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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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伯的带领下,我们向着与公园方向完全相反的巷子里走去。走进窄巷后,接连拐过几栋老旧的居民楼,等到越过了第三个巷口后,大街上吵杂热闹的声音忽然听不到了。我们仿佛走进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巷子里的空气寂静诡谲,在这里,就连时间的流淌好像也变缓慢了。

“这儿可真是一个避世的好去处。”

我老实地吐露出心中的想法。

“因为这一片修得很复杂,除过自家住户外,不常有外人进来。这里全是工厂的家属区,和商业街什么的离得很远。因为远离闹市区,所以这里非常安静,进行什么地下聚会也很难被察觉。”

话虽如此,看刘伯熟络地领路模样,就知道他一定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踩点了。

“原来如此,难怪那个神秘的地下宗教结社要把总坛设在这种地方呢。”

“是不是总坛暂时还不好说,但是多半脱不了干系,仔细调查一番是不会有错的。”

我发自内心地庆幸好在雨天已经过去。如果天气仍像前几天那样糟糕,在这种结构复杂的小巷子里绕来绕去,我多半会觉得头晕目眩吧。

“我说刘兄,你走得太快啦。”

“走得不快呀,倒是欧阳兄像个老头子,步子太慢吞吞啦。”

我们二人仿佛步入了一个庞大的迷宫。外观相似的建筑物一个接着一个,狭窄巷子的尽头处不是水泥墙而是另一条道路,我不由地产生了自己在永远循环的麦比乌斯圈上翩翩起舞的错觉,一种难以名状的不适向我袭来。心跳愈发变快。

我就快要喘不上气来。大脑缺氧临近窒息的边缘。

“刘伯,稍微……稍微等我一会。”

我这样说,刘伯很快就意识到情况不对,急忙停下步子向我靠近,关切地问:

“欧阳兄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身体又不适了?”

“没、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让我稍微休息一下吧……”

这是一年前的事故为我留下的诸多后遗症之一。由于心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我的体质比起常人要上弱不少,身体机能也十分孱弱。以我的现状来看,想要长命百岁实属白日做梦。能平安地度过中年就该谢天谢地了。

正当我努力想平稳呼吸的时候,刘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口说道:

“啊,对了对了,欧阳兄的身子弱,唉呀,这可真是的,实不相瞒,这副病泱泱的模样其实是正合适。”

我一面喘着粗气,一面向刘伯问话。

“你说……什么正合适?”

“当然是看病了。身子弱就得找大夫瞧呀。欧阳兄,我这就带你看看去,走!”

“走”字的音刚落,刘伯就拉着我的手把我强硬地向前拽去。

“刘兄,等一等……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呀?”

大脑缺氧时,思维比起往常来也要慢上个半拍。当我的视觉重新恢复时,眼前的风景已经大不相同。

不知何时,东倒西歪的窄巷已经走到了头。在仿佛与世隔绝的小路的尽头处,坐落着一栋砖木结构的二层小洋房。样式美观大方,如果好好打理一番,简直就像是哪里的外国领事馆。洋房被粉刷成纯白色,在房子的前面还安置有一片花园模样的空地,大概因为现在是寒冬吧,花园内满是早已凋零枯萎的植物枝条。在这里,空气稀薄,满溢着生命消逝后残留下来的空虚与孤寂。

锈迹斑斑的黑色铁栅栏围墙上,挂着一个与围墙很相称的脏兮兮的黑色木牌。上面如此写道:

“黄氏中华医药房”。

这里应该是一家中医诊所吧。

“喂喂,刘伯,这是怎么一回事?”

事态的发展有些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

“唉呀,所以说,这是对方的迷彩装啦。”

刘伯边说边按响了门铃。

“你是说,万里教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中药房?”

我一时难以置信,便又问:

“你确定是这里,真的没有搞错地方吧?”

“欧阳兄你很唠叨喔,我找的地方怎么会有错呢,再说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嘘,有人来了,快安静……”

他这样一说,我才听到确实有殷实的步履声,正自门的内侧向这边传来。

“这和我想的可完全不一样,进去之后该怎么办呀?”

“简单哪,就说欧阳兄你病了,我带你来看病。怎么样,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吧?”

我一听,着急起来,连忙叫道:

“可是……可是,我没病呀……”

“没病就装病嘛。”

“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刘伯用肘腕撞了我一下,小声耳语道:

“好了有话稍后再讲,现在别出声,要是穿帮了,小心最后暗访变成武打戏哦!”

为什么扮演丑角的人总是我,本想高声抱怨,眼前大门被应景地打开了。真倒霉,事到如今,箭在弦上的我看来是不得不发了。

一名中年女子从屋内颤颤巍巍地探出头来,先是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又看到身旁同行的刘伯,这时,她机警的姿态才有所收敛。

“唉呦,这大下午的,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陆先生呀。”

看来两人之间是认识的。

但是,这位陆先生……是谁?

我摸不着头脑地望向身旁的伙伴,刘伯正摆出一副笑吟吟的面孔,以亲昵的语气对女子说道:

“哈哈哈,张女士呀,实在抱歉,上次才刚麻烦完你们,这次就又来了。可最近的麻烦事确实很多呢,你看,事情是这样的,我这位朋友病得厉害,再这样拖下去,估计人就要不行了,所以这才登门拜访……”刘伯感慨地说着,最后还故作姿态地摇头以示惋惜。

看来“陆先生”的正体就是这位刘伯没错了。

“哦……既然是陆先生介绍来的倒还好说,那,生病的就是这位?”

被刘伯称为张女士的女人,将冷冰冰的视线转回到我的身上。

我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正是。这位可是和我从小玩到大的好伙伴。如今不知为何,一夜之间,整个人忽然性情大变病得厉害,去了好些地方,可连医院也束手无策了。所以只能带他来这里了。”

说谁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啊。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人扯起弥天大谎也根本不脸红呢?更可恨的是,事到如今,我只能配合他点头称是,连否认的立场都不剩下了。

女子长长地“哦”了一声,警惕的视线,在我和刘伯两人之间来回打着圈。

“您这样说,仔细一看才发觉,这位先生的面色,确实有古怪之处呢……”

“对吧。因为病得很重呢。”刘伯附和着女子说道。

女子用手依着门把手,站在门口想了好一会,最后终于下了决心似的,咬着薄薄的嘴唇,对我们二人说:

“既然这位病得如此严重那也不好怠慢……总之,请先进来坐吧。待会我会破例向牧首大人禀报的……”

——牧首大人?

出于困惑,我侧起头望向刘伯。

“陆先生,请问这位先生应该如何称呼?”

“啊,我是……”

“他呀,姓欧!”

刘伯抢在我开口之前向女子介绍道。

“好,那么,陆先生,还有欧先生,请吧。”

女子颤巍巍地低头行礼,然后,向黑漆漆的屋内退去。

我与刘伯被女子带至一个侯客厅模样的地方。女子要我们在这里静候,她要先去向管事的人禀告。

由于身处异地,我不敢轻易开口询问刘伯。

不一会儿,女子便折回大厅来了。

她脸上的表情明亮了许多。

“今天的听诊,牧首大人已经准许了……陆先生,请在这里休息。至于欧先生,请来这边。”

刘伯服从着女子的安排,老实地坐在侯客厅的沙发上面。

中年文士一脸悠哉地望着我说:

“欧兄,你病得这么厉害就快些去吧,不要紧的,我就在这里等你。”

“呃,可是……”

我根本搞不清楚状况。想说什么也不敢说,脸上窘得发烫,这不上不下、进退两难的模样一定很丢人吧。

“欧先生,唉呦,您的脸色又变差了,请快些来,医师就在里面等您。”

女子见状,连忙回头催促我。

“嗯,我这就来……”

最后我只得抛下刘伯,一个人跟随着女子继续向室内走去。女子将我带到一间看起来像是诊断室的小房子,看我坐到椅子上后,她便先行退下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难道说,这里就是万里教的总坛?怎么说呢,在我看来,这里顶多只是一所行事可疑的中医诊所,与我想象中的,神秘的地下结社的形象反差实在是太大。

我一时沉浸在失落与困惑的双重情绪中,竟没有察觉到房间内其实早已有人。

“世人皆自顾不暇……”

一个几乎没有抑扬顿挫的中性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呃、哇……是谁!”

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似的弓起身子,自椅子上跳起。

“世上的境界经人之手而变得破裂。世人皆自顾地分割视野,划出一个又一个相互重叠的圆圈。久而久之,世界也因此而变得破碎。究其缘由,乃因世人其实是自私且自顾的无知野兽,自身之外的境界,一概不感兴趣的缘故……”

是个男子在说话。

发出声音的黑衣男子正坐在我的面前。面容清瘦,一袭黑衣的他,坐在背光的阴暗角落里。在眼睛未习惯黑暗之前,怕是很难被察觉到。难怪我一开始没有看到他,还以为这是一间空屋子。

“唉呀,冒昧之语想必惹您不快了吧。呵,在下这真是,相当地失礼了。”

男子以现今罕见的殷勤语气说道。

他的措辞礼貌圆滑得过分,说实话,这份圆滑,让我莫名地感觉恶寒四起。

男子看着我,殷勤地笑了。

我无法分辨这个男子笑容中的真意。

“呃,哪里哪里。我才是让您见笑了……”

我觉得场面尴尬,但没办法,只能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您便是由陆先生介绍而来的那位吧。唉呀,这真是太失礼了,陆先生是这里的赞助人之一。所以,由陆先生介绍而来的客人您,也一样是贵宾。请允许本人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便是经营着这家中医房的医师黄某。”

门口招牌上写的“黄氏”看来指的就是这个男人。

“那个,呃,黄医师您好啊……”

我冲男子打了一个没什么力气的招呼。

男子从阴暗处站起身子,向我这边迈开步子,此时的我,正好有机会一睹对方的相貌。

嗯,这位黄某蓄着胡须,两鬓留长,体型均匀,仿佛身上没有一丁点儿多余赘肉似的,走起路来步履坚实,举手投足间不带一丝多余的动作。黑衣之下的清瘦容貌颇有几分道士的风采。可是很是蹊跷,一向记性不好的我,竟觉得面前的男子有些面熟,大概是曾在哪里遇到过……

叮铛——

黑衣男子。

叮铛。

一袭黑衣的男子。

叮铛——

铃铛在响。

清脆的银铃铛声。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在采访黄雨寒的时候,我曾见过这个黑衣男子!

那个站在咖啡厅窗外的黑衣男子。

那时,黄雨寒称男子为“道平先生”。现在他又自称自己是“黄某”。

“呃,那个,请问,您是黄道平先生吧?”

心中的念头就这样脱口而出。说出之后,我猛然惊醒。立刻觉得事态不妙了。

这下糟糕了。

普通的患者,怎么可能一出口就叫出对方的全名。我刚才的举动,一定显得很可疑才对吧。

男子听见我的话,猛然将手中的动作停下,有那么一瞬间,自称是医师的男子以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我被这股视线盯得恶寒四起,冷汗倒冒。

“不错,在下正是黄道平……”

男子一面嘟囔着说“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因缘”,一面将听诊的用具放下,脸上也不再和善地笑了。

殷勤的笑容原来是在伪笑。

“咦,请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担心自己已暴露了身份。内心忐忑不安。

如果,那日道平也看到了我,他想起了我,再误以为我是记者之类的角色……这样一来,原本安全的刘伯也会被我拖下水。伪装成赞助人“陆先生”的刘伯,他的身份一定会被万里教识破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失言导致的。

男子——黄道平不再扮演之前的医师形象了,他露出另一幅截然不同的面目,以支配者的气度再度坐下,想必听诊也不打算再继续了。虽然不知道具体状况,但是他肯定已经对我起了疑心,这全部都是我的过错。太可恨了,我这个说话不经过大脑的恶习必须得改了。

老实说,眼下我正处于极度恐惧之中。如果这里真与万里教有什么瓜葛,那么,眼前的这位医师多半也不是什么善类。如果身份暴露,暗访真变成武打戏,先不提刘伯,我本人可没有在这种宅子里全身而退的信心。

“那么,首先,请问在下该如何称呼先生呢?”

最先打破宁静的是黄道平,看他的表现似乎已忘记了我。这种好事是真的吗,我狐疑地看着眼前清瘦的黑衣男子,心怀忐忑。

“呃,我是……啊,对了,我姓欧。”

好不容易才克制住直接报上真名的冲动。我改口说道。

报出假名之后,黄道平听了,殷勤地笑了。

他说:

“那么,欧先生。您既然认得在下,知道在下的真名,按照常识来想,您应该是本教的相关人士才对。本教识人有误失礼在先,事到如今,若立刻便怀疑您是可疑的人物,那就太过无礼了。事实上,和您说实话,直到刚才,在下都以为这是因缘在作祟,您只是以普通患者的身份前来,所以迟迟没有以本教——万里教的礼节来接待。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本教,万里教的礼节。

男子是这样说的。

“呃,哪里哪里……看您说的,太过言重了……”

男子以没有抑扬顿挫的平调嗓音从容不迫地说道:

“这样好了,请让在下重新介绍一下自己,也算是为先前的无礼之举谢罪吧。”清瘦的男子双手抱团,做出颇有古风的动作,“在下乃黄道平,与本教教众相同,是曾经蒙受过万里大人恩惠的众多迷途羔羊之一。在下如今在教团中任牧首一职。至于在下的职责,乃是担当传播万里大人圣典福音的先锋军,进一步地教化世人。”

——教团。

这么说,这里果然是万里教的地盘。

“唔,呃,真是幸会了……”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有气无力地应付道。

“如您所见这般,虽然在外面看起来是所中医房,事实上,这栋洋房属于是教团的设施之一。说来惭愧,这栋宅子原本是本人的私产,皈依了万里大人之后,本人将这里献给教团,大修一番之后,改造成了宗教设施。”

“呃,把这么好的屋子都捐了,您可真是位热心的教徒呢……”

“呵呵呵,您不也一样吗。明明知道今天是本教的安息日,为求真理仍旧不辞辛苦而来,您虽不是本教教众,可这份对待信仰的热忱果敢之心,仍旧是令人钦佩的哪。请问在下哪里说错了吗,欧……不,欧阳先生。”

殷勤地笑着的黑衣男子话锋一转,霎那间,黄道平直起身子,锐利如剑的目光直勾勾地刺向我。

我一时失语。

“这,您……”

事态变化得太快,半响之后,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

——遭了,果然身份暴露了。还来不及这样想,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从外面打开,几个头裹白布,身彪体壮的汉子凶气十足地闯了进来,很有默契地将我团团围成一个圆圈,彻底掐断了我逃跑的可能性。

眼下的情形可谓是剑拔弩张。头裹白布,体型魁梧的大汉们死死锁住了我的动作,倘若我稍有要做出不慎举动的意图,男人们那些沙包大的拳头,大概就会立刻砸下来吧。

看来暗访终归还是得变回武打戏。

“黄道平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

“呵呵呵,欧阳先生,您坐着就成不用在意的。”

“呃,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不不,欧阳先生多虑了,本教这边什么误会都没有。”

万里教那边什么误会都没有……吗。

话虽如此,即便是我这样迟钝的人,也本能地觉得眼下的情况十万火急。

“呵呵,欧先生,不,欧阳先生。刚才有一点忘记说了,其实知道本人真名的人物寥寥可数,本教之内这样的人也没有几个。本教教众在下没有不认识的,可您不仅知道本人的真名,实际身份又是本教之外的人,这明摆着很是可疑。幸亏吾等早就认识您,不然的话,必将您认定成是偷拍本教机密的那些个堕落小报的记者。要知道,本教对待那样的肮脏狗仔,一向是从来不心慈手软的。若是那些人来到这里,断几根手指头都未必能回去呢。”

平静地说着这些话的黄道平,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已经完全压倒了我。

看来,魄力十足的狂热宗教家才是眼前男人的真正面貌。

“这么说来,我没有被当成是小报记者还真是万幸啊……”听了黄道平的话,我想起一同前来的刘伯,脸色立刻变得难看,“稍等一下,我想问问,和我一起的那位先生,他的情况现在如何……事先说明,那位先生和我并没有关系,我们只是……”

黑衣男子猛然一抬手,将我的话头打断。

“无谓的狡辩还望您不要多讲。如果欧阳先生是在问陆先生的情况。那实不相瞒,为了避免过多的麻烦,在和您谈话的当下,陆先生他,已被本教的教众先行送回家了……”

黄道平说完,殷勤而从容地笑了。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能让人如此不寒而栗的笑容。

黑色男子又笑着补充道:

“请别担心。吾等并未对陆先生施加什么失礼的举动。况且,那位先生也是本教的赞助人之一。多亏了您,我辈才发觉到陆先生的真实身份,原来他是为了替您铺平道路才成为赞助人的。这也怪本教事先调查不足,差一点就把陆先生收为正式教徒了,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实在是惭愧。不过,即便如此,本教教众也不会轻易加害曾经的赞助人,毕竟陆先生的赞助金确实丰厚……本教的信徒尽是些忠良之辈,不会有人做什么不义之举的。在这点上,欧阳先生大可以放心。”

黄道平说让我放心,万里教是不会加害刘伯的。

可是这样一来,事情就有些奇怪了。刚才还信誓旦旦地威胁说要断记者指头的黄道平,现在竟然轻易地将刘伯放了回去。这样的话,也就是说,刘伯和我的真实身份,并没有被万里教识破吧。

既然这一切和刘伯身为记者的身份无关,那么,为什么黄道平会认识我,而且还能叫出我的名字?

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没办法,我只好先将疑问藏在心中,说:

“是这样吗……只是送那位先生回去的话倒没什么……”我回望身旁那些魁梧的大汉,不禁觉得有些迟疑。“可是请先等一等,道平先生,你刚才有说过早就认识我吧,连我的名字都知道,这又是为什么?”

没搞错的话,万里教这边察觉到我,应该是由于上一次的事件,我与刘伯一起采访了黄雨寒,那时的我们,由于露出了马脚所以被道平所察觉。可是刚才,黄道平明显没有将我与刘伯当成是记者来看待……而且,听黄道平的意思,也许在早于我察觉到万里教的存在之前,万里教一方就已对我个人有所了解。

总觉得,有种棋盘刚开局就被对手将了一军的感觉。

“欧阳先生,您可真是位大人物呢。明明自己已经深陷敌阵,却没有丝毫胆怯之色,仍旧依照着自己的步调在发问。呵,原来如此,这份超凡的气度,不愧为是被那位大小姐所选中的角色。这世上的事情,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经过您的一番指点,也看得出来,我方的阵线不如想象中的那般牢固……既然已受了您不少教导,那在下这边,也该有所回应才能符合礼节……”

——那位大小姐、选中的角色?这男人究竟在说些什么呢。

“喏,看来这位先生是不会被诸位吓倒的。既已如此,诸位教友也已辛苦多时,我和这位先生还有话要谈,教友们就请暂且先退下吧。”

黄道平轻轻摆了摆手。那些头裹白布,膀大腰圆的汉子们,竟真的就听话地散场离去了。

狭小的房间里,重新回到我与黄道平,我们二人隔桌对峙的局面。

至少看来武打戏是打不起来了。

“你们这是……”

我惊异得合不拢嘴。

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没有一件发生在我的理解范围内。

“欧阳先生,放心好了,在下没有要逼问您的打算。至于今天的鲁莽行动,是那位大小姐一手策划的,还是您自发的义举,这种细节之事本人没有兴趣。总之,您能来一趟很不容易,让您这样空手回去在下也觉得无趣。嗯……作为回报,不知这样如何,请问您是否有兴致,与在下一道在本教内随意走动一番,顺便闲聊一下凡夫俗子的俗事?”

反正您此番前来刺探的目的也不外乎如此吧,黄道平又从容地补充道。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反正身份已被识破,破罐破摔倒也无妨。我是没什么后顾之忧的人。再说,眼下的生杀大权仍旧在对方手中,由着他们来也是不得已的吧。我可是很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只要稍微打个响指,之前那群人就会立刻重新冲进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大概是符合眼下处境的成语吧。总之,我已决意奉陪到底。

黄道平清瘦的脸上依旧挂着殷勤的笑容,如此说道:

“欧阳先生很是果敢哪,如此决断,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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