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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集的弹雨撕裂了面甲，逼得海之远不得不急速下坠避让。可缇克莉丝的步枪弹道依然死死地咬着他的身影，直到贝鲁生灵追兵到了身边才罢手。
海之远贴着地面飞出一截，惊魂未定地看了看那台拖着追兵远去的华尔裘蕾，心中一阵困惑。
“看臂章编号是缇克莉丝没错，她为什么攻击我？”
他刚刚抵达战场附近，就发现了那些失联队友的踪迹，可要想从为数众多的贝鲁生灵群中将他们救出来，着实不是一件易事。
可要让他就这么空手而归，他又不甘心。
于是，抱着“找机会去救一个，救出一个就撤退”的心态，海之远开始在战场边缘进行试探。
结果试探刚刚开始，就有一台华尔裘蕾朝他冲来。
海之远立刻拉开架势，准备依照平时的战术训练那样，协助队友摆脱追兵。
双方接近之后，通过臂章编号识别出对方是缇克莉丝的时候他还挺高兴，觉得真是巧，便打了个招呼。
不料对方竟然向他开枪了！
而且直接爆头！
海之远懵了片刻，连忙检查华尔裘蕾的损伤情况，发现缇克莉丝这迎面几枪实在是又准又狠，不但击穿了面甲，还直接打进头颅内部，对信息团构成了冲击，最关键的是——回归通道也因为这波攻击而断掉了……
“这下我也彻底变成‘失联人员’了……”海之远郁闷地想到。
回归通道被切断，意味着他要想回归就必须先进行一个“重新接驳”的步骤，在通讯系统也无法工作的情况下，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除非再有人进到贝鲁层来帮他，就像他当初帮芙拉进入实层那样。
可是现在的芬布尔之冬，还有人能来吗？
金发少女的身影在海之远眼前一晃而过，他想了想，又摇摇头。
“不行，那家伙……超龄了吧……”
※ ※ ※
“你超龄了。”
在芙拉起身走上指挥台之后，狄里克这样对她说道。
芙拉眨眨眼，张开双手，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又抬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问：“你在逗我？”
“你的身体虽然是十四岁的状态，但你的实际年龄已经二十了啊。”
“在贝鲁层的六年也算吗？”
“信息团涵盖的东西太多了，无论以往的时间如何度过，现在‘你’这个存在的信息团，都是二十岁的状态。”狄里克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超龄进入贝鲁层的后果，你是知道的。”
“这么多年你们的技术都没发展吗？”芙拉不满地皱皱眉，“而且你不是都打算召回退役队员了吗？他们跟我有区别？”
“有。”狄里克斩钉截铁地点头道，“他们比你小。”
“……”
芙拉无法反驳，单论账面年龄的话，莫说那些退役队员，就连担任教官的埃德都比她小。
狄里克不再理会她，按部就班地发布命令、安排工作。埃德等人按照狄里克的指令纷纷行动起来，联络退役队员、整备二代装甲、预热新的反渗越设备……
芙拉气鼓鼓地转身跳下指挥台，坐回自己的位置，湛蓝的眸子转来转去地瞄着大厅中忙碌的人，若有所思。
“也许……我可以试试……‘那个’？”女孩暗自忖道。
※ ※ ※
轰——
一台华尔裘蕾在海之远上空被贝鲁生灵集火击中，刹那之间，无数的碎屑从天而降，泛起一片灿烂的光华，也不知是来自炮弹还是来自装甲。
碎裂的臂章铭牌疾坠而下，海之远还没来得及看清上面的编号，便已落地摔得粉碎，紧随其后的，是一条握着步枪的手臂。
海之远仰起头，穿透纷纷落下的晶屑，却再也寻不到那名队友的身影，只看到一队队梭巡而过的贝鲁生灵，以及正在转向他的炮口。
“被盯上了……”海之远暗自想到。
在今日之前，他曾感受过诸多贝鲁生灵和恙的“情绪”。
几乎所有向人类发动袭击的恙，所展露出来的都是仇恨和愤怒之类的负面情绪，以及杀戮和破坏的欲望。它们的行为方式，也都是简单而又疯狂的。
可是，这次的截然不同。
环顾战场，贝鲁生灵没有像往日那样一窝蜂地对芬布尔之冬队员穷追不舍，而是井然有序地在天地间布下一张大网，然后分出一部分，把队员们朝大网的各个集火中心驱赶。
在这种有计划的围剿下，芬布尔之冬队员们的表现反倒像是忘记了平日的战术训练内容一样，显得散乱而又冲动。大部分队员的处境岌岌可危，只能在四面八方的交叉火力逼迫下不停地逃窜，又难以从这张大网中脱身而出。若非第三代华尔裘蕾装甲性能实在卓越，恐怕他们早已被绞杀殆尽了。
这次的贝鲁生灵，和以往的不同。
尽管情绪中充满了暴戾，但海之远知道，那不仅是愤怒和仇恨，也不仅是杀戮和破坏。
炮口齐齐转动，轰鸣声此起彼伏。
带着铿锵、带着铁血。
而它们想要的……
是征服。
海之远忽然意识到，或许自己的队友们并不是忘记了训练内容，而是受这些贝鲁生灵好战情绪的影响，忘记了战斗以外的一切。
在他们身上，海之远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与那些贝鲁生灵相同的情绪。他们执着地坚持作战，寻找一切机会发动反击，甚至偶然脱出贝鲁生灵大网的包围还要反身杀回……
他们正在被贝鲁生灵同化！
甚至就连海之远自己，都能感觉到有一股昂然的战意在心底悄然滋生，并且不停地鼓动着他。
开枪！进攻！消灭那些贝鲁生灵！征服它们！
“滚开！”海之远呵斥道。
轰——
贝鲁生灵的炮口瞄准海之远发出了一次攒射。
海之远急速避让，却依然被几枚炮弹击中。所幸这几炮不是像缇克莉丝打来的那几枪一样迎面撞上，造成的损伤还不足以破坏装甲。但依然对信息团造成了些许冲击，让头部的损伤部位出现了逸散。
海之远不敢再耽搁，一边还击一边试图撤出战场。他知道以芬布尔之冬目前的情况，在他身后未必还有下一波援军，如果他也像缇克莉丝等人一样受贝鲁生灵影响而陷在此地，那就彻底完了。
贝鲁生灵自然不会放任他离开，追兵从三个方向包抄而至，炮声隆隆，不断地试图逼迫海之远转向。海之远无奈，只得连连开枪还击，先后击杀了七八只贝鲁生灵。
几乎在击杀这些贝鲁生灵的同时，心底的战意再次波动起来……
战斗！战斗！消灭贝鲁生灵！复仇！复仇！
为北岭镇！为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