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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静静躺在地上黑骠骑，秦川终于像是醒悟过来了一样，开始挣扎着蠕动起来，然而他越是挣扎，胸口那柄大剑插出的创口就扩得越大。
多到难以置信的血量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多到对于一个正常人类来说，此时血早该流得一滴不剩，照理说早就该昏迷不醒了。然而秦川虽然脸色发白，白的像一张单薄的纸，却还有力气挣扎。
寒夜洐突然有一个奇怪的设想。
也许秦川的这具身体，包括这身体里流出的血液，都只是为了让他看上去更像一个人类所做的蹩脚的掩饰。
“没用的，这里是剑冢，作为你的剑心剑骨的黑骠骑也已经腐坏，你没可能再有什么作为了。”女人冷冷地说道。
秦川却依然挣扎着，整个身体一点一点地往下坠，创口一下子扩大了一倍。
“当年从你剑下屈辱地活下来的我，就这么忍辱负重地修行了好多年，然而直到我觉得自己有能力再次面对你时，你却消失了，这世间之大竟找不出一个人认得当年那个赫赫有名的秦大侠。当年你杀害妖族，减少我们对人类的迫害，到头来却被人类遗忘得干干净净。”
“于是我转而去追踪你手中的那柄黑骠骑，一路探听下来才知道，它败了，十年前，败给了一柄叫雷火剑的圣物，而这两柄剑，也从此消失，不同的是，曾经拯救了人类的黑骠骑完全被遗忘，而击败黑骠骑时展现出巨大威力的那柄雷火剑，却被无数人惦记在心里。”
“那时我站在山顶，面前就是万丈悬崖，而黑骠骑那支离破碎的线索，也在这里完完全全地断掉了。没有了族人，没有了双亲，没有了妹妹，甚至连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复仇也没有了。我纵身跳下悬崖，希望能就此解脱，却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这座剑冢，见到了那柄早已死掉的黑骠骑，甚至还找到了这柄传说中的雷火剑。于是我想，如果你还活着，也许会被当年击败自己的剑吸引而来。反正也出不去这地方，我就干脆坐在这等你，大不了等你百年，等你千年，直到你转世，兴许会被这奇妙的命数牵引，来到这地方，那时我再像你切开笙儿一样，慢慢地将那什么都不懂的你切开。”
“而我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这复仇竟是如此的轻易，如此的无趣。”
女人幽幽地叹息一声。
大剑已经从秦川的小腹切到了胸口，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切开，秦川整个人几乎要跪在了地上，然而这个姿势，却正好能让他够到地上的那柄黑骠骑。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剑心剑体这个东西的。黑骠骑的确是死了，死得透彻。不过你们弄错了，黑骠骑虽然是我的宝贝，却不是我本身。”
秦川吃力地举起地上那柄黑漆漆的剑身，艰难地插在地面上。寒夜洐突然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火把上燃烧着的火焰顺着那柄剑的方向飘去，渐渐熄了，像是被吸走一样。而剑身的两侧却隐隐透出橘色的亮光，不一会，竟有丝丝火苗燃起，渐渐汇聚成一团明亮的营火。
转头看时，先前倒插着秦川的那柄大剑上此刻空空如也，秦川不知何时已坐在了营火旁，出神地看着那团明亮的火焰，身体上切开的创口早已恢复如常，若是没有上衣被撕开的裂口，完全看不出来他刚才受了伤。
“黑骠骑当年心存愧疚，剑魂离体而去，说是要去偿还。只能说，真正的宝贝，就是这样正直，有原则。”
“笙儿……是么，原来你当年的那个小债主是叫这个名啊。”秦川出神地抚摸着明晃晃的营火，也不怕被灼伤。
秦川抬起头来看着那神色凝重的狐妖。
“你那姊妹，兴许还活得好好的，不如你随我离开这地方，去外面找找那失散多年的姊妹如何？”
“秦川，事到如今了你还要狡辩？这几十年来我感受不到她的一丝妖力，你说她活着，她就活着？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用了什么鬼门道给自己续了一命，但你今天定是要死的，怎么花言巧语也没用。”
秦川的表情有些微妙，像是要笑，又像是无奈。
“你感受不到剑心剑体，是因为这里是剑冢，已死和将死之剑的阴气蔓延的环境中，被压抑住罢了。你企图掳走的那位小姐姐本来也能有一战之力，却也因为这个原因不能反抗。她初通剑气，被压制得更完全。”
“况且剑心剑体这劳什子，也是生意做大了以后才悟出来的东西，当年拎着一把破刀擦菠萝的岁月里，身体除了不能死透彻以外也和寻常人类没什么区别。不也是这么过来了？像你这样的妖怪啊，也是打了不知多少回，闭着眼睛都知道你们会怎么出手了。”
“秦川，别以为躲开了我的尾巴就有资格站在这里胡言乱语。”
女人整个人悬浮在了空中，身后九条白色的尾巴妖异地舒展着，浑身上下燃起苍蓝色的火焰。
“我这些年也不是白白度过。若是不留后手，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得了多久！”
寒夜洐从未见过这样的打斗。狐妖周身的狐火均像是有了生命一样挥洒自如，可近可远，加上那九条猛蛇般灵活的尾巴，攻势可谓密不透风。
然而秦川却连动都未曾动一下……
这么说并不准确，在每一个瞬间里，秦川只是大部分时间停留在原地，其余的时间只是晃动着身体，用最小的幅度躲开密集的攻击。
“秦川！你是懦夫吗？！为什么不还手！”
“真的猛男，是不会对你这样的好姐姐下狠手的。”
“你是在同情我？”狐妖愕然地瞪圆了眼睛。
“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
“好……很好。这样侮辱过我的人，秦川，你还是第一个。”
妖狐火灼热的气息让几丈开外的寒夜洐都感到一阵灼热，难以想象火焰中心的秦川此刻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这是自己完全无法插手的战斗。
“你若心中还存有一丝善意，那便攻过来！”虽然是极其愤怒的言语，寒夜洐竟在其中听出了一丝绝望。
“其实我天性里并不爱与人争斗，除了生意，与自保……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不会信吧。”秦川苦笑道。
“你若是觉得我全力迎战算是善意，那我便只有奉上最大的善意。”
秦川终于出手了。
灼热的狐火中，寒夜洐看见他掏出了一柄剑。
说是剑，其实有些牵强。那只是一团比较贴近剑的形状的黑影，不停地跃动着，变幻着自己的形体。
“我这一剑，要砍向你从左往右数第三根尾。希望你能够躲得开。”
PS：猛男不死，只是摸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