那个源头似乎已经开始移动了。
“又是降灵阵？而且成功了？”
海风不由有些怀疑。
上一次的怨气反应，给人的感觉似乎没有这么强才对。
“这家伙，进步这么快吗？”
校园四下无人，海风也暗暗动用力量，风一般冲向那个角落——很轻易地，他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
海风眉头微皱。
正常情况下，未修成鬼身的游魂只是灵魂与怨气的集合，不可能在正常人的视野中出现，但现在出现在墙角的那个似实似虚的身影，却清清楚楚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确定，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视野强化。它真真正正地出现了。
“鬼身……不，不对。”
“太弱了。”
他伸手，暗光一闪，拳头大小的黑石出现在他手中。
最近和哀的几次交谈，让他知道了黑石的一些小小的作用。虽然他实力不足，限制多多，但他还是能调用一些比较简单的功能的。
比如现在。
他一步跨出，左手抓向那疑似修出鬼身的游魂，右手同时黑光一闪，一阵不算强烈的灵力波动之后，三人同时原地消失。
“不管怎样……接下来，这可是我的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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