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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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所长的命令,身为助手的我没有拒绝的立场。立刻跑下楼去为小姐沏茶,其实还有另外的隐情,大楼顶层的四楼没装暖气,我在这里冻得发抖,真不知道小姐是如何忍受的,竟能在这样的地方睡午觉……这里的空气又潮又湿,害得我也有点儿想喝茶暖暖身子了。

当我拎着电暖器与热气腾腾的茶碗从二楼回来时,小姐才悠哉地从黑木长椅上起身,依旧披着大衣,坐在一把不知从哪里拎出来的靠背椅上,手里捧一本名字叫做《唐大诏令集》的厚书,并没有翻开来看,只是保持着这样的坐姿,背对着我靠在椅子上动也不动。

电唱机不知何时被关掉了。

话不多说,先替电暖器插上电源。看着电热膜逐渐发红不失为一件乐事。不一会儿,室内就渐渐地有了暖意。此刻的我终于得到了些许安心感。

解决了供暖大事,接着,恭敬地用双手向所长供奉热茶。

所长捧起茶碗,抿了一小口滚烫的绿色茶汤,接着露出满足的表情,点了点头。

“对了,城心小姐,有件事情我想要问问你。”

小姐将茶碗放下,转头望向我。

“自杀的人们,他们想要自我了断性命的愿望是正确的吗?”

遇见了黄雨寒之后,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被不加修饰地脱口说出。

我想,正因为交谈的对象是城心小姐,所以我才能坦诚地吐露心声吧。

“自杀没有对错……那是当事人愿望与意志相互作用下得到的结果,用‘非对即错’这种浅显的二元善恶论来看待是不成的。”

“听起来很难理解呢。”

城心小姐仿佛听了冷笑话似的,微妙地笑了。

小姐以事不关己的语气说:

“首先,欧阳,你要明白,对于往生者而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这样的观念是一概不存在的。以生者的世界观来衡量亡者,这本来就是十分可笑的事情。自杀也好,怎样也好,都属于是当事人自己的事情。比方说,某日某地发生了自杀事件,社会大概会评论说自杀者做出了轻浮的决定,弃自己的父母、家人、朋友于不顾,是对自己生命不负责任的不成熟行为吧。大概不止媒体会这样说,普罗众生的想法大致也是如此,连欧阳你也会这样认为吧。”

“这……肯定会这样想吧。自杀的人倒是轻松了,可是那些还活着的人该怎么办?”

“很简单哪,生者可以放下执念,将对往生者的思念藏于心中,努力坚持着活下去。当然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那些做不到的人,他们也可以选择往生者的道路——自我了断,以此结束掉无谓的执念。这样一来,也可以化解掉生者的思念之痛,生活之苦。”

“这算什么办法啊,难道小姐的意思是说,自杀是一种正当的行径吗?”

话刚说出口,我就被城心小姐可怕的眼神瞪了一下。

“欧阳,说过了吧,对于往生者而言,在这个社会内通行无阻的世界观、价值观是一概无意义的。用‘正当’与否这种概念,来衡量死者的死亡,这是十分轻浮自大的行径,就如同认为人类是地球的唯一主宰者一般,是非常傲慢的想法哦。”

小姐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着我跟上话题。

“换句话说,‘正当与否’这种生者的价值观,仅仅能够在这个世界内的居民身上发挥作用,一旦离开了这个世界,你的价值观就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了。生者以‘正确或错误’,‘善良或恶毒’评价死者,可惜这种评价压根儿就到不了彼岸,评论只能在现世内流通所以没有价值。唯一能评论死者对错功过的,只有同为死者的彼岸住民。惹人不快的是,最近的媒体习惯于一味将生者的观念搬出来强加于死者头上,为亡者划分出‘死得值得’,‘死得不值’,各种各样不同的界限。这种愚昧的做法,反而暴露了生者的视界既狭隘又可笑。所以说这些日子里,因为生者的打扰而不得安宁,无法安息的亡者是愈来愈多了哩。”

这样说倒也有些道理。

最近的大众媒体大肆宣传所谓的普世价值观,不去挖掘真相,搞清楚当事人所作所为的用意,只是想当然地捏造故事,报道出大众喜闻乐见的部分而已。遇上穷凶极恶的犯人,就不遗余力地向大众报道骇人听闻的犯罪手法,犯人成为犯罪者之前,在社会上受到的不公正遭遇却被刻意遗忘。

想来,这世上应该没有人生下来就希望作恶遗臭万年吧。

“也许是这样没错,仔细一想我也可以接受。可是城心小姐,照你的说法,难道说活着的人就不能评判死者吗。”

城心小姐听罢,叹了口气,好像已经完全对我无奈了。

“欧阳,听别人说话的时候要用心,活着的人当然可以评价死者的功绩,评价死者品行为人之类的都没问题。功绩也好,品德也罢,都是亡者留在这个世界的身外之物,是死了之后也带不走的东西。既然是此世之物,现世之人当然有理由去做恰当的评价。别搞错了,无法评价的是现世之外,属于彼岸的那一部分。譬如评价死者的死亡,评价死者是否死得其所,这些都是彼岸之事,是死者本人才会知道的事情。活着的人若要妄加评论,那完全就是在无理取闹,简直就是一出格调极低的闹剧,还是趁早收手,免得亵渎了死者的愿望与意志。”

这番言论,大概是在讽刺想要评判往生者的我吧。

也许城心小姐是对的吧,毕竟,是否死得其所,这是只有死者本人才会知道的事情。生者妄做评价,亡者若听到也只会觉得困扰吧。生者自私鄙俗的言语,结果却扰得亡者无法安息。这样的事情,不是闹剧又是什么呢?

受了小姐的教导,我才发觉,自己之前对于死者的想法确实有些不敬。

“啊……原来如此,怪不得小姐一开始说自杀是没有对错的,原来里面有这样一层含义……”

城心小姐怠倦地点点头。

我看小姐有些累了,便起身,将之前放在古籍上的点心拿过去,里面是涂满绿油油奶油的抹茶蛋糕。看着小姐拿起一个放进嘴巴,这时我想,如果有热饮喝就更好了。于是我又下楼,冲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端了回来。

“辛苦了。别傻站在那里了,欧阳,你也来吃。”

既然是小姐的命令,那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我与小姐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喝着咖啡休憩,相当惬意。

“对了,城心小姐,你刚才不是说‘自杀是当事人愿望与意志相互作用下得到的结果’吗,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但凡是这世间的众生,只要还在呼吸,就会受到愿望与意志的影响。以人来说,最基础的愿望是想要活下去,之后还会有想要幸福的愿望,然后还会想要比起现在来更大的幸福,诸如此类的愿望永无止尽。但凡活着的人,就会受到心中愿望与意志的左右,迷失在欲求之中,甚至沦为一个受到奴役的人……那些自杀身亡的当事人,他们也是一样,受到了自身愿望与意志的影响。”

“是这样吗,的确我有听很多人说过类似的话,譬如有人说自己是个心怀梦想的奋斗者,还说自己每天都是由梦想支撑着起床的,如果失去梦想的话,自己的生命也失去了意义之类的言论。社会人中,确实有不少这样的家伙呢。最近……不是很流行那个叫做‘成功学’的东西嘛,相信的人好像还不少呢,据说那些人,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冲着房顶大喊‘我是最优秀的,我的梦想一定能实现’。这些自我洗脑的家伙们,多少就是受到了自己愿望的奴役吧。”

话虽如此,倘若有人对着我大诉梦想之类的东西,心中空无一物的我,一定是理解不了的。心中怀揣着一个炙热的愿望,不眠不休地为之奋斗,这种人生,在我来看实在是很奇怪,很不正常。

凡夫俗子怀揣的愿望再多也没有用处。倘若某日,他们和我一样失去了记忆,也不过只是空壳一具罢了。追逐着那些身外之物会有意义吗,反正我觉得没有意义。对我而言,不只是梦想,就连活着本身也像是在梦中一样,没什么价值。

将此番感言诉之城心小姐后,小姐嗤笑着说,世人终归是在梦中生活,挣扎着要觉醒过来的只是少数派。

“话归正题,欧阳你刚才提到了梦吧,说得很妙,仔细想想,世上之事大多如梦似幻,尘世繁花似锦,实则乃春梦一场,梦醒时分不过落得一个孤寂的结局。世人看似活在现世,其实是活在由脑所构造出的梦中。换句话说,世间众生皆乃做梦之人,各自怀揣着不同的愿望做着不同的梦,在梦中,强烈地想要实现愿望的心情,又会生出坚定的意志。众生有选择不同的梦的权利,是激昂奋进的梦,抑或是消极颓废的梦,是心怀梦想奋斗的梦,还是无所等死的梦。选择的自由始终在各人的手里,如何选择,怎样选择,皆属于当事人的私事。这样的规则能够存在于世界,便一定有其存在的道理,存在即是存在,无论世人选择怎样的梦,旁人都不该强加干涉。而且,就算想要干涉其实也无济于事。善良的祝福中其实也隐藏着凶恶的诅咒,这世上的人们,若想干涉他人的愿望与意志,那其自身的愿望与意志,也受到同样的践踏与亵渎。”

我陷入了思索。

如何选择,怎样选择,选择什么样的梦,这是各人各自的私事。自杀者的轻生了断,这也算是某种选择吧。自杀者选择了死亡。这……诚然会伤害到其余的人,但是,也同样是一种不可亵渎的,属于人的愿望与意志。

世人都有着求生的权利,死亡亦然。若当事人发自内心地想要求死,就算旁人使出十足力气加以阻拦,倘若无法改变自杀者的愿望,那大抵只是在做无用功而已,最后得到一个伤人伤己的结局。

人们不能去干涉亵渎他人的愿望与意志。

因为如果那样做了——如果我们践踏了对方的愿望与意志,终有一日,相同的遭遇也会发生在我们自己身上。

我觉得自己多少有些明白了。

城心小姐兴致很高似的闭起眼睛朗诵起什么来:

“以前,垂死的人

知道他们将去何处——

他们前往上帝的右手边——

那只手如今已被砍掉

上帝,无法寻找——

信仰退位

使行为渺小——

有一星磷火

也比黑暗无光美好——”

“这也是狄金森的诗吗?”

我问小姐。

仍意犹未尽似的,睁开双眼的城心小姐向着虚空轻轻点头。

“欧阳,我问你,你可曾有过想要寻死的心情?”

城心小姐忽然正襟危坐,面色严肃地问我。

“这,我想应该是有过的……刚出院的那段时候,每天都是昏昏沉沉地度过,生活已经彻底破灭了,那时的我,曾经不止一次想到过要寻死。”

“虽然有过那种念想,可是你并没有那样做。”

城心小姐以咄咄逼人的姿态昂起头来。

“嗯……是没有。”

“那么,原因为何呢?”

“原因?”

“没错,你虽曾有寻死之心,可如今依旧好好活着的原因。我问你,这是为什么?”

“就像小姐说的那样,我虽然有过寻死的念头,可是一想到真的会死,果然还是有些害怕。最终也无法下定决心,所以还是半途而废,老老实实地活了下来。”

“换句话说,你的意志——想要寻死的意志不够坚定。”

“我想……应该可以这样说。话说回来,这世上的人,应该都曾产生过想要寻死的念头吧。只是,寻死的意志坚定到那种程度的人少之又少而已。”

我这样讲,城心小姐竟露出惊异的表情。

“欧阳,你罕见地说了句蛮不错的话。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倘若人生的本质就是痛苦,那么可以解释,为何大凡世人都曾有过寻死的念头吧。而作为逃避麻烦的办法,自杀无疑是最为干净可靠的。可正如你所言,真正有坚定意志,一心求死的人是极为稀少的。这世上有雨过天晴一说,就算是麻烦也不会整整一年都保持全勤,生活中终归会有那么几天平淡的日子。逃避的话语,寻死的心情,大致也是如此说说而已,说完之后就置之脑后。一切仍旧保持原样,当事人继续碌碌无为,得过且过地活着,你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在这个世间,真正寻死成功的人,无外乎皆是对于死亡拥有坚定信念的人。换句话说,他们是坚信着死亡的一群人,渴望着得到与众不同的梦,所以,最终成功的也是他们。”

城心小姐说,自杀者们是坚信着死亡的一群人……

“对于梦境的憧憬,坚信死亡的心意。愿望与意志相互影响作用之下,条件皆予满足,最终的结果——死亡得以于人之肉身内翩翩降生。雏鸟般的破壳而出,下一个霎那,作为结果的死亡——‘自杀’诞生了。”

城心小姐正襟危坐,以告诫的口吻说道:

“在痛苦与烦闷间不断摇摆的他们,赴死的决定,看起来是在霎那间完成的,是吧?呵,其实不然,愿望与意志的内在,经过了久远而漫长的路程。记好了,欧阳,不论如何也不可轻视那些人,对方以最后的愿望与意志为代价,换来了与众不同的梦……若是轻视这样的对手,最后说不定会吃大亏的。”

最后一块茶点被小姐吃掉了。

我站在旁边,喝着有些凉掉的咖啡,回味小姐刚才的话语,心中的情绪复杂。

自杀,是当事人的愿望与意志相互作用下得到的结果。

如果城心小姐的说法成立,那么,女学生连环自杀事件的当事人——她们应该就是坚信着死亡的一群人了吧。究竟是什么样的梦在诱惑着她们,让她们如此坚定地选择了死亡呢?还有,那位为世间留下一篇遗书《卵之梦》便悄然逝去的贽姬静女士,那个人的心中,又在憧憬着怎样与众不同的梦呢?

当事人——自杀者们,是一群哪怕死亡也想要实现梦的人。

她们的愿望与意志我能否明白呢?

如果明白的话。

在同样的情况下,我是否也会和她们一样,不惜代价地去实现梦境呢?

各种各样的困惑向我袭来。

我想,世间之人,以怎样的愿望萌生了怎样的梦想,怎样的梦想成就了怎样的意志,这些都是当事人的私事而已。如果,实现心中之梦的先决条件,是得付出相应的代价。那所谓的自杀,所谓的梦,无非是些寻常琐事。只不过是建立在买卖双方你情我愿之上的交易行为,仅此而已。

也许我所拘泥的东西,不过是建立在一丝不苟的道理之上的,没有任何出格之处的俗事而已。

买与卖。

得与失。

真的是再俗气不过了。

思考之余,心情变得格外阴郁。

“话说回来,欧阳,今天早上你旷工了吧,一大早做什么去了?”

所长忽然问道。

本来还想着可以蒙混过关,现在来看是不可能了。

“没去做什么特别的事,所长你说旷工这也……咦,先等一等,旷工?我可没有旷工啊,有好好请假的啊,刘伯不是给您打电话了吗?”

“电话?哦,这电话我倒是接到了,不过并没有谈具体的事情啊。”

你们两个大男人一大早做什么去了呀?小姐兴致很高似的追问起来。

事到如今,没有再继续保持沉默的必要了。虽说这样做会正中刘伯的下怀,但其实,我确实想将今早的事情讲给城心小姐听,看看小姐会怎么说。

于是,我从今天早上,刘伯忽然来拜访我这件事情开始说起,听到女学生连环自杀事件又出现新的自杀者时,小姐的兴致愈发高昂,嘴角一侧甚至浮现出笑意。果然,城心小姐肯定觉得自杀事件很有趣吧……之后,说到我与刘伯去采访自杀者的朋友,在咖啡厅里听到的情报时,城心小姐的眼神愈发变得锐利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你们认为在连环自杀事件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危险的地下宗教团体?……哈哈哈,这想法很有趣呢。”

城心所长清爽地大笑起来。

“咦,为什么要笑,所长,我们的想法很可笑吗?”

“我真高兴,欧阳,你知道吗,这是自我们相识之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的最有趣的话呢。”

“不会吧,城心小姐,难道我一句有趣的话都没讲过吗?”

一句都没讲过哦——城心小姐很干脆地回答说。

深受打击。

在城心小姐的心中,我原来是那么无趣的人。

小姐看着我笑了。

她说:

“之所以说这个想法很有趣,原因是因为你们的推测,大致上而言是正确的。”

“我们是……正确的?”

仿佛听到了稀奇的外语。

花去好一会时间我才理解过来小姐话中的意思。

“现在哪,在城内,真的确实存在着一个如你们猜想那样的地下宗教结社。”

“什么……真的有啊?”

我目瞪口呆。

本来只是我和刘伯的猜想,没想到,经过城心小姐的一句话,立刻变成了现实的一部分。

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在业内,这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神秘的地下教团在城内游走是路人皆知的事实。虽说现在还没有确凿证据,能够证明这个教团与奇妙的连环自杀事件有着关联,不过,奇妙的传言却不胫而走流传得很远。顺便说一下,地下宗教的兴起,本地的媒体暂时还不知情,就算消息走漏了,媒体也会因为管制而无法报道,所以,暂时还能保持一段时间的宁静……话说回来,你们这出误打误撞的戏码可演得相当精彩,能将新兴宗教与自杀案件联系起来,光就这一点来说,虽然是外行,但嗅觉却与业内人士不相上下。城内的业余人士里,大概就数你和刘伯最先发觉到这些,真是可喜可贺哪。”

小姐说完,做出一个鼓掌的动作。

真是让人震惊……我与刘伯,我们在不知不觉中,貌似真挖出了一个不得了的大报道……我回想起今早干劲十足的刘伯,不禁担忧起来。

挖出大报道,对我们而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眼下一时还难说。

“率先知道了这种内幕,这可让人想高兴也高兴不起来……”

倒也是这样没错——小姐也点头表示同情。

雪山中自杀的小说家贽姬静。

太白山上雪童子现身的传闻。

愈演愈烈的新纪元女学生连环自杀事件。

神秘的万里大人,以及那个地下宗教结社……

这些发生在我身边的事件,真的只是随机的巧合而已吗?

先不提刘伯,我原本只是一个和事件完全没有关系的外人,为什么是我,在误打误撞中察觉出女学生连环自杀事件与新兴宗教之间隐藏着的联系?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

将这几日得到的线索串连起来看,我愈发觉得今次的事情不简单。

大概远不是什么巧合了吧……

“欧阳,你相信着神明吗?”

城心小姐唐突地问道。

“神明……”

这是一个让我百感交集、啼笑皆非的词语。

回顾一下我的人生:莫名其妙地卷入事故,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丧失之前的记忆,再之后,与城心小姐相遇,累积全新的自我,拥有了当下的人生。

世事人生的无常与多变,从我这一年内的经历就可见一斑。

也正因此,换个角度看待我的经历,就会觉得神明之类的东西也许是存在的吧。

如果神明不存在的话,那么我的人生,不过是不幸与偶然单纯地相互叠加。这种没道理的事情,我一定无法接受。

“非要说的话,我想……神明之类的东西,也许是存在的吧。”

我必须要相信超人之物是存在的。

世上存在着神明。

这种想法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呵,原来如此。”

城心小姐望着我的脸轻轻点头。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心中的想法好像被读了出来。

我有些心虚,于是想要岔开话题。

“真是的……既然城心小姐知道地下教团的事情,为什么不说出来,难道说,小姐什么都不打算做吗?”

城心小姐困扰似的皱起柳眉。

“就算我知道些什么……也没有要告诉你的义务吧。况且欧阳,世间所谓的小说家呢,他们大凡都是处于事件之外的观测者。那些身处于漩涡中心的,只可能是为演出而服务的角色们,小说家的视角是完全不同的……再说了,事到如今,你还是多关注关注自己的处境为好。就目前来看,闯入事件漩涡的是你和刘伯,和别人可没有关系。”

“城心小姐真是太狡猾了,只算上我和刘伯,却把自己置于麻烦之外。就算身为小说家的您身份特殊好了。可没记错的话,您应该还有另一个身份吧。难道说,那个身份也不成吗?”

“另一个身份,吗……”

听了我的话,城心小姐竟罕见地迟疑起来。

“呵,总而言之,现在谈这些还为时尚早……在事件有进一步发展之前,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吧。”

城心小姐的态度突然变了。

“就此打住?”

“不错,就此打住吧。”

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说我讲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完全搞不懂。

唐突地说完后,城心小姐背对着我,悠哉地站起身子,下楼走了。

也许是休息够了吧。

我留在四楼,收拾留下的茶碗。待一切妥当之后才走下楼,回到事务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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