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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
听到让人厌恶的嗓音，柳不清走进去，却见李宝簪坐在水银床上，猛地踉跄一步！他一眼就看出房间没怎么被动过，也就是说眼前这个陌生男子居然享用着阿银的物事！
怒火中烧，偏又不能爆发，柳不清几乎要喷出一口血来，忽然想：不对！这贱奴莫非是女扮男装的？
因为女扮男装，所以才会如此坦荡地霸占他心爱的荡-妇的床！
李宝簪笑道：“柳公子来了却不说话，好生奇怪。”
柳不清道：“姜公子公然睡在杨夫人的床上，作为男人，在下不免有些错愕，失礼了。”
“睡别人的老婆……”李宝簪一顿，观柳不清面色尴尬，活像吃了屎一样，“的床，我更容易得到满足。”
柳不清深深地蹙着双眉，保持克制，“姜公子似乎不怕得罪人。”
李宝簪摩挲着水银的衣物，“被我得罪的人很快就会死，柳公子莫非觉得被我得罪了？”
柳不清明知对方故意惹他，又不能撕破脸，闷道：“那倒没有，姜公子信誓旦旦要抓盗天子，我感激都来不及。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吃饭的时候再来叫姜公子。”
李宝簪淡淡道：“让刁妇送来就可以了，不劳驾柳公子。”
“再好不过。”柳不清几近颤抖地吐出四个字，拂袖而走！
打听到水银新的住处，被气得快要发疯的公子哥直接闯进水银房里，杀气腾腾！
水银左右看了看，笑道：“哟，怎么好大火气？是心疼奴家住到这冷清的所在吗？”
柳不清咬牙切齿道：“说！你为何给他用你的物事！”
水银恨不得对方拿她的贴身衣物玩弄留下精华呢，反问道：“他要用，我还能怎么办？闹吗？”
柳不清怒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已有神仙郎君在心尖上跳来跳去，水银恶心眼前的浊物，冷笑道：“他就是一个过客，瞧你这凶神恶煞的模样，难不成抓到盗天子后还真的要把我送给他当奴婢吗？”
“你-妈-的！”柳不清狂躁道，“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
水银信个鬼，讥笑道：“有种就来，来啊！”
“你，你……”柳不清气得发抖，“你个荡-妇！我……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快说，他长什么样？莫非是个女子？”
水银挑眉笑道：“若是女子就归你了，是吧？”
柳不清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没有闲心思扯淡，怒道：“说！”
水银撒谎道：“看着像瞎子，怪得很。”
柳不清将信将疑，“瞎子？瞎子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如风？”
水银道：“所以说怪得很啊！我看他好像真的有些来头，不能太小瞧了他。”
没有足够的信息可供判断，柳不清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恼道：“他敢单刀赴会就不简单，这还用得着你提醒吗？等会吃饭，他要你送饭给他！”
水银哼了一声，“那厮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净拿老娘来消遣，没完没了！”
柳不清讽道：“别装了，你看看你那双眼睛，都发绿了。”
又不是纯情少女，当然要装。
水银欢喜难耐，偏偏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骂道：“因为我想一口咬了他！”
柳不清自是不信，哼了一声，“咬哪里？”
水银一愣，忽地蹙眉，“你恶心！”
柳不清笑道：“送了饭就出来，不要搭理他，免得误事。”
水银点点头，赶走像狗一样的男人，狠厉的眼神突然变得柔软。
在柳家这么多年，这女子看似作威作福好不气派，实则早就没了心气，宛若行尸走肉。
到了饭时，水银提着饭篮进入李宝簪的客房，把两荤一汤摆到桌上，唤道：“姜奴，吃饭了。”
李宝簪也不多想，走出来，一具胴体赫然映入眼帘。
水银呆呆地看着姜奴，一咽喉咙，快步走上前道：“趁他们都在吃饭。”
李宝簪抬手摘掉面具，似乎在回应对方的勾引。
“啊！”水银剧烈而颤抖地喘了一声，扑到李宝簪怀里，叫道，“姜奴，姜奴！”
李宝簪用力一推，冷冷道：“至少有两个理由让我不想碰你。第一，你不美；第二，你很老。”
“你……”水银盯着眼前的尤物，眼神阴狠又可怜，“你竟如此刻薄！”
突然，这女子抬手抱住双峰，眼神幽怨，“你喜欢羞辱女人？”
李宝簪道：“不如说是你自取其辱。识趣的话，现在就把衣服穿上，然后离开。”
水银恨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李宝簪道：“我会吐。”
“哈哈哈……”水银被刺激得不行，“你别以为自己有多高尚！”
李宝簪摇摇头，“你最好明白，一个人厌恶丑恶通常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高尚，而是因为丑恶的确丑恶。”
水银嘴硬道：“我听不懂大道理！”
李宝簪道：“譬如你闻到屎的臭味，难道会觉得那是因为自己太过于芳香迷人，而不是因为屎本身是臭的吗？”
“你……”水银一时语塞，很快又恼道，“你还要不要吃饭？”
李宝簪道：“快把衣服穿上，一起吃。”
“啊？哦，哦！”水银喜不自禁，快速穿上衣物，撩撩草草，反而比之前迷人多了。
桌上只有一碗饭。
李宝簪把素菜倒进翻在桌上的饭篮盖子里，空出一只碗，分出两份饭，又空手破开两支筷子，分给水银两半。
水银瞪着一双大眼睛，愣愣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宝簪道：“吃饭，都凉了。”
“哦。”水银应了一声，给李宝簪夹了一块肉，“你多吃点，好有力气抓盗天子。”
这话说得过于天真，李宝簪不由得便想：一个女人动了情，难道一定要相应地减损一分智慧吗？
“可见善意毕竟不会消失，到底是欲望让人迷失了本心。”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水银一愣。
她听得懂，李宝簪是说看到了她身上的善良，却久在泥淖之中。
她不想反驳，因为她知道自己反驳不了。
久在泥泞之中，她深知尘世种种枷锁不是靠一两句道理就能解开的。
但俗人解不开的枷锁，圣人可以解开。
圣人难得，却还是有的——百千年后或许就有圣人再出，谁知道呢？
吃过饭，水银收拾碗筷，很慢，很慢。
李宝簪知道为什么慢，也不催。
现在大概是戌正，距亥时尚有半个时辰，足够她消磨。
还有三刻。
水银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姜奴，我愿意为你找回本心，你愿意接受我吗？”
李宝簪道：“我对你没有信心。”
水银一怔，“你嫌我脏？”
李宝簪坦言道：“现在的你很干净。”
“那就要我！”水银又迅速褪去衣物，走到李宝簪跟前，居高临下，“你难道要看着一个可以回头的人继续沉沦，见死不救？”
头疼。
“我已经给你一条绳子，只要你愿意，你就能上岸。”
“我不能！”水银摇着头叫道，“我就要你拉我一把，才能上岸！”
李宝簪道：“你再不走，我就把你吊在房梁上。”
水银摇着头，“我想不通！我并非不好看，你怎么会一点欲望都没有呢？你难道不是男人吗？”
李宝簪忽道：“柳公子来了。”
很快，门外传来柳不清的声音，“姜公子，你吃好了吗？时间快到了。”
李宝簪道：“你回去教柳大善人把夜明珠供在大堂里，等盗天子来取。记住，不要泄露我在府中的消息。”
隔了一会。
“这恐怕不妥吧？”
李宝簪道：“柳公子，请问：我不来，你们请的好手能拦住盗天子吗？如果不能，为何还不听我的话？如果能，又何必不听我的话？”
“好，只要能擒住盗天子，就听姜公子的。”
李宝簪又道：“快去部署吧，我把饭碗收拾好就过去。”
“哎！杨夫人没有在伺候姜公子吗？”
李宝簪实在忍不住，轻轻一笑，“杨夫人似乎很讨厌我，把饭送过来就走了。怎么，她应该留下来伺候的吗？”
“啊！杨夫人实在太任性了，回头我会教训她的。”
李宝簪道：“不劳驾，抓到盗天子，她就是我的奴婢了。”
良久……
“对了，姜公子不必收拾碗筷，我喊下人过来。”
李宝簪道：“我尚要排布阵法，在抓到盗天子之前不准任何人打扰。”
门外，柳不清明知水银很可能就在里面，又怕万一猜错，脸色铁青，恨恨道：“那我先过去了，也请姜公子抓紧时间过来。”
听脚步声走远，水银才张开嘴，却见姜奴摇了摇头，当即闭口。
李宝簪笑道：“柳公子，你要走得快一些，若否，你身上散发的俗气会干扰到我布阵，若有个闪失，我也无能为力。”
外边，躲在墙根偷听的柳公子恨得一攥拳头，灰溜溜地走远。
水银急喘一声，“是男人就干我！别婆婆妈妈！”
“难养。”李宝簪把水银按在桌上，解腰带，把个赤条条的女人吊了起来，戴上面具，“你可以喊人，也可以等我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