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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的目光短暂的游离了一下，不知在想什么，他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诡异莫测。林翎看着顾远那半似于嘲笑的古怪样子，瞬间皱起了自己的眉头，那抹怀疑的目光再次浮现于眼中。
“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林翎问。
“不，没什么不对。”顾远收敛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笑容，但当他的目光再次与林翎接触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林翎眼中毫不遮掩的怀疑目光。
“真的没什么，你别想太多。”顾远的笑容再次变得温和。
“恐怕不会没什么吧？”林翎用散光瞟了一眼手里的那幅画，此刻那幅画在林翎的眼中已经变成了一团黑红色的东西，那个隐藏在死亡之山里的八头蛇已经消失不见了，林翎将自己的目光重新移向顾远：“我看这幅画应该是有别的用处吧？”
“是的。”顾远点点头，不得不承认：“这其实是一张心理测试图。”
顾远的话让林翎皱了一下眉头，他的心里多少会有些不舒服，不过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于是林翎缓解了一下自己紧绷的神经，然后问顾远：“那么，八个脑袋的蛇又代表了什么？”
“蛇通常代表了危险，会看到蛇预示了一个人对危险的预判，这种情感经常会隐藏在人的潜意识里，绝大多数的情况下，病人自己是意识不到这种情感的存在的，但是当病人遇到某些事情的时候，这种情感就会从病人的潜意识里跳出来保护病人。”
林翎沉默的凝听着顾远的分析，虽然他不知道顾远说的对不对，但是他的分析却在本能上争得了林翎的认同。
“能描述一下你脑海中出现的场景吗？”顾远问林翎。
“一座黑色的山。”林翎想了一下。
“黑色的山……”顾远沉思了一下，然后说：“你的内心应该是非常压抑的，嗯……我觉得你对危险的感知很敏锐，不过这不是什么好事，这种症状通常是抑郁症的前兆。你脑中出现的场景是占据了全部空间，还是仅仅只占据了一部分？”
“全部。”林翎毫不犹豫的说。
顾远沉吟了一下，不过林翎感觉不太好，因为顾远的眉头锁的很紧，他似乎在脑中思索着什么，然后对林翎说：“我觉得你可能已经患上抑郁症了，本来作为一个医生我在犹豫要不要直接对你说，不过我觉得你有着很强大的精神自制力，或许……”
“没关系，有什么可以直接说。”
“嗯……很多抑郁症患者都是有一个走向过程，可能开始不是很严重，但因为不注意调节心情，所以最后引发很严重的后果。”顾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你说见到了八条蛇，这是一个很严重的征兆……”
顾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的目光扫视了林翎一眼，发现林翎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样，就继续说：“我有很多病人，他们连一条蛇都看不见，这说明了他们的心理是健康的，而你这种……嗯……确实罕见。”
“你是说我的心理疾病非常严重是吗？”林翎果断的问出了顾远没有说出口的话。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的，”顾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林翎说：“不过心理疾病毕竟不同于其他病症，我想如果是寻常人的话，到达你这个程度可能已经疯了，但是你还好好的，这说明你还没有达到那么危险的程度。”
“所以呢？”
“我建议你最好每隔几天到我这里坐一下，当然不需要固定时间，只要心里感觉不舒服就可以过来，至于收费……”谈到这里，顾远不得不庸俗一下：“如果只是聊聊天的话就算了，不过其他的治疗什么的，我这里是有收费列表的。”
林翎淡淡的笑了笑：“好吧，我想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来找你聊聊天的，不过今天怎么算呢？”
“今天免费。”顾远说：“算是我在你身上下的投资，我相信你会再来的。”
“也许我会，不过今天我该走了。”
林翎说着站起身缓解了一下久坐的疲惫，然后低头凝视了顾远一眼，算是表达自己的感谢，顾远轻轻的笑了一下，眼神中闪烁着一种神秘莫测的目光。
离开顾远的诊所之后，林翎走出了这个小区，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小区安静的让林翎害怕，他觉得自己可能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
回家的路上，林翎坐在公交车里不断的想着顾远跟他说过的话，顾远的话说的轻描淡写的，但是每一个字都仿佛切入了林翎的心里，让他感觉极为深刻。
林翎不懂心理学，他无从分辨顾远说的对不对，但是那些插在他心里的话，林翎想忘也忘不掉。
“我真的……病的这么严重吗？”林翎暗暗的想。
他散乱的目光忽视了周边的一切。
回程的公交车又一次路过了水竹澜中央公园，纷乱的人群已经被赶来处理现场的警察给驱散了，一条黄色的隔离带分隔开了行人与街道，林翎本能的抬头看了一眼，他已经看不到地上躺着的尸体了，地面只有一个鲜血淋漓的坑，现场一片杂乱。
公交车很快就开过了中央公园，林翎的耳边传来了其他乘客的窃窃私语，林翎闭上双眼，感觉偌大的L市瞬间变成这一辆小小的公交车，压抑狭小的空间里边充满了让人窒息的流言蜚语。
突然，林翎感觉到了公交车里有一束目光正在注视着他，他猛的睁开双眼，那阵让他胆寒的感觉突然间消散了，林翎茫然的看了一眼车内，有的乘客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但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注意到林翎的异常。
林翎的心里有些不安，他本能的将手伸到自己的衣服口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他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心跳动的异常的猛烈。
空的。
林翎的手在衣服口袋里左右的探了探，整个人忽然愣了一下，仿佛是少了些什么一般，接着，他有些惶恐的发现，他的手机不见了。
林翎神经质的左右望了望，然后又站起身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座椅和活动范围，根本就是空空如也，他那不安的眼神瞬间变得有点无助，原本没有在意他的人，也被他有些惶恐的样子吸引了目光。
林翎仿佛是千万人中唯一的孤立者，这个仿佛涵盖了整个L市的公交车厢，此刻将他孤立在人群之外，林翎觉得自己的脸上有点火辣辣的。
因为不愿忍受别人异样的目光，林翎不得不低头老实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事实上他也只能这样，因为他不这样也没用。刚刚他的脑中闪现出了一个画面，尽管只是一段模糊不清的记忆，但林翎相信他的手机是在几个小时前有人在水竹澜中央公园跳楼自杀的时候丢的。
林翎的心中有些郁闷，到心理诊所看病，结果手机还丢了，索性顾远替他免了诊疗费，让林翎的损失降低了一些，不过林翎的心情依然很郁闷。
回家的时候林翎有些恍然失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丢了手机的原因，他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好像失去了某些重要的东西，目光不安的四处打量着，但并不像是在寻找什么，反而好像是第一次行窃的盗贼一样。
街上的行人很多， 但是林翎穿梭其中的时候有一种深沉的孤独感，这种感觉让林翎有些不安，他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很快就脱离了人群。
但是在这时，林翎忽然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他猛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后的人群并没有什么异样，反而是他自己看上去显得怪怪的。
林翎有些异样的回过头，但是心里的那种不安却越来越深了，一双极具穿透性的目光从人群的四面八方向林翎横扫而来，林翎环视着周围的人群，他惊惧的发现每一个人的目光竟然都有些怪异，林翎的心顿时凉了。
如同梦境一样的现实让林翎的大脑猛然一片混乱，他立刻提起了自己的脚步，恨不得马上就回到家中，躺在沙发上好好的睡一觉，周围的人群与街道立刻如同模糊不清的水雾一样在他的眼前消散。
等到林翎停下自己的脚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家门前。
一口气跑到了四楼，林翎就像是一个即将死在病床上的哮喘病患者一样，不断的大口换气，直到将自己肺脏里的污浊气息全部排尽。
此刻林翎的心里多少感觉到了一点舒适，他拿出钥匙，刚想放进锁孔里的时候，楼梯下边居然传来了一阵清晰的脚步声，林翎的心里顿时一紧，靠向锁孔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这阵脚步声不快不慢，但每一下都好像踩在了林翎的心中，让林翎的心跳没来由的急促了起来，他觉得这声脚步具有极强的针对性。
目标似乎就是他自己。
林翎急忙将钥匙插进了锁孔了里，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响声，但楼下的那个人似乎听到了这阵响声，脚步立刻变得急促起来，就像是一面正在敲动的快鼓一般扩散在林翎的耳边。
林翎的手急忙的拧动了钥匙，但是在这个时候，锁芯居然卡了一下，那阵脚步距离林翎又近了一点，林翎焦急的又拧了一下，门锁“咔哒”一声打开了，林翎急忙的拔出钥匙，一步跨入了屋内，随手想要将门带上。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伸到了即将合严的门缝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