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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兄，这……苏姑娘所言，当真属实？”
在兄弟会成立以来的几次和暗剑盟的交锋中，遇到的并不总是一些喽啰，比如上个月禛元钱庄那次，青莲甚至见识到了诸如煅金掌，血浮屠，这般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威力惊人的招式。青莲扪心自问，若是没有秦川在，虽说未必不可取胜，只怕也会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
然而，可以熔断精金的一掌拍在秦川胸前，只是将他的衣服烧去了一片，露出的皮肉丝毫没有焦黑的痕迹，可将活人噬作骨渣的血浮屠天罗地网般将他包裹，却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能沾湿。就这样，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之后，秦川抓准了时机，简简单单地击倒了眼前的两名暗剑盟。
在那短短几回合中，青莲注意到秦川的表情。
他在笑。
不是疯狂的笑，不是战意高昂的笑，甚至不是那种棋逢对手的会心一笑。
仅仅是笑着而已。
就像一个孩童把玩着刚到手的新鲜玩具那样，单纯地笑着。
两名青莲甚至会觉得十分棘手的暗剑盟，在秦川的眼中，不过是两个有些新奇的玩意罢了。
如果秦川愿意，他可以在出手的第一个回合结束那两个人的性命，就像几个回合之后他玩腻时所做的那样。
这不是一个外表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没有家系没有传承的人所能达到的境界……
早在邀请秦川加入兄弟会时，青莲便领教过秦川那匪夷所思的实力，只不过出于对寒夜洐的信任，他没有将心中的疑虑提出来，身为妹妹的秦悦人看起来也是个相当正常的女孩子，况且，秦川这个人虽然言行举止有些异于常人，青莲本人却并不讨厌，甚至有些羡慕他那洒脱的性子。
秦兄啊秦兄，你会如何作答……
青莲的一颗心不安地悬了起来。
相形之下，秦川却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当然不实，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听来的谣言。”秦川平平淡淡地说道。
“行刺这种事，我向来是不屑于去做的。”
青莲与寒夜洐明显松了一口气，一旁苏飞飞却一脸不忿地想要说些什么——
“有能力正面刚就行了，为什么要行刺？”
“……秦兄？”
秦川叹了口气，看向苏飞飞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讥讽。
“十年前我从朱雀门一路向北，打到那皇帝的寝宫，不趁黑夜，不曾躲藏，有人来战，便战完再走。这叫堂堂正正，莽穿一切。你们却把这叫做‘行刺’？”
秦川轻笑一声。
“人矮要承认，挨打要站稳，实力不济，好好承认便是，一味找借口，说别人行刺了，趁人之危了，这么做除了惹人耻笑，还有什么意义？像我，从来不曾否认自己败于雷火剑。”秦川自豪地扬起了头。
青莲，苏飞飞，寒夜洐，三个人就这么站在渐渐化作黑烟消散的一地断肢中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名瘦高的男子。
皇城集聚了一些足以跻身整个源祖神州最强梯队的人物，除去传闻中神佛一般的飞廉，大隐于市的针月饮言四圣，地宫独孤，青楼倾羽，神机营公输，御林军龙骧这些为人熟知的名号之外，不知名的高手俯拾即是，据说甚至还有那数百年前妖仙之乱中存活至今的老怪物。
外环之地不见血腥，中环之民夜不闭户，内环之众歌舞升平，朱雀之门飞虫难入。放眼整个源祖神州，没有比这皇城中心更安全的地方，如果你是个奉公守法的良民，也没有比这皇城中心更危险的地方，如果你坏了皇城的规矩。
然而秦川甚至都不屑于“行刺”，只身一人踏入朱雀门，一己之力对抗皇城内部的天罗地网，甚至一度杀到天子的面前。
也许穿越而来的寒夜洐尚不十分清楚这个世界，但对于青莲而言，倘若秦川所言属实，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将再一次被颠覆。就好像一个自己朝夕相处了好些时日的人，某一天你突然发现自己对他，以及他所身处的世界，其实一无所知。
然而苏飞飞知道。
地宫繁杂的情报网几乎无所不能，详实地记录了从独孤那个时代到现在，源祖神州的点点滴滴。
所以她知道，百余年前那段生灵涂炭，天家的势力甚至只够自保的日子里，有那么一位秦姓侠客，拿着一柄漆黑的剑征战四方，从妖物的利爪下拯救了无数本该被这个世界所淘汰的平民。百年之后，这个名字，连同那柄漆黑的剑逐渐消失在历史中，直到十年前，一名手持着漆黑兵刃的高瘦的男子出现在朱雀门前。那一天，源祖神州各路手握重兵的诸侯无人入眠，而源祖神州绝大部分平民们甚至不知道这是天家百年来离灭亡最近的一天。
然而连各路诸侯都未能知晓的是，这名“刺客”还好端端地活在世上，天家的人们给他起了个不怎么有品位的名字，暗剑之主。
“哦，没想到啊，除了那只狐妖小姐姐，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些人惦记着我。”
苏飞飞努力不去理会额间渗下的汗水。
“秦川，百年之前你斩妖除魔，拯救苍生，世人感恩戴德，无不敬你一声秦大侠，为何归隐多年后却要在这天下太平之时站出来与天家作对？你究竟……所图为何？”
当年在地宫翻阅卷宗的苏飞飞曾不止一次地生出这样的疑问，却不想有朝一日得见真人，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拯救苍生啊……”秦川一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不过是受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感恩戴德可还行？也许是因为我当年出的价码啊，都太过良心，让这些贱民们爽到了。然而，有什么意义呢？百十年一过，便没有人记得，反倒是些要来寻仇的，和那帮二五仔们，一个个倒还记得清白。”
“至于我为什么来踢皇帝的场子，只能说，有些人啊，就是见不得别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非要搞事情，正好我几年没有动粗了，也顺便舒展舒展筋骨。”
“但是你败了。”
“不错，我败了。那个雷火剑猛男啊，的确是有水准的选手，便是没有之前一路上打过来的消耗，我也没有稳赢的把握。”
“所以你就成立了‘暗剑盟’？”
“？”
“苏姑娘，这莫须有的说法……”
“怎么就莫须有了？”苏飞飞冷笑一声。
“‘暗剑之主’，‘暗剑盟’，这其间的联系难道不是显而易见？有能力让毕闲这老狐狸查了这么久还没音信的，除了他以外还有什么人选？”
“苏姑娘所言不过是些推测，尚不能盖棺定论，况且，在下相信秦兄的人品——”
众人停住了话头。
黑气弥漫的小巷子里，残肢几乎消散殆尽，因此，那一只从地面缓缓抬起，死死拽住秦川衣角的，干枯的手臂，就变得格外显眼。
手臂连在一具干枯的躯体之上，躯体受的伤极其严重，几乎不成人形，但即便这样，仍能隐约分辨出它的头部，那本该是嘴的地方，只剩两排长牙一张一合。
“宗……主……宗主……您为何要……如此……”
PS：遇到裂口女问你“我漂亮么？”你会怎么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