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有一袭紫衣似仙人

北万古州烽火连日不休,而处于九州中央的幽州江南地,倒是充斥着欣欣向荣的繁华气氛。更不要提幽州郡城拂云城是怎样的繁华景象:夜有游船张灯结彩行于水道或湖中,有烟火绽放于天际,甚至盖过了繁星月色,欺之而上。

并非这里的人们沉迷享乐,而是那北边万古州的战事没有丝毫传入幽州的迹象,虽有闻风而动南迁的富商大户,但在入幽州境地后都一致保持着低调的态度,所以诸多幽州本地人都未发觉有何异常。幽州拂云城的王爷府对于南迁的家伙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说北边京城已经传令下来严抓这些扰乱公序的家伙,锦衣卫也用上杀鸡儆猴极其出格的手段,可幽州的老王爷并无需对此有何反馈,毕竟是一州之主,手中兵权虽弱,但好歹是尊新皇不能擅动的大佛。南迁的富商大户之所以不敢肆意妄为的原因无非其一,紫凌府的存在。所有南迁入幽州境的家伙,无论打扮掩饰成什么模样,行商、百姓、乞丐、江湖人,无一可躲过紫凌府。大多都是刚入幽州境,或是入境十多里便有身着紫衣佩牌令的女子找上门来,紫凌府倒也不是为给这些南迁的家伙一个下马威,只因保证幽州境内的安稳,才放出手段寻上所有南迁入境的家伙,警告诸人一律不准以身试法,但凡入了幽州境内即可不再担忧锦衣卫鹰犬爪牙的搜捕。

幽州毗天水州的北境,境内约一里路,小山谷之中。

一袭紫衣,一众山贼,一行“商客”。

“……闲杂人等,退开。”女子的衣装打扮让这些个山贼野匪忌惮不已,无需递出令牌,就她这一袭紫衫,腰侧的四锦纹路就可让识相者避退。

这一伙的山贼来自幽州境外,目的则是紫衣女子身旁大腹便便的“行脚商”,这家伙可不是寻常人,在京城里也算是个大户人家,只因为万古州的战事吃紧,让他都生了南迁避难的心思,要知道当年的京城也是被西域诸国联合兵临城下过的,若真是给北蛮子打下来,怕这京城内外的禁军和那些所谓高手的锦衣卫根本挡不了几日。所以这黄姓的老爷便吩咐下人假装自己,然后分路运送自己的家当开始南下。这不,多花了数千银两才从锦衣卫的漏隙里“钻”了出来,雇了几个有些武艺的镖师,一路风尘仆仆过了天水州。眼见就要入幽州却被一伙山贼给看出了马脚,悄悄尾随数十里路,直至入了幽州境内一里被拦了下来。

山贼们也不是傻子,三大官家门派的名声也是听说过,更别说他们聚在幽州以北,天水州以南的中间地方,守着这条切断两州之地的大江以及无人管辖的山岭野地,靠着劫掠而生也过了不少年的潇洒日子。聚于此,则自然是清楚紫凌府的能耐,以及紫凌府的分级——一锦至五锦。

山贼们都收敛了气焰,多半是瑟瑟发抖不敢妄动。而那山贼的头子算是半个读书人,手持折扇打扮似翩翩公子,坐于马车上。紫衣女子的来到是令他最为猝不及防的事情,此刻他也下了马车,心中也无太多打算。

“居然还有山贼没剿干净,你们要跑就跑要散就散了,今天我不想动手,回去就会吩咐王爷府的禁卫来剿匪。”紫衣女子神情淡漠,言语亦是淡漠,仿佛说着与诸人毫不相干的事儿。女子身侧跟了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本来一副机灵模样倒也小心翼翼躲在旁边不敢说话。

那手持折扇公子打扮的山贼头目突然心生一计,便是拱手陪笑道:“一行人干一行事,这山贼当的也不是什么好事,在下这趟回去便让诸位兄弟各是散了,却不知当山贼日子里杀过人放过火,奸淫掳掠过妇女孩童的家伙,该怎当算罪?”

“但凡为非作歹较轻的,幽州各地的监牢空余多的很,至于有做十恶不赦之事者——死。”

“姑娘这口气倒也是大,可就本人所知,在手下的兄弟里头,就没有不做过恶的,甚至人人手中都有人命案。最不解的是姑娘为何年纪轻轻能当得上四锦?尚且四锦的大人里有哪位是这般不动手好说话的?再者……可否让在下看一眼令牌再做打算,若真是四锦的大人,就当认了亏,这就带领手下弟兄去官府自首,偿还了这些年做恶欠的命可好?”

气氛就此变得凝固,任谁都听得出这其中鱼死网破的意味,再者这折扇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此年轻当上四锦,甚至遇上一群恶匪还不愿出手的……来自京城姓黄的大户顿时心凉了半截,怕这位“大人”只是狐假虎威,或是某个想当“大人”的江湖女侠罢了?

“大,大爷,要不然我这浑身上下所有的家当交出来,就放我走………”

折扇瞥了眼姓黄的大户,后者浑身颤了颤,至于其中的缘由自然清楚。

众人等着紫衣女子的发言,紫衣女子身旁的妙龄少女脸上变作惊恐的模样可是让众人看在心头。折扇更是心中一乐,这倒是给他浑水摸鱼打出了一个假的“紫凌府大人”?这前凸后翘的貌美女子以及后头一位妙龄少女,两人就算放在天水城的花楼里,也定然是个头牌。折扇口中吞咽着唾沫,心思骚骚欲动已然遮掩不住,其余如狼似虎的山贼也都眼冒凶光色态。

“那我若说滚呢?”紫衣女子微微歪过头,似是俏皮盯着折扇,方才的淡漠消失而去,给人以一种直欲饿虎扑狼的心思。

折扇温柔的笑了笑,调戏道:“那么就请两位姑娘去做我的压寨夫人?”

而他身后的诸多山贼,犹如顿时放出栅栏的狼群,朝着女子与那“行脚商”和几位镖师一拥而上。

“小心点,千万别弄伤了,这女子可能有些功夫。”折扇的温声言语埋没在众多山贼的笑声中。

黄姓大户以及几位镖师的脸上不约而同露出绝望之态。

方才躲藏在紫衣女子身后头的妙龄少女却是在几位山贼吵她逼近之时掩嘴而笑,眼中满是戏谑之色。

紫衣女子叹了口气,无奈道:“蝶,你又调皮了。”

一位山贼朝着紫衣女子当头劈下的刀突然又试图收回,若这女子毫无还手之力,这一刀下去香消玉殒,依着折扇的性子怕是会将他弄废,尚且他们也享受不到折扇用剩下的狼籍。但这位收刀的山贼却发现自己的刀不听使唤,就这样似是凝在了空中。他难以置信的放开手,刀竟就在空中浮着,一动不动。

那柄空中的刀忽然就绕了一转,抹过这山贼的脖颈儿,皮肤上多了道丝线,数息之后丝线涌血,喷溅而出。紫衣女子不见了踪影。惨叫声从诸多山贼中传出,连绵不休,一声接一声。众多山贼眼中满是惊恐,有甚比过见到恶鬼。那女子踩着她本佩在腰间的剑,犹如仙人仗剑滞空,而山贼中飞梭的几只破刀,在短短瞬息之间便要了他们的命。四十多个山贼惨叫片刻后皆是倒在血泊中,而那姓黄富商竟似朝佛拜神跪于地,不止地磕着头。

折扇手中的扇不再摇动,他的手不止地颤抖,那女子取下佩剑后,腰侧翻下的衣裳可以清楚看见五条锦缎。

紫凌府有五锦,五锦之人如若凡间仙人。

女子念念声回荡在小山谷中:

“我曾去过一个‘坏人山寨’,让我至今相信世间无那般多的恶徒。”

“却有一人告诫过我,行走江湖需小心他人之恶。”

“我本来不信,现在却是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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