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雯给纪颜发来了约会的地址，离他们居住的地方不太远，在最繁华的商业街。
快到七点的时候，纪颜换了身衣服，在镜子前秀了一下他干练的身材。张凝在一旁气红了眼。
纪颜一件衣服也没带，这是林翎贡献给他的，衣服下摆越过了膝盖，一件长长的大风衣，穿在纪颜的身上还比较合身。
他很少打扮自己，陈雯对他而言确实意义不一样。
纪颜摸着下巴，微微低头，让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更加深沉。
他用眼角瞟了一边的林翎和张凝：“怎么样，帅吧？”
回答他的是电视机里边的对话声，一个男人和另一个女人约会，花言巧语令人倒胃。张凝快将自己手中的纯棉抱枕给扯碎了。
林翎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超帅，别让美人抽干了魂。”
纪颜笑了笑，出了门，门外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几乎是在纪颜出门的同时，电视里，男人被女人甩了一巴掌，张凝激动的把手中的抱枕撕碎了，棉花散落一地。
林翎坐在她身边，感觉坐在一个炸弹旁边，随时都会爆炸。
他盯着电视看了一会，肚子叫了叫，他饿了。
晚上纪颜有约会，所以张凝没做饭，她怕自己吃饱了会把房子拆了。
她愤愤的说：“跑出去约会？不知道过来干嘛的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里酸溜溜的，如果今晚和纪颜约会的那个人是她，她就不会这么说。
林翎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了客厅的窗前，正对面的时代大厦灯火辉煌，欲望之下的产物。
那边的灯光晃瞎了林翎的眼睛，他对张凝说：“要出门吗？”
张凝的牙齿咬的死死的，发出了“嘎吱”的声音，她扭头看了林翎一眼，报复的说：“去。”
她跑到镜子前精心打扮了一番，看上去既漂亮有性感，她想让纪颜知道她是个迷死人的女人，而林翎只是想吃顿饭。
这里是A市最繁华的地段，人潮往来，华光闪烁，街上的人个个都花枝招展的，每一个女人的身边都靠着一个帅哥。
张凝看上去变得很普通，而且林翎和她隔得很远，她感觉自己走在人群中有些孤单。
她很不甘心，跨上了林翎的胳膊，让自己显得不是太可笑。
林翎看了她一眼，他看得出来张凝对纪颜有好感，她傍着林翎胳膊的时候，嘴里都在数落着纪颜见异思迁。
见异思迁？
林翎了解纪颜，他见陈雯完全是出于友谊，真正见异思迁的人反而是张凝。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纪颜，都忘了他们来A市的目的是什么了。
林翎忽然想，纪颜也许正是为了从陈雯那里得到什么线索，所以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和陈雯吃饭去。
走着走着，他的脚步在一家粤菜馆的门前停了下来，张凝猝不及防的原地怔了一下。
他指着那家菜馆明晃晃的招牌，对张凝说：“你是不喜欢吃这个？”
张凝说：“我这辈子都不吃粤菜了。”
他们沿着这条街一直走，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但是不拥挤，走在上边有一种很安静的感觉，有点浪漫。
张凝没有松开林翎的手，一路抓着，她看到了一棵亮闪闪的水晶树，很漂亮，让她莫名的就想起了自己的初恋。
那年冬天他们偷偷跑到上海玩，在一家教堂里边看到了类似的树。第二年，他男朋友就带着另一个女孩去看树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林翎，眼睛转着转：“对了，你有女朋友吗？”
林翎愣了一下：“没有。”
她吐吐舌头：“信你才怪。”
林翎知道张凝为什么不信任他，因为他收拾行李的时候带了一张璐瑶的照片，那张照片夹在了一本书里，张凝偶尔看到了一次。
想到这里，林翎的心又一次沉了下来。
璐瑶失踪，已经快一个月了，这段时间林翎打听了她的父母、同事、朋友、甚至是前男友，都没有璐瑶的消息，她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看了看街边闪烁的广告牌，闪烁的耀眼，他有侧头看了看身边的人，灯光将她的面孔映照的有些模糊。
林翎记得，上次和女孩逛街还是四个月之前，和璐瑶。
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身边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孩，璐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街边的人原来越多，如同流水一样从他的身边穿过，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的表情，有的在微笑，有的在怨憎，有的板着脸，有的表情扭曲。
突然，林翎仿佛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长发遮盖了半张脸，露出的那半张脸精致美丽，带着一种熟悉的感觉。
林翎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他忍不住大喊了一声：“璐瑶！”
那个长发女孩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们的眼神相对了，林翎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触电了一样。
没错，那就是璐瑶，那眼神、举止，与璐瑶一模一样。
但是她仿佛没有认出林翎，翩然转身，在人群中不断的穿梭，白色的长衣让她像是一个幽灵。
林翎的耳边仿佛有一个人对他说，“追上她……”
那阵声音在林翎的耳边不断的扩大，他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他看不到别人的存在，那个穿着白色外衣的长发女人是他所能看到的唯一。
张凝拽了拽他的胳膊：“哎，你怎么了？”
林翎没有反应，没感觉到张凝在拽他，他的目光所有感觉都被璐瑶给带走了。
他看到璐瑶静静的走过广场上的一棵榕树下，干枯的树枝刮到了她的头发，她微微的歪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那张清纯美丽的面孔若隐若现。
林翎将张凝扔在了原地，立刻向璐瑶追了过去，不小心撞翻了一对情侣，张凝在后边捂着眼睛，不忍心继续看下去。
那个男的安慰了一下他哭泣的女友，然后给了林翎一拳头，林翎的嘴角青了，但是他感觉不到疼痛，用力的推开那个男的，他如发疯一般想璐瑶的背影追去。
他隐约听到那个男人在他的身后说：“妈的，有病？”
璐瑶在人群中若隐若现，林翎隐约看着她的背影，感觉与她近在咫尺，但就是追不上她。
他听到身后传来张凝的呼唤声，他忘了，他假装没有听到，眼中只有那个白色的身影。
那张熟悉的面孔浮现在了林翎的面前，他一边跑一边喊：“璐瑶！璐瑶！是我！”
除了璐瑶之外，所有人都回头了，除了璐瑶。
榕树伸出的树杈刮到了林翎的衣服，刚刚璐瑶在这棵树下停立过，他甚至能感觉到璐瑶在这里留下的气息。
但是随后，她的身影辗转在人群中，飘飘忽忽，像是一阵风。
她像是一个白色的幽灵，在人群缓慢的飘荡着，但是离林翎好远好远，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林翎追着追着，渐渐的离开了这条街。
黑夜很黑，渐渐的遮住了人间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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