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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残酷季节，以及莫里亚蒂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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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编了几个奇异的花环来到那里，用的是毛茛、荨麻、雏菊和长颈兰
——她爬上一根横垂的树枝，想要把她的花冠挂在上面；
就在这时候，一根心怀恶意的树枝折断了，
她就连人带花一起落下呜咽的溪水里。
她的衣服四散展开，使她暂时像人鱼一样漂浮水上；
她嘴里还断断续续唱着古老的谣曲，
好像一点不感觉到她处境的险恶，又好像她本来就是生长在水中一般。
可是不多一会儿，她的衣服给水浸得重起来了，
这可怜的人歌儿还没有唱完，就已经沉到泥里去了。”
——《哈姆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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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绘逃掉了第二天早上的专业课。她叫室友帮她请假，就说她感冒了。
“放心吧。”室友说道，“四月之所以残酷是因为春季流行病高发，老师会理解的。”
“哈……”深绘在床上挣扎着，一只胳膊伸出了被子，把枕头下的手机拿进了被子，“嗯。七点整……我再睡二十分钟。”
“于是今天还是出去见男朋友？”室友问。
“见男朋友哪需要我翘课……”深绘设置了下一个闹钟，然后继续沉入了梦境。
等到深绘起床洗漱化妆，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她在刷牙的时候手机收到了罗曼的短信：“需要我帮你把早饭买好吗？”
深绘思考了一下，然后把握着牙刷柄的手空了出来，回复了一句，“油条豆浆谢谢。”
仔细想想，毕竟还是有危险的事情。深绘洗完脸之后突然觉得自己应该给男友打个电话，于是她拨通了号码。可是提示音响了没有几声，她想起来今天他应该是熬夜看球之后补觉的时候，于是挂掉了电话，转而发了一条短信：“爱你哦。”
等到她开始穿鞋子的时候，男友回复了她。“昨天又输球了，不开心。今晚请我吃饭安慰我吧。”
深绘发现自己对着这条短信傻笑了半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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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约定见面的地方是市中心的地铁站。据罗曼说，在那里集合距离上对三人来说都尚可接受，而且也方便下一步行动。林米尤所给出的结果显示她们的目的地与大学城分立城市两端，其连线简直是城市的大对角线。
不过，当然，罗曼和深绘会先在大学城的地铁站会合。
然后正如深绘预料的，她又是第一个到达的。然后继续不出她所料，在距离约定时间还剩一分钟左右的时候，罗曼穿着Casual Lolita出现了。这件已经非常接近地球人[1]了。
“衣服不错。”深绘简单的评价道，“你居然会穿魔改、日牌以外的LO装？”
“我也只是普通人啊。”罗曼说，“顺带我穿的那件非魔改不是日牌，是定制款。给，早餐。”
深绘接过了塑料袋，里面的油条手感来判断应该还是焦脆的。但是豆浆却是那种看起来很不干净的塑封杯。
“别挑了。”罗曼说，“我担保这家的豆浆绝对不错。”
“你怎么看出来的？”
“很简单的冷读。”罗曼说玩拿出了面窝吃了起来，“哦，还有伊利斯说她昨晚熬夜了。所以晚一点到。”
“无所谓啦。”深绘准备先喝一口豆浆，可是吸管一直没办法刺破塑封膜。罗曼见状随手用自己的吸管扎穿了深绘的塑封。
“啊，多谢。”深绘吸了一口豆浆。的确味道不错，豆香浓郁。
“少数时候我起床想吃早饭，都会买这家的豆浆，”罗曼从深绘手里取过她已经末端皱起的吸管，然后同样轻易的扎穿了自己的豆浆。
“这个，有诀窍？”
“没什么诀窍。我练习也不多。”罗曼一口气喝完了豆浆，“单纯觉得今天感觉很好。一定谁也不会有事的。”
然后她隔着两米开外的垃圾桶，扔出了空杯。
很遗憾，没有进桶。深绘走了过去，捡起了罗曼的杯子，丢进了可回收的那半侧。她站在那里，也一口气喝完了自己的豆浆，扔进了垃圾桶。
“快点吃完吧。”罗曼说，“时间不等人。”
×××
下地铁之后，她们见到了伊利斯。今天的伊利斯打扮略微有些不同。她今天没有穿LO装，也不是前几天的假小子式打扮，今天是束腰的套头罩衫，脑袋上歪斜的戴着画家帽。
“准备好了？”罗曼问。
“嗯。”伊利斯点头。
于是三人开始继续等下一班地铁。
根据林米尤提供的情报，嫌疑人X似乎把浴缸运到了城西北郊外的一处废弃工厂。但是和罗曼猜测略有不同，最后装修工和水管工却是在距离废弃工厂一公里半的一间自然公园的平房里装上浴缸的。
“那个公园本身就是傍依一个小山，里面还有当初抗战时期的碉堡遗址。不过几年前拆掉大门不收门票钱之后，就再也没有园区护理了。基本算是荒废了。”
“居然还通着水电？”深绘问。
“嗯。”罗曼翻动着林米尤发来的消息，“还通着。里面相当于公园管理处的小屋几个月前还住着人。而现在就转手租给了别人。比较严酷的消息……”
所有人都等着下文。
“到昨天为止，租期到期。也就是说，很可能X的计划提前了。”罗曼说，“这一点也是昨晚林大哥才陆续查到的。所以这次去，或许我们不会见到嫌疑人X，而会见到……。”
“不要说了……好吓人……”深绘有些接受不了突然的变动。她做好了一种心理准备应对危险，却发现来袭的可能是残酷。
“不要放弃希望。”罗曼这么说道，“毕竟一切都还不是定数。”
伴随着轨道外节奏闪过的广告光屏，三人之间保持着默契的沉默。伊利斯看着地铁上的到站提示电子屏，一语不发。
这种固化的空气一直持续到两次换乘结束，她们走出地铁站为止。
“这边。”罗曼拿出手机，打开了地图功能。伊利斯和深绘也一言不发地走在罗曼身后。
路程并不远，城西北那个小区本身不大，他们很快就看到了那处公园。可以看出大门拆掉之后留下的施工痕迹，远处的山壁上本来贴着的几个塑料大字也掉得七零八落，几乎认不出来原来写的什么了。
“似乎是这边。”罗曼踏上了第一节台阶，“上去之后要穿一段树林，那是没有路的。”
“早点说我就带鞋套来了。”深绘抱怨，“今天我穿的可还是凉鞋啊。”
“小事情。”罗曼说，“比起这个我想起来我们都没带多余的衣服。遇见赤裸的O子该怎么办？”
“诶……”
路并不难找，罗曼对着地图和定位错误偏差正负二十米的GPS很快就看到了那个管理处小房子。它就像是平常建筑工地的建筑工人临时宿舍，只是外侧竖起建筑挡板，想必可以省去外部装修的费用吧。目测内里大概能有一百五十平米的空间。
“伊利斯。”罗曼喊道。
“嗯？”伊利斯看着眼前的小屋有些出神。被罗曼这样呼唤才回过了神来。
“之前叫你准备的东西呢？”罗曼说。
“哦哦。那个啊，我们不用狐狸尾巴这样的东西。”伊利斯从身边的深灰小包里拿出了一个钥匙，“我爸告诉我这个就行了。”
她轻轻用钥匙点了一下门把手上的锁孔，然后拧开了门。
“这是什么魔法？！”深绘是第一次看到伊利斯的手段，难免惊讶。
“啊……这个是……”罗曼第一个走进门，打开了灯，“本来门就没锁……窗帘都拉上了，屋里真暗。啊……”
深绘也跟着进了门，伊利斯则最后进屋，顺带反手关上了门。
他们看到是一张看起来相当凌乱的床，床头柜上放着一些垃圾食品的包装纸和手提袋。房间两侧还有几扇通向别处的门。她们还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
伊利斯掏出了准备好的便携电击枪，而深绘则是下意识的往出口的门板上靠。罗曼则是压抑着恐惧走向了正对出口的房门。伊利斯听见了了罗曼吞口水的声音。
“不要紧的。”罗曼不知道在安慰伊利斯还是在对自己说这话。她握住了门把手，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大约十次心跳。
然后她旋开了门把手，房间内测是一个相当诡异的空间，黑色位置材料的地板上画着奇怪的图形，散发着奇怪的味道。可以想象，这里应该就是怪味的源头。
“伊利斯，你过来辨认一下。”罗曼说道，“似乎是降灵之仪。”
伊利斯单膝下跪，用手指在地上划过那个魔法阵。那些图形很容易就被擦掉了，看样子是画上去的。
“降灵会一个人做不来，这是招请之仪。不过这样判断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伊利斯说，“这些图形已经是被清理过一次的了。没办法复原的话不知道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不是血吧。”罗曼拿出手机，用手电功能检查房间的角落与家具间的缝隙，“这房间真是新啊。X搬进来之后估计彻底重装修了。而且估计经常打扫……连灰都没积多少。”
“你这个推理不对哦。”深绘在房间之外，依然倚靠着大门，“有可能是行凶之后来了一次彻底清洗，那么只能说明上次行凶就是不久之前……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说的什么降灵之仪——我看就像是恐怖片里献祭的祭坛什么的。”
“我们说的就是那个东西。”罗曼最后在房间角落处的一个大衣柜里翻出来一大桶液体。颜色和地上图形的颜色一致，“伊利斯，分析一下这个。”
伊利斯结束了对残破魔法阵的研究，从跪伏在地上的姿态站起，拍了拍一下膝盖。并没有灰尘，这只是她习惯地动作。然后她走到了衣柜前，低下头，用化学课教的闻不明物质气味的方式挥了几下手。然后用左手食指沾进了液体中。
“这个是TOPY[2]开发的很有意思的一种技术。”伊利斯说，“进行献祭牺牲的时候并不需要全部牺牲品的血，只需要其一部分血液和其他物质混合就能做出来的颜料。用这种颜料和血液可以取得一样的效果。但是这只是防止血液不够用，魔法阵或者曼荼罗画不完的情况，比如大型魔法阵却只杀了一只鸡，血当然不够画四十平方米大小的法阵了。但是虽然血用不上那么多了，牺牲品仍然是必死的命运。”
“啊……罗曼就算了，伊利斯你居然也很懂这个啊。”深绘在门外感叹。
“诶黑……碰……碰巧知道罢了。”伊利斯拿出餐巾纸擦干了手上的液体。她对此还是感到很不舒服的，毕竟里面混着受害者的血液。
“这么看来，应该是落后的民间封建迷信行为咯。”罗曼走出了房间，“就警察调查会得出的最终结论来看。”
“也不尽然。”伊利斯说，“如果不是特殊编制的警察，或者调查不到这里的话，可能还看不了这么远。因为遇害的男女都有被性侵害的痕迹，所以很可能就当作普通的强奸杀害案件了。”
“那么O子恐怕……”深绘没有继续。
“别想太多。”罗曼走向了另一扇门，“那个死变态都已经跟我保证了O子没事，怎么可能呢？”
“死变态？”
“别在意。”罗曼这么说着，没有任何犹豫地旋开了最后厕所与洗漱房的门。
房间里有一个放满水的大浴缸，罗曼觉得自己跳进去可以完全地伸展开来。浴缸之上有一个喷头，看起来为了装浴缸，原来的淋浴间被拆掉了。在另一侧，一个平凡的马桶和洗漱台毫不起眼。
可是罗曼第一眼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女裸体。她的头发濡湿，双手平放在身边，身上还有些许水珠，不过都已经接近风干，没有办法滚动。
“我们来晚了吗？”伊利斯站在罗曼身后，把视线移开，看着窗帘上窗户投射出的光斑说道。
深绘也走了过来，因为已经不会有危险了。她看着地上的少女尸体，心中涌现难以形容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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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o娘们称呼Lolita洋装以外却有点Lolita-fashion要素的衣服为地球人。
[2] 现实中指Thee Temple ov Psychick Youth。本故事中是另外的魔法结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