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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第一次见到玉屐这个人时寒夜洐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张脸，仿佛在哪里见过。相处的时间愈长，这种感觉也愈发强烈。然而直到今天，他才终于能确定，这种熟悉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为什么自己之前就一直没有发现呢？那晶莹的桃花眼，慵懒的气质，简直就像是年轻了好几岁的——
“张……妈妈？”
一瞬间玉屐似乎有些惊讶，但她马上恢复了原先的表情。
“说什么傻话呢，夜雪妹妹，连玉屐姐都不认识了么？”
“玉屐……姐？”寒夜洐困惑地摇了摇头。
如果说两人眉眼身材上的相似只是巧合，那么为何周身气息也能如此吻合？况且寒夜洐没有忘记，刚才玉屐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无意识地用张老鸨的语气说话，那种感觉，简直像极了张老鸨本人，不，应该说就是本人亲临的感觉，那种神态，那种语气，那种独特的威压，寒夜洐不相信刻意的模仿能做得如此浑然天成。
但倘若玉屐便是张老鸨本人，她又为何要大费周章地变成这副样子？据寒夜洐所知，身为青楼的第一人，青楼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务她几乎都要操心。这样繁忙的一个人，真的有那个时间去做这种看起来毫无意义的事么？
“妹妹看起来似乎有很多疑问呢。”玉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寒夜洐。
“让姐姐猜猜啊……嗯，也用不着猜了，无非是想知道我和阁主的关系咯？甚至，”
“妹妹可是在怀疑我就是阁主本人？”玉屐轻笑着，这个疑问从寒夜洐惊愕的目光中得到了证实。
“还真的这么想啊？想不到妹妹这样高看姐姐~可惜，可惜，姐姐可没有阁主那么大的神通呢。”
“既然阁主的幻象都能被你看破，那姐姐也没有什么必要再藏着掖着了，毕竟以后若是成了真的‘姐妹’，彼此却保有误会，反倒不美，况且将来报导上出了偏差，姐姐也是要负责任的，对不对？”
真的‘姐妹’？
“那么，从哪里开始呢？夜雪妹妹似乎一直对修真颇有些执念，那就从这里开始讲吧。”
“所谓修真，修行证道，求得真我，去伪存真，方为‘修真’。何为真？肉身皮囊，凡俗之物，既为虚妄，未可称‘真’。所谓真，便是你的本源，三魂七魄，司掌神识，人皆有之，而本源，则为你身在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印记，在上个修真的世代中，修士们将其称作‘元神’，炼化出‘元神’，乃是求真之路上的起点，可算真正入了修真的门槛。”
“青楼一脉中最早炼化出元神的，自然是身为开宗立派之人的倾羽阁主。元神即成，才有了‘青楼一脉’这个说法，从那以后，阁主收留许多了与其有相似资质的女孩，才渐渐有了人们所熟知的这个‘青楼’。”
“这些年来，青楼的许多女修们，陆陆续续地修炼出了自己的‘元神’，然而出了最初的几个女修以外，却没人见过阁主的元神，也是最早存在于青楼一脉的元神。”
玉屐突然笑了起来。
“其实啊，他们都见过的，只不过那时的他们还是肉眼凡胎，就像现在的你一样，夜雪妹妹。”
那种似是而非的感觉，那种与常人相异的违和感……原来是这样。
玉屐，或者说张老鸨，根本就是同根同源的存在，玉屐也并非是通常意义上怀胎九月诞生出来的人。如果说张老鸨的元神修行许久拥有了足够的力量，甚至得以离体而去，那么张老鸨会将其安置在什么地方？当然是自己能够得着，保护措施最为完善的地方，而玉屐，寒夜洐从未见她走出过青楼一步。
元神脱体而出暂且不论，话说元神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能化作实体？可抱住寒夜洐的这双手，女孩身上若有若无的芳香，却是如此真实……
“没有人知道‘元神’这种东西，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或者说其本质究竟为何。很多人将其理解为魂魄一样的东西，虽然他们也知道那和魂魄并不是同一种事物。会有这样的想法，无非是因为对于人来说，‘元神’是在太过难以理解，修士们虽然能修出元神，却很少有人能解释元神，正如人们都有魂魄，却很少有人能解释魂魄究竟是什么东西。于是修士们，带着身为凡人时的想法，有意无意地将元神这种自己无法解释的存在和难以解释的魂魄联系在一起，也就有意无意地误以为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也就下意识地以为，元神或许和魂魄一样，也是某种虚无飘渺的东西。”
“修士们比凡人具有更为强大的生命力，更为强大的破坏力，以及，或许更为聪慧一些的头脑，然而在这世上身为神明的存在面前，也不过是五十步与百步的区别。所谓，人之上，有神在。这样不可靠的修士们，对于元神的阐释，自然也是不可靠的。所以说元神并非就一定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它，她，或者他，可以是任何东西，当然，也未必就不可能是一个真实存在于世上的人。”
“那这么一来，你和阁主，究竟哪一个才是……”
“究竟哪一个才是本体？我不知道，夜雪妹妹，我不知道。而且我能感觉到，便是阁主本人，也未必真正想明白了这个问题。西方的神明曾通过神子带来天启，借神子之口，人们知道，所谓神明，神子，神灵，其实是三位一体的存在。我和阁主的关系，也许与之类似。张倾羽这个人，不只是阁主，也不只是玉屐，少了任何一个，便不完全。当然，这不过是一种可能的解释罢了。对现状来说，我们需要某种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这些年来，我们也一起摸索出了不少。让我告诉你其中最有价值的一条吧，夜雪妹妹。”玉屐手中的力道增强了一些。
“对于同一件事，我和阁主几乎不会产生任何分歧。”
寒夜洐感到玉屐的真气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渗透了自己的全身，察觉到的时候，自己已经是完全动不了的状态了。
“很不可思议，是不是？明明身在异处，我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阁主现在的想法，而且再一次，很巧，我的想法也和她一样。你知道阁主，我，我们……”玉屐的神情稍微有些恍惚。
“你可知道妈妈我现在是怎样的想法么，夜雪妹妹？”
透过那双瞳，寒夜洐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不单单是玉屐，也不单单是张妈妈。两种意志完美地重叠在一起，仿佛那才是她原本的模样。
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的情绪。
“很快的，夜雪妹妹，你会得到新生，就像这些年来无数个姐妹一样……”
意识渐渐模糊，他甚至听不见近在耳畔的炸裂声，与那再熟悉不过的呼唤。
PS：为什么智商低的人就不能谦逊一点呢？为什么做不到的事还要表现得自信满满呢？最后还要等人擦屁股？预留两个小时码字被搞得反倒透支了一个小时= =|||那份迷之自信，分我一点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