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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相对安静的一片地方，坐落着这家叫做一心斋的小酒楼。
酒楼的装潢十分考究，镂空飞檐，雕梁画栋，十分雅致，堂内的客人们也大都比较安静，便是交谈也是有意无意地压低了声音，面前小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小菜，一壶小酒，十分小资，十分有格调。
寒夜洐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为什么青楼的女孩子们会来这里用餐。透过窗子，寒夜洐望了望街对面一家与一心斋风格截然相反的酒馆。酒馆牌匾上非常豪放地写着“戚记香香鸡”几个大字——都不像是写的，简直像是泼墨泼出来的，不知道是出自哪位智障的手笔。店里人满为患，非常喧嚣，有些顾客因为没有座位，直接就站在店门外一手拿个鸡腿，一手拎壶小酒旁若无人地进食。
其实这条街上大部分店都和这个戚记香香鸡一样的喧嚣，人声鼎沸。相形之下，这座清幽的一心斋简直就是大隐于市的世外桃源。而且不知道是建筑结构特殊还是施加了什么古怪的秘法，街上的喧哗声到了店内竟变得有些细不可闻。
如果依着寒夜洐自己的性子来，他是会去隔壁的戚记香香鸡买上一整只酥骨炸鸡就着黄酒吃到饱的，然而鉴于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况且自己还领着一只小沐沐呢，去那样乱七八糟的地方被某些变态萝莉控调戏了可怎么办。
沐沐正安安静静地拈着一只小汤包专心地吃着，没有往他这边看。寒夜洐托着腮换了个姿势，这小姑娘安静下来其实还是蛮可爱的，虽然骨子里有点不老实。如果自己有个妹妹的话，大抵会是这样的吧……寒夜洐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沐沐叫他哥哥的样子。
才怪了。寒夜洐想起现实中那个张牙舞爪地往自己头上套女装，人前楚楚可怜，人后无法无天的妹妹。
其实想想自己的妹妹小时候也是像沐沐这么乖乖的小女孩，到底是那一步走歪了变成那个样子……
“……客人，客人。”
店里的女侍把寒夜洐唤回了“现实世界”。
“这是您的清风明月垂柳羹。”
“？”
寒夜洐心里一琢磨，这么非主流的菜名自己应该不会去点才对啊……话说什么清风啊明月啊垂柳啊，还搞这么个浮夸的名字，不就是个麻婆豆腐上面撒把葱花么。
似乎是看穿了寒夜洐的心思，女侍抿嘴一笑。
“这是那边的公子为您点的。”
“公子？什么公子？”寒夜洐心头一紧，不会是那天晚上的什么良城公子来找自己逼婚了吧？
小心翼翼地顺着女侍的眼神望过去，松了口气。
是个陌生的小白脸，手里摇着把折扇笑得不食人间烟火。
寒夜洐冲那边点了点头，让女侍退下了。
把菜推掉？那才是中了对方下怀了，人家可正愁没话题勾搭你呢。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送吃的，我也就大发慈悲地无视掉，让你知难而退吧。
自己这边桌上的菜实在太多了，沐沐这个小馋猫一上来就叽里呱啦地报了一大串菜名，想来也是常客了。那么这区区一盘清风明月羹，也只能可怜地占据桌子的一角，完全没能入了沐沐的法眼。
可怜自己的钱包了。寒夜洐有些肉痛，今天这趟差不多把自己这一周来日间场的小费都花完了。不过看着沐沐吃得那么开心，他觉得还是挺值的。
就当养了个女儿吧。钱么，没了再赚就行了。
“姑娘之清雅，堪比清风明月。”
“哈？”寒夜洐吓了一大跳。
转头一看，原来是那位送菜的主儿按耐不住自己送上门了。
“夜雪姑娘，数日不见，小生好生牵挂，按耐不住思念之情，做出僭越之举，多多包涵。”
“不好意思，您认错人了……”
“‘夜香一枝露凝霜，雪漫千魂怜泠傷’，夜雪姑娘如此绝世女子，小生自忖整个皇城找不出第二个来。”
其实这小哥长得也不差，白白净净的，一身装束也不张扬，很文士。看上去对方也没什么恶意，自己话也不好说得太难听，更何况现在身份还被人说破了，总不能自砸招牌。
“不知姑娘是否还记得小生……”
卧槽啊老子一天接待那么多人晚上还要被张老鸨这个老妖婆折腾深夜还要防着沐沐这个小丫头已经心力憔悴了好吗哪有那闲工夫记这事儿……
“看姑娘的神色，只怕是不记得小生了……”小哥神色有些黯然。
别别别别别，你一大男人的别这么容易就消沉好吗怎么搞得好像我多辜负了你似的。
“也罢，小生那十两金元，能让姑娘过得好一些，也是值的。”
这下寒夜洐想起来了，毕竟出手这么大方的主顾其实不多。
“哈哈，小生都忘了，姑娘可是面对良辰公子十万金都不易其心的奇女子，傲骨铮铮，世间罕有，坊间甚至传闻姑娘乃是谪仙子流落世间，又怎会因这区区十两金记得在下呢……”
这么一说，寒夜洐反倒是不好意思了，心想人家小哥也挺不容易，好歹给了自己这么多钱呢，又鼓起勇气跟自己搭话，老这么绷着会不会太不给人面子……
然而寒夜洐刚要开口，却听一个清脆的童声咯咯笑了起来。
“嘻嘻，大哥哥你说了这么多，不是就想和夜雪姐姐%￥#…@#吗？”沐沐吮着筷子，歪着小脑袋毫无顾忌地口出狂言。
“哪……哪有，小生，小生只是仰慕夜雪姑娘，并无非分之想……”小哥涨红了脸，连折扇都忘了摇了。
“嗯？嗯？还说不是？大哥哥你脸都红成猴屁股了啊哈哈哈哈哈~那照你这个说法，是觉得我们家夜雪姐姐根本勾不起你的性趣咯？”
“没，没有，夜雪姑娘姿容端丽，恍若天仙，若能一亲芳泽，在下便是肝脑涂地，五雷轰顶……”
“哈哈哈看吧看吧，大哥哥你还不是看上了夜雪姐姐的身子，还装出一副白无尘的样子，连沐沐这样的小孩子都瞒不过啦啦啦~”
“我……我……”
卧、槽、啊……寒夜洐一脸黑线，沐沐这小姑娘腹黑程度简直超出想象，小小年纪尚且如此长大了还得了？
“沐沐，行了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这位公子也没有什么恶意……”
寒夜洐叹了口气，用非常圣母白莲花的口吻说道。
没法，此处只有让我来装个逼镇镇场面了，再这么下去沐沐这小鬼得上天。
“公子。”寒夜洐直直地看着折扇小哥的眼睛，目光清澈得能养活一池子白莲花。
“十两金之恩，小女子记下了，怎奈此身已沦落风尘，此心已空若枯井，无法回应公子的心意。”
寒夜洐握住小哥的双手，一旁沐沐的眼睛瞪得滴溜圆。
“公子，似锦前程在等着您，万万莫在小女子这潭死水浪费年华……”
日落西山。
寒夜洐牵着沐沐的手，漫步在繁华的街头。
“夜雪姐姐，你猜那个大哥哥真的会死心吗？”
“应该……吧。”寒夜洐脑海中回想着那可怜的小哥眼眶红红地向自己告别的样子。
“沐沐是知道的哦，这种男人，永远是得不到的才会这么花心思，青楼有些姐姐，一时糊涂答应被赎身了，过不了多久便是备受冷落。”
“是呢，也许男人，不，只要是人，多少都会有些喜新厌旧吧。”
“才不是呢！”
沐沐挣开寒夜洐的手，面对面站在寒夜洐面前。
“沐沐才是不会喜新厌旧的人！”
“呃？”
“要是沐沐娶了夜雪姐姐，肯定天天只和姐姐亲亲爱爱，才不会去理外面的妖艳贱货。”
“是嘛，那看来我以后得非你不嫁了啊。”
寒夜洐笑着揉了揉沐沐的小脑袋。
PS：没想到还真有一心斋这个地方啊我本来只是花了几秒钟随便想了个名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