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鲁研究院的院长办公室中，撒宾将军仔细地把埃德提交的报告逐字读完，抬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虽然第三代华尔裘蕾装甲的性能比第二代有所提升，但是目前的十名测试员，却没有一个能让它完全发挥？”
“是的。”埃德点头回答。
“差距很大吗？”
“以海之远在青石镇那场战斗中表现出来的强度为基准的话，综合能力相差接近百分之十五。”
撒宾将军闻言，不禁皱起了眉。依据卓格拉财团提供的第三代华尔裘蕾装甲设计方案，前代产品的综合能力相当于新型号的百分之八十左右。如果芬布尔之冬的测试员只能发挥第三代装甲百分之八十五的性能，那么这次更新换代的计划几乎可以说是毫无必要的。
这对于主张加快第三代装甲的测试和列装进度的军方而言，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对于卓格拉财团那些跟姜潇斗得如火如荼的势力来说，更是糟糕透顶。
毕竟，他们用来攻讦姜潇和狄里克·庞培的借口，最主要的一点就是第三代华尔裘蕾装甲研发测试进度的拖沓与保守，进而怀疑这两个人别有所图。
撒宾思索片刻，再次开口问道：“更换测试员，也不行吗？”
“我选择的是日常表现最为优秀的一批队员。”
“最优秀不一定最适合。我会要求卓格拉财团再提供一批测试装甲，你尽量安排所有队员轮流参与测试。测试过程也不要太保守，出了问题，我来负责。”
埃德没有马上回应这道命令，稍作迟疑之后说：“撒宾将军，我想……我们对第三代华尔裘蕾的了解，会不会有什么缺失……”
“缺失？”撒宾一怔，“指什么？”
“虽然我们手里的资料来自研发团队，但华尔裘蕾的研发工作原本是由姜潇主导的，许多关键技术也来自东陆姜氏。所以我猜测，第三代装甲会不会暗藏着什么资料中没有提及的秘密，导致了我们的队员无法发挥她的全部性能？”
撒宾摇头道：“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秘密，那么姜潇一定视为底牌，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可是这个秘密，应该还有一个人知道。”埃德说。
“你的意思是，海之远？”撒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再次摇头，“他是姜潇的走狗，肯定也不会说的。”
“据我所知，他和姜潇相识也不过才几个月，而且，那个家伙对芙拉极为迷恋，所以您想要拉拢他的话，可以从这方面寻找突破口。”
撒宾垂下目光，不置可否地说：“我考虑一下，你先去吧。”
埃德起身告辞，离开院长办公室之后便加快了脚步，一口气下到一楼，穿过大堂，走出办公楼。
这个行走速度让他残疾的双腿负担极重，不得不坐在路边稍事休息。
他观望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然后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待接通之后，低声说道：
“我在撒宾那里，给他上了一道保险。”
※ ※ ※
姜潇轻轻摇动着指间的高脚杯，双目盯着对面的女性，眨都不眨。
女性的头发，就像这高脚杯中的酒一样红，红发半遮着耳畔的手，手掌的边缘露出白色手机的一角。
这个来电非常短，或许只够对面的人说出一句话。红发女性则什么都没说，只听了片刻便挂断。
“东陆语教学班的推销电话……”她略显不满地说。
“哦。”姜潇微微抬起下巴，望向对方的目光中饱含笑意，仿佛在说“你接着编”。
红发女性稍觉尴尬，轻咳一声，说道：“我们继续——你不觉得现在应该先想办法把芙拉弄出来吗？这样对你和狄里克都更有利，不是吗？”
“不觉得。”姜潇果断地摇头，“现在救出芙拉，符合狄里克·庞培的意愿，但对我来说，还为时尚早。”
“所以那段视频放出来之后你就偃旗息鼓了？我真的想不明白，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救出芙拉，揭露真相，这件事不就解决了吗？”
姜潇偏着头，兴致盎然地看了对方片刻，微笑说道：“诺娜，你已经不是狄里克的助手了。”
“所以？”
“可你的思考方式还跟以前一样——啊，我并不是说这样不好。”
“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诺娜不耐烦地抱怨道。
姜潇垂下目光，望着杯中的酒，说：“你和狄里克都是科学家，你们遇到问题，就会寻找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去解决它。撒宾质疑第三代装甲的测试进度，你们就去解释和反驳；撒宾囚禁芙拉，你们就想去把她救出来。但是，你仔细想想，芙拉被囚禁的原因，真的只是她的身份问题吗？”
诺娜闭口不言。姜潇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我知道狄里克对芙拉的感情，也知道，你们不是看不穿这件事背后的逻辑，而只是担心芙拉的安危，担心撒宾对她不利。所以，无论你们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扰。”
她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就连我自己手下，都有个正准备为了芙拉蛮干的家伙，我也没去阻止，甚至还帮你们推了他一把……”
说到这里，她的情绪稍显低落。
“但是，我的任性也只能到此为止，我的情感终究需要向利益屈服。短期内你我不会再次见面，各行其是、各尽所能。干杯。”
她向诺娜举杯致意，然后，一饮而尽。
※ ※ ※
深夜，缇克莉丝坐在芬布尔之冬队员休息室内，心中忐忑不安。
她临时接到通知，要参加今晚的第三代华尔裘蕾装甲夜间测试。
此前从未有过的测试项目。
自从被选为新式装甲测试员之后，缇克莉丝才知道，当初让海之远背负了诸多嫉妒和敌视的第三代华尔裘蕾，性能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优秀。
稍许优于二代，但远远到不了形成代差的程度。
至少，缇克莉丝觉得，就算自己使用三代装甲，也做不出海之远在青石镇一役中的表现。
“难怪当初他会被选为唯一的测试员。”缇克莉丝如此感叹。
想到海之远，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芙拉拯救计划”。
海之远并没有告诉她具体哪天行动，只说“越快越好”。
显然不是昨晚，因为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会是今晚吗？
会顺利吗？
海之远和芙拉逃出金色伊贝罗之后，会幸福吗？
正在胡思乱想间，休息室的扩音器里传来了“队员立刻准备就位”的通知。
缇克莉丝连忙起身，奔向更衣室。
反渗越、塑形、沿着飞行通道离开七号楼，直入夜空。
“自由飞行，先适应一下三代装甲的夜间视界。”通讯管道中传来埃德教官的声音。
“是。”缇克莉丝答复完毕，便毫不犹豫地朝着六号楼的北侧飞去。
既然是自由飞行，索性就再去探查一下芙拉那边的情况好了。
绕着芙拉所在的独栋住宅转了几圈，摄像头和岗哨都没什么异状，芙拉则已经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
“看来没什么问题。”
缇克莉丝看了看半山旧址的方向，又看了看安置在六号楼上的两处摄像头。
一闪！
缇克莉丝心中一惊，抬头望向闪光的位置——六号楼的楼顶。
星光？
不……不像，只一下就消失了。
流星？
又是一闪！
像是什么东西的反光。
缇克莉丝愈发不安，径直飞上前去，将楼顶的情况尽收眼底。
士兵、步枪、望远镜……
狙击手！
缇克莉丝觉得自己的信息团都随着这突现的意外而痉挛起来，她一刻也不敢耽搁，直飞向七号楼，一头钻进飞行通道。
“缇克莉丝汇报，华尔裘蕾装甲出现故障！请求回归！请求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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