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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追求光明，就需要越根植于黑暗。你已经扎根接近地心，却何时会发芽呢？”
“尼采的话？”
那一天，自称阿纳斯塔西娅·尼古拉耶芙娜·罗曼诺娃的Sorrow Gothic/Gothic Lolita爱好者坐在了深绘千重等人的桌子旁边，她翘着腿，支着下巴，看着深绘和她的好友们聊天。
因为被这么奇怪的人盯着看，深绘的有人都有些不自在，他们刚才讨论的是网上订的LO装补尾款的事情。被罗曼诺娃到来的气场暂停之后，她们换了话题，开始说起了日本的某个乐队。其歌词和编曲风格因为实在太过独特所以受众鲜明，很大一部分爱好者都是LO娘。
“四月份就有新专辑了吧。”深绘千重身边戴眼镜短发的那位ID叫做【Shisuka】的LO娘说道，“这是要逼我卖肾啊……”
“你去年秋天种下去的肾已经可以收获啦。”深绘对面的LO娘（ID叫做Erin_Chiyako，通称Chiya）打趣道。
“不过说真的，这次是Operatic碟还是Poetic碟？上次应该是诗咏专辑，这次理论上就该继续上上张专辑没有讲完的故事了吧？”
“谁知道呢。”深绘接话，“我只想舔舔Weiss小天使。”
“话说，”Chiya小声用气音说道，“还是和那边那位打个招呼吧。毕竟是同好嘛。”
“这种事应该伊利斯来做。”深绘说道，“你最擅长主动勾搭人了不是吗？”
伊利斯是角落里看着咖啡杯中图形发呆的那位，她听到被叫名字抬起了头，“嗯？”
“那边那位啦，你发挥你的嬉皮士能力去勾搭吧。”
伊利斯是所有人的粘合剂。她是那种能很自然的和大家打招呼的人。无论宅妹还是LO娘，朋克少女还是欧美迷妹，喜欢次文化的人群都是寂寞而羞涩的，必须得有人走出第一步。若是没有能若无其事和陌生人聊天的伊利斯，或许绝大部分LO娘都不会这么要好地坐在一起。
只不过很悲伤，伊利斯虽然为人亲切，但是不具有作为团体中心的粘着力——或许她的情况都能称得上缺少存在感了。在熟人的聚会里她只会一言不发被人遗忘或者干脆在角落里发呆。
“嗯，有新来的吗？”伊利斯看到了对面桌子的罗曼诺娃，对面也看到了她。
伊利斯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感受到这样强烈的第一印象。那个穿着奇怪风格的LO娘是个“第二眼美人”，初看并不觉得难看，而且越看越觉得舒服。可以看出来她化妆还是比较用心的，只是非常少见地涂了颜色怪异的口红。她身上穿的衣服也和自己所知道的任何品牌店面款式都不同——花边装饰都很诡秘。就是这样的人和衣服搭配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自己走错了世界，遇到了某个幽深黑暗的古宅中，孤独寂寞了百年的少主人。稍微从窗前回过头的少主人带着慵懒的眼神，突然露出稍微有些长的一对虎牙，对你说道：“我好喜欢你，我可以亲吻你的脖……”
“啊。”伊利斯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看呆了。其他的LO娘都侧过身子给她让出了一条到过道的路。她站起来，侧着身子走到了黑色LO娘的正对面，她正准备开口时，对方却先说话了。
“我说，Lolita-fashion可是滥交的洛可可对于现在资本主义社会堕落的反逆哦。”
哈？这家伙再说什么？伊利斯一瞬间思维空白了，她准备好的问候也在声带振动之前消失了。
“所以啊，我问你们，LO娘为什么不去援交呢？”
援交，全称援助交际。不过这并不是值得提起的东西。恐怕这一位是在用前几日网上圈子里传出的“日牌援交”爆料来提出话题吧。不是很有情商的行为，也不讨人喜欢。
“我可不是在向你们搭讪示好，我可是认真的问你们。”虽然没有任何人邀请，罗曼诺娃还是一下从走道这一侧跳到了另一侧的座位上，和其他人坐在了一起，“你们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穿LO装吗？”
“因为，就是喜欢啊。”Chiya回答道，“像是小时候觉得的公主一样。”
“本质上是不想长大的彼得潘症候群吗？”罗曼诺娃问道，“为什么不想长大呢？”
“我很介意彼得潘症候群这个说法……嘛，不过要说的话，就是世界太复杂……吧。毕竟不是什么都能一直很美好的。”
“在我看来，单纯是LO装好看吧。平常也会这么穿出门，只不过是种风格。”说话的是刚才一直都没有开口的另一位眼镜LO娘，她的ID是「小夜（さよ）」，“我想心态和自以为是朋克或者JK[1]的人一样，并没有值得分析的原因。”
“这个世界上现象和本质弄混淆的人太多了。你以为现象存在，其实你只不过是追求标签，而做出这样的姿态而已。就像是提问，究竟万有引力和质量谁是本质？”
“唔啊，完全不理解你在说什么……”深绘这么说着，做出苦笑的表情。
“你是唯名主义信奉者么？”伊利斯问道。
“是啊，你这不是挺懂的么？”罗曼诺娃说道，“我的ID是阿纳斯塔西娅·尼古拉耶芙娜·罗曼诺娃，东正教的圣女的名字。”
真亏你背诵得下来哦，而且毫无疑问一般人说出这样的ID之后都会被冷落吧……
“……那……我们就称呼你罗曼诺娃了吧……”深绘说道，“那，罗曼诺娃酱——”
“可以的话别这样像是动画一样的口吻称呼我，叫我罗曼或者罗曼诺娃都可以。”她说道，“啊，抱歉，如果这样打断你说话叫你感到不舒服了我道歉。”
罗曼诺娃却自己摆出了日本动画里才会看到的标准双手合十道歉与高还原不二家脸。
“啊哈哈……”不过假如这是真是动画的话，深绘的手上恐怕已经浮现出突起的经络以表达愤怒了，“罗曼为什么会给自己叫这个名字呢？”
“因为我有不知道多少分之一的沙俄贵族血统啊。”她这么说道，“唉……感觉这么一说听起来我完全像是个自恋的神经病啊。不过这个可真的不是我给自己加的中二设定。哈尔滨的东正教教堂有可查阅族谱的。”
很好奇那你给自己加的中二设定有什么……
“那么回答我的问题吧。”罗曼诺娃把话题扭了回去。
“我呢，觉得没什么援交的必要。不如说突然提出来援交简直莫名其妙。穿LO装就像是Sayo说的，单纯是喜欢。人并不去要为喜欢承担后果。就好像是喜欢动画也不一定要承担日本战后的经济衰退啊。我想大部分LO娘都会看点动画的吧……”深绘说道。
“嗯，是啊，我也很喜欢。”罗曼诺娃说道，“不过因为日本战后衰颓发展起来的是他们的漫画行业。动画最早是叫电视漫画的。”
……这个居然会承认，还以为会像一个装逼专业户一样不屑一顾呢。
“至于LO装和援交的必然联系，我是没有看到。”深绘继续说道，“如果你是因为前几天的为了日牌LO装援交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传闻。那我得说啦：我有一个男朋友，人超～好。所以我不能这么做，也不用这样做。”
自己都觉得“人超～好”的长音拖得婊里婊气，深绘陷入了自我厌恶。
“恕我直言，有人跟你说过你是那种看起来会有很多男生追，而且你也经产换男朋友的类型吗？”罗曼诺娃说出了在座所有人的感想。大家一定都在心里暗暗点头吧……同时也得为罗曼诺娃的无礼有些担心。
“哎呀，真可惜，我的男朋友从初中开始就没换过。”
“啊，意外的没有生气。”
——所以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啦！和她说话莫名其妙觉得自己要变成总受属性了，深绘感到了心累。
“我姑且认为你只是不擅长察言观色，社交力低下好了。刚才说的话已经算是夸奖我了吧。”深绘还是勉强做出笑脸回敬了罗曼诺娃。
“你真的很漂亮啊。”罗曼诺娃接过了服务生送来的咖啡，喝了一口，“你们其他人的回答呢？”
“我基本想说的和深绘一样，没有必要也不值得。虽然我没有男朋友啦。”Chiya说道，“假如真的是把自己当作公主的话哪能为了衣服去援交呢？啊，你可以称呼我Chiya。”
“谢谢你的回答，Chiya。你们呢？”罗曼诺娃指定了Shisuka和伊利斯。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说实话，你为什么不问JK的援交呢？JK不是比LO娘的援交更加符合老男人糜烂清纯的臆想？”Shisuka回答道，“我ID是Shisuka。”
“我呢……”伊利斯做出了思考的姿态，“我觉得……只有腐朽资本主义的LO娘才会援交吧。”
噗。罗曼诺娃对着走道喷出了口里的咖啡。
“你是无政府主义者还是左派啊？”罗曼诺娃接过身边的Sayo递过来的纸巾。
“我……我只能想到这句话……其实想说的很多，比如Neo-sincerity运动，比如幻想对现实的侵蚀……但是，啊啊啊啊啊……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伊利斯捂住了脸。
“能够理解，我经常也是如此呢。”罗曼诺娃眼中带笑看着伊利斯，“你的ID呢？”
“嗯。你可以叫我伊利斯，就是那个……”
“好烂的ID……”——罗曼诺娃似乎一不小心把脑子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过看着在座的大家微妙的表情，其实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吧。
“诶————”伊利斯再度捂住了脸。
“你问了我们这么多，你的想法呢，罗曼？”Shisuka提问道。
“我的想法吗？其实很简单。LO装就是少女的中二病，也即是理论上说的‘少女神话’。如果过了年纪还喜欢，那就是一辈子治不好的问题了。醉心于虚构与幻想，自我演绎着隐秘论与日常。援交也好，当老处女也好，在我看来，一样都是LO装的精髓。无论哪种，都是对大众与真实的反逆。”
听起来似乎很帅诶，虽然不太懂……
“不太理解你说的什么，不过……”深绘想到终于消停了，长出一口气，“总之欢迎来到Down the Rabbit Hole。”
“很高兴认识你们。”罗曼诺娃带着浅浅的笑，说道。
×××
在那之后，每周五周六周日，罗曼诺娃都有可能出现在Down the Rabbit Hole中。她有时候一个人坐在那里，读着各种小说，喝着据说服务生从马里兰偷师回来的特色咖啡。
这里就有另一段故事了：
“啊，马里兰？”
“啊是的，我之前在马里兰留学学建筑设计。大学生时代咖啡店打工的时候，虽然我只能端碟子，但是那里的咖啡师还是教过我一点技术的。”
“骗人的吧。”
“是真的。”
“我说，就算其他都不假，你这咖啡手艺绝对偷师的吧。如果你是在马里兰州立附近的Rabe那家店里打工的话。”
“嗯？你知道Rabe？”
“之前我去过一次马里兰，在那家咖啡店里喝过咖啡。然后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但是很放荡的女贵族。”她停了一下，“正真正铭（しょうしんしょうめい）的女贵族，字面意思上的洛可可余孽。她还是东海岸很多豪华餐馆的大东家。”
“多洛雷西亚夫人是吗？”
“你知道啊。”
“毕竟在咖啡馆打工那么久，自己在给谁干活还是要弄明白的。而且毕竟风云人物啊，她是。听说是个寡妇，也没什么家人，但是活得很开心的样子，不是吗？”
“多亏了Lolita fashion和其他种种东西。她活成一个不需要男人的叶卡捷琳娜了。”
“我不太懂这个比喻。”
“总之话说回来，她之后带我认识了一下那家咖啡店的其他员工。你的那个咖啡师也是资历很深很厉害的人物，不过只是顺带认识的就是啦。他对我说过，离开了安娜贝尔李市哪里也喝不到他做的咖啡。重点是在店里做经理的人居然是著名的Slash小说家。她就是写那个……”
“嗯，我知道店长写搅基小说。真是败了败了。的确我只是偷学了一点做咖啡的技术。但是实际我做咖啡要是有什么疑惑去问米耶，他也是会回答我的问题的。我说师承自他也不算说谎吧。”
“说不定他是觉得你一辈子也到不了他的程度。偶尔指导幼儿园小孩画画总不能说小孩子就师承自己的风格和流派吧。于是他就是那么指导一下你啦。”罗曼诺娃说道，“不过反正我喝不出来区别。点咖啡其实就是姿态问题而已。有人觉得其实很多事情比起风格其实只是姿态，你觉得呢？”
“我不懂。建筑风格就是风格，可没有什么姿态。”
“也是呢。”
就在这时，门边的迎客铃铛声音再次响起，一个普通服务生——实质是咖啡店老板的丈夫——走去迎接客人了。
×××
那么叙事的时间来到现在吧。这是罗曼诺娃来到Down the Rabbit Hole的第四周，她已经和其他女孩子一样，坐在一张桌子，很融洽地说话了。
“我在想，我是不是已经见过所有可能来这家店的LO同好了？”罗曼诺娃问道。
“恩，基本上你都见过了。”深绘说道，“不过最近一个月Ophelia都没有出现。”
“她和你们一样都穿Sweet系咯？”罗曼诺娃问道。
Shisuka推了一下眼镜，“不要甜度稍微高点就这样贴给别人一个标签啊。而且我还想问你那魔改LO装是怎么回事咧。”
“嗯哼。魔改的本事是跟别人学的。”罗曼诺娃说道，“然后涉及到标签还是本质这个问题就没什么能继续说的了。我就是唯名论者。”
“谁要和你讨论标签本质本体现象唯名唯实啦！”因为计算机学科也有自己的本体论，这么一句吐槽Shisuka还是能说的出来的。
“不过其实，”伊利斯开口说道，“我第一次见到Ophelia的时候，她穿的也是搞死（Goth）系，不像罗曼那样狂气就是了。后来和我们混熟之后就很少穿那件了。有些时候甚至穿普通衣服就过来了。”
“这是很正常的吧。”Shisuka开口评价，“只不过来这个咖啡馆在我们大多数人看来带有一种默认的‘LO装聚会’的意义。但是有些时候Ophelia并不是这么认为的而已。”
“你说的对。”罗曼诺娃用叉子插中了店里最普通奶油蛋糕上的樱桃，“但是我觉得应该你有什么想说的吧，小夜。”
“诶……没……没有。”突然被罗曼诺娃叫道，Sayo突然之间握住了手机。
罗曼诺娃也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在场的所有人都应该已经看出来了，Sayo一定知道些什么。一些有关Ophelia一个月没有出现的细节。
“嗯，对了。我已经定了初回了。”深绘挑起了话题，“估计再过一个星期就能到了。”
大家明显感觉到了谈话的间断，Shisuka在几秒之后才接过话题，“是吗……我还是看情况再决定入不入……”
“看什么情况？”深绘说道，“难道Weiss小天使还不够么？”
“这次确定是歌剧物语专辑了吗？”
“不然哪有Weiss小天使呢……”
沉默。
罗曼诺娃长叹一口气。她正准备开口的时候……
“你不觉得你叹气次数太多了吗？会未老先衰的。”Shisuka说道。
“多谢提醒。”罗曼诺娃说完这句愣了一下，“哎……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就在这时，Sayo突然站了起来，她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刚刚能从痛苦中得以解脱。她最后抬起头看着罗曼诺娃，眼中没有了忧郁与之前的迟滞。
“我告诉你们吧。”她说道，“Ophelia离家很多天了。她父母已经报警了。”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们呢？——我猜肯定有人准备这么问你吧？”罗曼诺娃说道，“我想是O子叫你替她保密了吧？”
“这是，虚构作品里很常见的展开就是了。”伊利斯搅动着咖啡对Sayo说道，“虽然我觉得你这个做法很不对。她的父母一定很着急啊。为了她好，你应该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她的父母和警察才对。”
“失踪一个月啊。一个月能发生很多事情。”Chiya也补充了一句。
“我也很担心O子啊……可是……可是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也只是一个月以前收到她的一封短信，告诉我她准备好离开了。然后我也很担心啊……每天给她发短信，直到半个月前她也只给我回复了一句，叫我别担心。然后叫我对你们保密她离开的事。”
“听着怪吓人的……完全像是……我还是别说了……”伊利斯突然住嘴了。
“嗯？什么？”深绘并没有对犯罪者手段的想象力。
回答她的是罗曼诺娃：“当然是，杀害之后，借用手机短信回复这么一句话。说不定Sayo还真的会傻傻地替他保密。而在此之前都已经距离奥菲利娅的失踪有半个月了，这段时间想处理尸体和犯罪现场，然后怎样逃跑、销毁行踪，怎样想都足够了。”
罗曼诺娃似乎对此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她接着说道：“于是假设一下的凶手为什么需要半个月之后才回复你呢？以及为什么要回复呢？”
“你想太多了。”深绘说道，“让Sayo自己说吧。”
罗曼诺娃略微挑起眉毛，也没有说话。
Sayo打开了手机，“我想回复我的应该是Ophelia。”
Shisuka说道：“明白的。但是现在不纠结这一点。我们想知道的是整个事情的始末。”
Sayo点点头，她往上翻动收件箱的【与O子对话】这一栏，“我觉得Ophelia开始变得奇怪就是那天开始的。”
稍微滚动了几屏才翻到一个半月前的短信记录。纵使这么一个月以来Ophelia只给Sayo发了两封短信，但是女孩子聊短信的能力仍然是很强的。
“你们之中至少一人是高中生吧。估计还是名校呢。”罗曼诺娃问道。
“嗯，是啊。我和O子都是高中生，不过不在一个学校。”
“如何看出来的？”Shisuka忍不住问道。
“女子高中生在这个时代只能靠大量短信交流，说明接触电脑的时间和手机入网的时间都不多啊。虽然也可以通过手机刷Tribook+[2]之类的东西交流，不过我想一般家长都知道开通流量套餐会导致成绩下降这个统计事实的。”
“所以你猜的？”Shisuka询问。
“不算。视奸过你们的各种SNS帐号以后，我发现Sayo周一到周五很少上线。你们的微博、Tribook+或者其他社交网络帐号很好找，你们得承认吧。”
“推理还算有根据。”深绘点头承认。
“愚蠢。其实我是看到了她们发的【啊啊，明天又是周一要去上学了。高考完之后去日本旅游吧】这条状态。”罗曼诺娃做出了相当标准的嘲讽脸。
深绘于是开始例行的思考：为什么我没有现在一拳打在她脸上？
“总之你继续吧。”Shisuka对一旁不知所措的Sayo说道，“不用管那两个家伙。”
“我是无辜的诶！”深绘大喊。
“一个半月以前，O子约我一个周末去新滩逛街，顺便看电影。结果那天早上还好好的，突然之间她就说自己有些事情，然后就丢下我一个人跑开了。你知道当时我多生气么？”
“根据你微博上刷屏的状态可以看出来。”罗曼诺娃一边翻看手机一边说，“骂人的方式很单调啊，你。因为O没有微博的帐号所以你选择了微博？”
“别打岔。”Shisuka俨然是这群LO娘维持着主线进展的唯一一人。
“在那之后，O子就变得很奇怪。和她发短信也经常发十条漏回三条，而且有时第一条立刻回复我了，结果第二条却间隔十来分钟才回复。都能想象到她拿着手机发呆的样子了。我也担心她是不是知道我后来生气说的那些话……”
“是她先爽了你的约在先嘛，不要太在意。”深绘安慰道。
“我也这么想过……不过我觉得也有别的原因，这样过了两个星期，我准备约她出来好好说说这件事，结果她就跟我发了那条离家出走宣言。当时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他父母一个星期以后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她没有归家，我决定暂时弄清楚事情以前别让你们担心她。然后半个月前她叫我对你们保密，并且说她过得很好。于是……于是现在就一个月了。”
“其实某些情况下看来，你的决策是对的。”罗曼诺娃把手机关屏，“一般来说这里的人也做不了什么事情。恐怕连在她丧礼上哀悼的机会都没有。她的父母如果早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早些报警，因为警察才是这件事最好的解决方式。所以其他人如何根本无关紧要。我们是否知晓这件事恐怕根本不重要。她恐怕也只是想让她所在乎的人不要担心她罢了。”
虽然我和她根本不认得啦——罗曼诺娃补充了一句。
深绘也接着说道：“对啊……所以Sayo，你一定要相信……”
“根本不对，先听我说完……我要说的后半句是——但是我一个月前就在这里了啊。”罗曼诺娃突然之间打断了深绘，站了起来。
深绘一只手按住额头，另一只手握紧。三次元世界的确出现了因为愤怒而布满跳动经脉的拳头。
“跟你说了又有什么用？”Shisuka微微抬起头，看着罗曼诺娃的脸。
“居然真的问了这么俗套的问题。”罗曼诺娃摇摇手指，“当然是尝试去找Ophelia了。”
“……你觉得……”
“不要拿人家和国家机器比啦～我知道你要说我和警察的搜查比起来是小意思。我也不是名侦探，也不想当名侦探，也没有没事就衬托苏格兰场无能的兴趣爱好啊。”罗曼诺娃说道，“但是我是对抗世界的少女们之一，身着Lolita洋装的女孩子。那个试图和世界切断联系的O子和我——和你们所有人都有微弱的共鸣，神秘的联系。只要抓住了她的轨迹，就一定能找到她的。所以比起警察的流程化搜查，我们更加有可能找到她——不过我这么说你也不相信吧。”
“你的中二病是有点严重。”Shisuka评价。
“真话永远都会伤害感情啊。但是我高兴的接受了。”罗曼诺娃用手指沾了一点蛋糕的奶油，放进嘴里吮吸干净，“反正都是没事情做，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真羡慕文科大学生……”Shisika对于“反正没事做”意见还是很大的——她是计算机相关专业的大学生，可以说事情不算少。虽然她自己也有自觉就是了：之所以平常太忙，单纯是耗费在这个咖啡馆和兴趣上的时间太多了。
“哼，我们作业和阅读任务也不少哦。虽然我上大学之前就看过绝大部分了。”罗曼诺娃自豪地说。
“我也没有一定要阻止你的意思。”Shisuka说道，“但是我觉得这些时间可以做一些更加值得努力的事情。”
“我明白的。很多东西那都是极好的，但是我偏偏不喜欢。”
一段沉默之后，过来为伊里斯续杯的服务生突然插嘴，“金庸先生的《白马啸西风》？”
“或许是吧。”罗曼诺娃说道，“总之我来试试吧。伊利斯，深绘，Chiya明天周日应该没事吧？没事的话就穿上便装在这里集合。Sayo，麻烦你也穿上平常的衣服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去Ophelia的家开始找点线索。”
“你们小心点。”一直在一旁转着P&；D手游的Chiya说道，“我要和老爹去一趟东山农场，所以这次恕我不能奉陪了。”
“诶？”而伊利斯从漫长的发呆中醒悟过来，“为什么不穿LO装。”
“为了安慰精神脆弱的Ophelia父母的心吧。”罗曼诺娃说道，“他们很可能把女儿的失踪归结到神经不正常，然后联系到LO装上。普通朋友的身份可能方便一些。”
“可以的。”伊利斯回答。
“唉……没问题。”深绘对于罗曼诺娃真的是没有任何办法。
“嗯。好的。”Sayo也同意。
“就这样吧，那我先回去准备一下。——帮我把我的包递过来一下。”
Shisuka在lo娘们堆在一起的提包里找出了罗曼诺娃的那一个，递给了她。
罗曼诺娃在木质地板上踏出了响亮的声音。她走到了门口，突然之间回过头，看着所有惊诧的LO娘说道，“走出兔子洞这个幻梦之境，就会走到【现实】。”
门上的铃叮叮响了几声，罗曼诺娃走出了咖啡店。
“这家伙真的是超弩级中二到没朋友啊。”Shisuka喝完了自己的咖啡，喊来服务员续杯。
“你们不是她朋友吗？”服务员问道。
“LO同好和朋友有点微妙的差别。”Shisuka说，“怎么解释呢……”
“话说啊，”伊利斯问，“她这个只吃了樱桃，尝了一口奶油的蛋糕怎么处理？”
……
这个问题似乎对于LO娘们来说比宇宙存在更加隽永。
[1]JK：女子高中生，现在多指制服爱好者
[2] Tribook Plus：本作虚构的社交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