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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翎打开电视。
新闻频道传来女播报员清晰的声音:
“前几日,我市郊外发生一起十分恶劣的人身伤害案,凶手余某,白山市人,今年47岁,目前在逃。此罪犯犯罪手法残忍,希望广大市民出行的时候注意安全,如果发现,立即通知当地公安机关,奖金X0000元,联系人,周警官,电话182XXXXXXXX……接下来,我们分享一下各省市的天气情况,白山市,晴转多云……”
像电视机播的那样,整个白山都在通缉那个嘴角有痣的中年男人。
可是三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碍于这个凶手的危险性,市局不得不悬赏通缉,但林翎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如果悬赏通缉有用,要刑警干吗?
林翎关闭了电视,转身坐在了沙发上。
本来,他是打算回到L市的,可是因为那个中年男人迟迟没有抓住,他一直没有动身。
林翎的心里还惦记着那张邀请函。
这时,林翎突然听到门外有一阵微弱的脚步声,他扭头看了一眼,瞥到了打游戏的塔洛克,游戏机里发出“当当当”的脚步声。
“孽畜,你怎么还不去上学?”林翎问他。
“那个中年男人没抓到,我怕被他捅死,还是留在家里安全。”
然而,这就是逃课的理由。
塔洛克这个德行的人根本不会害怕。
但是这句话却让林翎感觉很不舒服。
“你不会有事的,有句话,叫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林翎瞪了塔洛克一眼。
这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林翎再次看了一眼,发现这声音不是从游戏机里传出的,确实有人在门外。
可是下午两点,周言还在上班。
林翎在这里住了一周左右,从来没有人拜访周言,门外的人会是谁?
恍然回神,林翎感觉自己有些可笑。
也许只是楼上楼下的邻居,林翎想,只是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就能让他紧张起来,也未免太草木皆兵了。
可是,他心里还是感觉有些不舒服。
这脚步声,有些发闷。
突然,这阵声音停止了。
林翎再次紧张起来。
因为那阵脚步声,就停在他的门前。
这不是楼上楼下的邻居,林翎想,这个人应该是专门过来的,说不定是过来复仇——警察这个职业一向蛮拉仇恨的,何况周言还是刑警队长。
其实,林翎这种想法是没有任何道理的。
门外的楼道是公共区域,任何人都可以走,就算不是楼上楼下的邻居,也有可能是送外卖的、收水费的、收电费的,或者走错门的。
但是,林翎就是感觉怪怪的。
他想,也许是那条新闻让他察觉到了,这个城市正游荡着一条漏网的食人鱼。
也许那条鱼,就在门外……
突兀的门铃声惊动了林翎,他看了看门口,感觉那里阴森森的,一时竟然没有勇气过去。
“傻愣着干嘛?”塔洛克捧着游戏机,探着脑袋说:“开门去呀!”
“这个时间,周言还在上班……”
“兴许是电视台过来采访的。”
“采访什么?”
“当然是采访我们从白山馆活下来的英勇事迹了,哈哈哈,我要上电视了!”
塔洛克莫名其妙的笑了出来,林翎给他翻了个白眼,难以忍受他脑袋缺根弦的节奏。
但是当林翎的目光重新看到门口的时候,那种压抑的气氛像一只怪兽一样,伸了伸胳膊,又开始活动了起来。
林翎吞了一口唾沫,心事重重的走了过去。
他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凑到了猫眼上仔细看了一眼。
门外,他看到了灰色的楼道,里边还贴着小广告,林翎甚至看到了通下水的电话号码。
但是,他就是没有看到人。
任何人都没有。
“怪了,难道是我听错了?”
林翎嘟囔了一下,转身往回走。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门铃声,林翎的身体一激灵,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门外依旧什么都没有。
那阵门铃声响了一下,又沉寂起来。
一股黑色的气息,环绕在他的身边。
林翎回头看了一眼,塔洛克若无所觉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丝毫没有感觉到诧异。
那一瞬间,林翎觉得自己想多了。
他再次贴在猫眼上看了一眼。
这一次,他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
这个男人很面熟,一周之前,他们还一同在白山馆经历了死亡的威胁。
没错,这个人是张大鹏。
他怎么来了?林翎在心里嘟囔着。
自从离开白山馆之后,他们立刻就分开了,连句分别的话都没说,林翎看着张大鹏的背影,感觉他就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
张大鹏的突然出现让他有种异样的感觉。
不过林翎想了想,还是打开了门。
门刚刚敞开一条小缝,一个白色的身影像闪电一样溜到他的面前,林翎下意识感到恐惧,后退了一步。
不过他马上就看清了,那其实是一个小孩。
不到十岁,有些矮小,穿着一身白色的碎花裙子,扎着两个马尾辫,咧着嘴对自己微笑着。
这个孩子是失踪许久的张小妹!
林翎愕然的呆在原地,还没来得及说话,其实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叔叔好!”
张小妹就弯腰礼貌的说。
林翎看了这孩子一眼,她很可爱,露着两颗小虎牙。林翎伸手指着孩子,抬头看着他父亲。
“孩子……什么时候找回来了?”
“还要感谢周警官。”张大鹏笑的嘴都快合不上了,他说:“周警官一直在抓捕那个杀人犯,虽然没抓住那个凶手,但是在凶手租的一个房子里找到了小妹。谢天谢地!孩子什么事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
林翎松了一口气,摸了摸张小妹的脑袋,小女孩调皮的跟他眨眨眼睛。
看来这个孩子的心理没有受到损伤。
“恭喜!进来做吧!”林翎将这对父母迎进了客厅里:“周言还没有下班,你们进来等一下吧!”
“那打扰了!”
张大鹏带着女儿在门口换了鞋,然后走进了客厅里,一个红色的闪电从屋里射了出来。
“老张!”塔洛克惊喜的看着张大鹏父女,用标准的辽宁口音说:“你咋来了呢?”
“我带着小妹过来谢谢你们!”张大鹏喜气洋洋的,对女儿说:“小妹,快跟哥哥打招呼!”
“哥哥好!”
张小妹的家教不错。
“呀!小丫头!”塔洛克伸手捏了一下女孩的肥肥的脸蛋:“你回来了!可担心死我们了!”
“哥哥,我都是大人了,别掐脸!”
张小妹挣扎了一下,躲到了父亲的身后,塔洛克哈哈大笑:“多大点个小人儿,还知道害羞。”
如果不是易尘临时有事离开了白山,这应该是一个非常开心的团聚。
林翎买了菜,张大鹏大展厨艺,塔洛克在客厅陪张小妹玩数独游戏,输了一脑袋大包。
其乐融融。
周言是带着颓废回来的,因为今天又白忙活了一天,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抓着。
他将警帽扔在了桌子上,然后看到了张大鹏和张小妹放在鞋架上的鞋子。
厨房里飘来一股浓浓的香味。
林翎和塔洛克两个外卖选手整不出什么美味,周言一下就猜到了张大鹏和张小妹前来拜访。
今天上午,他帮张大鹏找到了女儿,结果他下午就带着女儿来感谢来了,真是神速。
听到门响,张大鹏的脑袋从厨房探了出来。
“周警官,您回来了!”张大鹏喜气洋洋的。
周言盯着张大鹏看了一眼,心里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无语,两只眼睛闪着光黑乎乎的光。
墙上的时钟,八点整。
天,深蓝色的夜空。
城市霓虹闪烁,在白山市,某一栋楼,某一户人家的厨房里,摆了一桌子菜。
一桌子人,喜气洋洋的干杯。
只有一个人,高兴不起来。
一堆笑脸里掺杂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张大鹏用自己喜气洋洋的脸,对着周言忧心忡忡的脸,敬了他一杯酒:“周警官,谢谢你!”
他们喝的酒里边兑了果汁,根本就喝不醉,张大鹏只是意思意思。
但周言连意思都懒得意思,压根不动。
“周言,你怎么回事!”林翎和塔洛克责备他。
太不礼貌了。
“周警官……”张大鹏有些尴尬的放下杯子:“你是不是还想着抓住那个凶手呢?”
周言默默的点了点头:“是。”
提起那个凶手,仿佛打开了一个盒子,从里边跑出压抑的气息,盘踞在灯罩上,阴森森的。
张大鹏沉默了一下,黑黝黝的眼睛盯着周言,闪烁着异光:“周警官……说句不该问的,你能给我讲讲,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吗?”
林翎也想知道。
他早就问了这个问题,可是周言一直不说。
林翎知道他在保密,所以他是不会说的,他肯定会一口回绝张大鹏。
但是林翎想错了。
周言说了。
周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表情严肃。
“这个案子,其实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