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无边无际，灰色的。
隐约中，林翎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小黑点在遥远的天空划过，林翎猜想，那是一架民航返程的飞机，因为他刚刚听新闻，一场暴雨即将到来。
两个小时之后，准备飞往海南出差的袁浩杰一脸大便的回到了出版社，手里拽着他的银色皮箱，上边沾着斑斑点点的雨水。
出版社的人都能感觉到袁浩杰一肚子的邪火，他们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悻悻的低头写字。
林翎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了，他走到袁浩杰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了，我请你吃午饭去！”
袁浩杰心中有火，但是他看了林翎一眼，林翎的沉默让他不好意思发作出来。
三十分钟后，袁浩杰的尼桑停在了一家快餐厅的门口，雨水哗啦啦的落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器将雨水刮到一边，袁浩杰眯着眼睛看了看。
“我说你八百年不请我吃个饭，咱们好歹也挑个像样的地方吧！”袁浩杰本来心情就不好，看到这家小店面以后就更憋屈了。
“中午随便吃一口，晚上地方任你选！”
林翎打开车门，快步穿过了雨幕，走进了快餐店的大门，里边只有几桌人，气氛安静。
前台的女服务员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听着雨声怔怔出神，林翎记得，她叫小布。
没错，这家店林翎和白医生那天晚上来过，他们在这里发现了宗教图案，而这个小布就是林翎怀疑可能会被凶手杀害的那个女孩。
现在她还安然无恙的活着，不知道是警方在暗中保护她，还是凶手根本就没有以她为目标。
袁浩杰点了两份套餐，这打扰了她继续听雨，她默默的弄着，眼神空洞，好像没有灵魂。
没一会，两份牛肉套餐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林翎和袁浩杰端着餐盘离开的时候，大门一下被推开了，一丝寒气顺着门缝涌了进来。林翎抬头，看到一个很苍老的中年女人，面色焦急。
“小布！小布！”女人急匆匆的走到前台，微微喘息了一下，带着哭腔，有些急促的说：“小雅她……她还没有消息吗？”
服务员小布蹙起有些忧郁的眉头，摇摇脑袋：“阿姨，小雅她没有和我联系过，我也问过和她比较近的几个同学，都不知道她在哪里。”
中年女人摇摇头，脸上挂着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都好几天了，警也报了，人也找了，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我还怎么办啊？”
“阿姨你别着急。”服务员小布安慰了一下中年女人：“小雅可能突然间有事离开了一段时间。”
“能有什么事？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也许……”小布说：“她认识了一个你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朋友……”
袁浩杰捅了一下林翎的胳膊，嚷嚷着：“愣着干嘛呢？快点找地方坐啊！”
林翎又坐在了上次他和白医生坐的那个阴暗的角落，他低声说：“看来，应该是那个女孩的同学失联了！”
林翎想起了那个鲜红的宗教图案。
“谁失踪？”袁浩杰疑惑的盯着他。
“你没听到那女人刚刚说的话吗？”林翎对着那个女儿失踪的中年女人扬了一下眉毛：“她的女儿不知道怎么失踪了，她过来找女儿来了。”
“哦，我没留意。”袁浩杰嘟囔了一下，立刻精明的看了林翎一眼：“我发现你对身边的事情都观察的很敏锐啊，这是一个良好的习惯，否则你也不可能写出死亡通话那样写实的小说。”
林翎没吭声，袁浩杰的夸奖对他没有任何意义。
“对了，说到这里我还想问一问你呢！死亡通话的后续内容写的怎么样了？都好长时间了。”
真是三句话脱离不见自己催稿的本性，林翎白了他一眼，死亡通话全都是按照他自己的经历写下来的，可是神秘人连续好几个月没有给他打电话了，他拿什么写死亡通话？
这些话，跟袁浩杰是说不通的。
林翎叹了一口气：“快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袁浩杰瞄了林翎一眼：“你是不是有啥心事啊，我感觉你这两天有点蔫头巴脑的。”
林翎确实有心事，叶子那晚从红书的公寓离开之后，就彻底的杳无音信了，林翎找遍了一切和叶子相关的人，都打听不到叶子的消息。
这让林翎很着急，他怀疑红书撒谎，是她把叶子藏起来了。但事实上并没有，警方调查过了，红书和叶子的失踪没有关系。
一个大活人人间蒸发。
林翎又叹了一口气，默默的跟袁浩杰说起了这件事，哪知道袁浩杰听了之后，非但不为林翎忧虑，反而拍着手说：“素材往往都在生活中。”
去他的！林翎瞪了袁浩杰一眼，他真是为了利益连人性都可以卖掉的人。
林翎将餐盘推到了一边，有些生气的说：“我够了，你自己吃吧！”
袁浩杰餐盘里的食物已经被清扫一空，他拍了拍手，满足的说：“我的肚子还有空地方，但是我想留到晚上吃大餐。咱们走吧！”
其实林翎什么都没吃，但是他什么都吃不下。
外边的大雨哗哗的下个不停，仿佛要将整个城市淹没，林翎和袁浩杰站在门口，两个人看着外边的瓢泼大雨，心中想法截然不同。
袁浩杰想，还好他乘坐的飞机返航了，否则，如果飞机在天上遇到了这么剧烈的暴风雨，他该怎么办？他的命可能都会因此而没了。
而林翎觉得，这可能是今年最大的一场雨了，过了这场雨之后，可能好久都不会再下雨了。
“走吧，一会下的更大了！”袁浩杰说。
两人推开餐厅大门，没打雨伞就冲进了雨幕当中，整个世界顿时变得一片朦胧，鸡蛋大的雨珠一颗接着一颗砸在林翎的身上，有些生疼。
“等一下！”林翎忽然拽住了袁浩杰，在大雨滂沱的世界里，他伸手指着一个方向，马上询问：“你看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
袁浩杰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张大了嘴巴：“好像真有一个人啊！”
街上空无一人，马路空空，唯独前边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个人，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躺在积雨的凹地处。
“别是碰瓷的吧？”袁浩杰小心的说。
“什么？”林翎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上哪儿碰瓷去！”
林翎发现，这个倒在地上的人就是刚刚在餐厅里寻找女儿的中年女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昏倒在了这场大雨中，脸色惨白，冰冷的雨水砸在她的身上，泯灭了人性之美。
“报警吧！”
袁浩杰退的远远的，天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情况，袁浩杰不想和任何麻烦扯上关系。
“报什么警！赶快送医院！”
林翎抱起女人，她的身体很轻，皮包骨头，林翎不由分说的塞进了袁浩杰的车里。袁浩杰口中嚷嚷着晦气，但是基本的社会道德还是有的。
离开的时候林翎看到雨水中有什么东西闪烁，那是一步款式老旧的老人机，不过防水效果还可以，林翎拿起那部手机，正处于通话状态。
陌生号码，3分43秒。
林翎将电话放在自己耳边，里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喂？喂？梁丽女士吗？你的女儿杜小雅的尸体现在东城区刑警队，您方便过来认领一下吗？喂？为什么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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