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迷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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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回冥界我便会带你去见她!”

沈念狐疑:“在下,可否在忘川中等浮生姑娘?”

沈念捂着嘴,轻轻咳嗽,“浮生姑娘离开时与在下便有约定,若在下无声无息的离开了,是否是失信了?”

既然如此,读书人便要搬出自己所擅长的——讲道理!他堂堂冥界之主,那也是要讲道理的吧,不然要如何管理冥界不是?

公玉濯回了他一句:“你已然是死了很久了,自然是无声无息的。你可见过死人还能喘气?”

呃······

这话仿佛,好像,听起来是没毛病的······

“那这······”沈念想了想,道:“生而为人,便是要讲信用的嘛!诚信乃做人之根本,圣人云······”

公玉濯道:“站在冥界你便是一只孤魂,连死人都不是,还谈什么做人之本?”

“呃······”沈念无言以对。

公玉濯又道:“还有你所云的那些圣人,在本座这里他们不是圣人,是死人。”

“这······”沈念继续无言以对。

公玉濯再道:“你既然这般想做人,那便投胎去吧,等什么答案,本座给你寻一个好人家!”

说着公玉濯便伸手要拽着沈念走,沈念忙吓得挣扎:“冥王这是要强人,啊,强鬼所难啊!”

“尘世纷纷扰扰,投生好与不好,最终都不过一场浮华梦,我还是会回到冥界,又饮下孟婆汤再下一个轮回,岂不是太没有意义?”

“我如今虽为一个答案放弃转生的机会,但我知道这个答案对我必然重要,它会是我明白上一世究竟剩了什么,”

公玉濯倒是被沈念说的一愣一愣的,他觉得这个凡人很有悟性。“也罢,冥界是一个公平的地方,你既不悔,随心便可。”

其实很多时候,公玉濯也想随心即可,可是他是冥王,他的生存注定不能有自己,他是为责任而生的。所以很多时候,公玉濯都是羡慕浮生的,因为不管结局如何,浮生都是有追逐内心的权利的,只是······只是她到底是寻错了人罢了。

公玉濯继续道:“不过这忘川你是不能待了,随我走吧,你的疑问,待浮生回来,她会同你解释。”

沈念看着公玉濯一字一句,突然觉得他十分虚无,像是假象一样的存在。他与自己,浮生与自己······沈念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一定有······

————————

人间。

一处山清水秀。

浮生走的累了,便飞上了一棵树,倚在粗壮的树枝上小憩。空中时不时传来几声蝉鸣鸟叫,伴着汤汤流水声,自成乐章。

一路山水,若非昔年那人赠的迷谷树枝伴身,想必她此时早已走丢。

迷谷者,生于南荒鹊山首,招摇之山。其状如谷,而黑理。树枝有异光,其华四照,折枝佩之不迷。

浮生半躺在树枝上,手中轻弄着迷谷树枝,枝叶长青,像极了刚刚折下的树枝。浮生原以为一入冥界,便终生不复出,于是便将迷谷树枝随意扔了,此番出来,她可是找了许久。

浮生百无聊赖,便对着迷谷树枝说话。她说:“按理来说你万年不朽,便是集精华之气,可这么些年,怎老也不见你化形呢?”

浮生撑着脑袋想着:“难道是冥界阴气太重的缘故?阻了你的修行?”

微风拂过树梢,树叶在风中舞蹈,迷谷树枝也不甘示弱。浮生看着,心中有些悲凉,道:“想必阻你修行的,是我才是。”

“昔日若不是因我的不足,将你折下,想必南荒那日月精华,你早已修成人形了吧。”

“唉······”浮生叹了叹气,接着说:“当日我离开神界时,应该给你找个好去处的,”

浮生抚摸着迷谷树枝的叶子,有些心疼,“只是当时心中悲愤,故难以顾及周全,更是不愿多看那些物件一眼,却让你受了这万年的委屈。”

“啪嗒”,一滴泪滴在了迷谷树枝上,树叶动的更厉害,只是傅盛并没有发现,她依旧自顾自的说着话:“原以为这么些年,当真是过去了······”

“原来,到底是过不去的。”

说着说着,浮生却笑起来,对着迷谷树枝做了个噤声的样子,说:“嘘,我悄悄的哭,你且当做是没看见。可不能让阿濯看到我这副模样,他会生气的。会说我太不争气······”

大抵是越说越加悲伤了,浮生抱着膝盖,仅仅握着迷谷树枝“嘤嘤”的哭出了声······

天色渐渐的暗了,浮生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她转身飞下树枝,落在小溪边的草地上,浮生蹲下身子,摘下纱帽,静静的看了会儿水中的倒影,遂将影子打乱,她起身,重新将纱帽戴回去。一袭黑衣,脸庞隐藏在纱帽之下,看起来遗世独立,将悲伤的气氛隐藏到了极致。

浮生在此处寻了一个极干净的地方,施法掏了一个坑,将迷谷树枝种了进去,细细将土埋好,还浇了些水。浮生有些不舍的摸了摸迷谷树叶,道:“你陪伴我上万年,如今为你找一处净土,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浮生看了看四方,道:“此处你最好吸收日月之精华,你切记要好好修炼,或许,我们便还有相见之日可期。”

浮生说完,问它:“好吗?”

迷谷树枝没有回应浮生。浮生又在这里陪了它一些时间,好不容易决定了离开,才起身未走两步,便觉得有什么东西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她怀里,低头一看,竟是方才种下的迷谷树枝······

浮生盯着树枝看了小会儿,忽的一笑,道:“你舍不得我走?”

迷谷树枝依旧没有回应她。

浮生有些无奈,道:“我终究还要回冥界去的,难道你还要陪我回那个地方?”

“我不想误了你,你若在此处勤勉修炼,不消百年便可化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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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纵使相逢应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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