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什么都不懂,只听神鹤先生之言,守到晚上,不见白玉雕像有什么“夜为仙子”的变化,不时扭头看向先生。
神鹤空海趺坐着,冥思苦想石像隐藏的奥秘。
咕噜噜。
等得太久,小家伙的五脏庙先顶不住了。
神鹤空海想不出关窍,只好起身,叹道:“出去再说。”
小宝簪饿了一天,不服气,恼道:“神鹤先生,我看砸了这石像算求!”
神鹤空海不许,“别胡说八道。”
小宝簪哼道:“如果她只是一尊石像,砸了就砸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若是仙子,她就出来了。”
闻此一语,神鹤空海默然良久,忽地一拍大腿,“对啊!不破不立,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五百年了,终于有人来陪本师。”不等神鹤空海俩人动手,石像光芒耀眼,很快变化出一名雪衣女子。
神鹤空海微微张着嘴,猛地叉手一揖,“鄙人扶桑刀者神鹤空海,敢问仙子可是东海左仙人?”
雪衣女子张开双眼,勾魂摄魄,“是,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神鹤空海心里突然直打鼓,想“左长风”三个字阳刚气十足,怎么会是一个女子?
莫非找错人了?
哎,真不该直接说出“东海左仙人”五个字,应该先问对方姓甚名谁!
懊恼之余,神鹤空海只道罢了,要是个用异术招摇撞骗的冒牌货,回头拘禁起来,等簪儿长大娶了生娃。
等了半天不见神鹤空海说第二句话,雪衣女子蹙眉问道:“所为何来?”
神鹤空海扭头一甩下巴,“簪儿!”
小家伙反应得快,跪下道:“神仙姐姐,我要拜你为师,学习仙术!”
雪衣女子问道:“学仙何用?”
闻言,神鹤空海只怕小家伙仓促之下会说错话,刚想开口就听到小家伙斩钉截铁地说:“为阿爷报仇!”当下啧了一声!
“哎呀。”小家伙猛然想起神鹤先生的嘱咐,不禁叫了一声。
雪衣女子差点笑了出来,又问道:“报了父仇又如何?”
小宝簪道:“荡尽天下不平事!”
神鹤空海暗道:“像句人话。”
雪衣女子却摆摆手,“你回去吧,悟性不够,学仙不成,反入魔道。”
神鹤空海惊道:“左仙人!”
小宝簪道:“没有仙术,我回不去,神仙姐姐既要我回去,就把仙术交来!”
雪衣女子笑道:“一口气就能把你吹回去,不知好歹。”
小宝簪即道:“好,我就先学一口气,请师父受徒儿一拜!”
雪衣女子乐道:“好小子,别人五岁的时候还尿床,你已人小鬼大。”
“啊!”神鹤空海喜出望外,单膝跪地,拜谢道,“多谢左仙人成全!”扭头又道,“簪儿,快磕三个响头!”
小家伙喜道:“是!”言罢咚咚咚三下,连磕三个响头。
雪衣女子笑着招了招手,“簪儿,上台来。”
闻言,小家伙一愣,“师父,你怎么知道我叫簪儿?”
雪衣女子蹙眉道:“他不是喊你簪儿吗?怎么,本师喊不得?”
“喊得。”神鹤空海抢着回了一句——眼下他只关心小家伙能拜师学艺,暗暗压下心中的疑惑。
待小家伙爬上台来,雪衣女子即从怀里摸出一条巾子,“着此逍遥巾,斩妖万里行。伏魔八荒,一往无悔。”
“是。”小宝簪双膝跪地,双手接过逍遥巾。
雪衣女子化出一把长剑,“赐你碧血长风剑,从此步仙道,冷眼看世界。”
小家伙皱着脸,“师父,什么叫‘冷眼看世界’?”
雪衣女子道:“一意诛魔,不受红尘爱恨纠缠。”
猝然闻此,神鹤空海心里咯噔一下,急问道:“那要是逃不过红尘呢?”
雪衣女子道:“不清楚。”
“啊?”神鹤空海懵在当场。
雪衣女子忽又道:“簪儿,你接不接剑?本师的手都酸了。”
“接!接!”小家伙生怕师父改主意,受诛邪神剑,一瞬白发。
“啊!”神鹤空海大吃一惊,“左仙人,簪儿他,他……”
雪衣女子道:“此剑长三尺九寸,上刻二十八宿,面文为星辰,背记山川日月。仗剑抚龙,弹铗狂歌。”
小宝簪正盯着天青水纹剑鞘,闻言左手持剑,右手握住剑柄。
铮然,长剑出鞘。
雪衣女子笑道:“本师还没有授你仙术,你就能拔出碧血长风了,不错不错,看来是要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神鹤空海喜不自禁,提醒道:“簪儿,还不快拜谢师父?”
“哦!”小家伙即叩谢仙师,起身叫道,“神鹤先生,你帮我绑上逍遥巾!”
“好!”神鹤空海很开心,走到台前把小家伙抱下来,没说头发变白的事,绑好逍遥巾,仔细端详片刻,啧啧叹道,“像模像样,看得出点仙风道骨来了。”
小家伙嘻嘻一笑,许是因为害羞,小脸红扑扑的,“这把剑好重哦!”
神鹤空海乐道:“等你学了仙术就举重若轻了。”
雪衣女子道:“先学一口气。簪儿,随本师去一个地方。”
三人离开石洞,来到一片状似头颅的石崖上,极目远眺,海天壮阔。
雪衣女子笑道:“此处叫仙头崖,你以后就在此修习吐纳之术。”
小宝簪喜道:“是!”
雪衣女子又道:“簪儿,你以后要换个仙人名号,叫梁丘行著。”
小宝簪问道:“那徒儿本来的名字呢?”
雪衣女子道:“只当个红尘别名。”
神鹤空海听出玄机,急问道:“如此,簪儿要为谁报仇呢?”
雪衣女子笑道:“忘了说,碧血长风不能杀人,学仙更不能杀人,违者必遭天劫,形神俱灭。”
“左……”接到小家伙的眼色,神鹤空海没有把话说完。
星夜疏朗。
仙头崖上。
神鹤空海问小家伙,“簪儿,你就放下了吗?”
小家伙悄悄道:“先把本领学到手再说。”
神鹤空海张着嘴,忽道:“簪儿,我也有一对宝贝。”说着卸下腰间的一尺双刀,“左仙人说神剑不能伤人应该是真的,你要报仇,就一定要伤人,我传你一尺双刀术,确保万无一失。”
“神鹤师父在上,请受簪儿三拜!”小宝簪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甚是干脆。
神鹤空海登甚是欣喜,不由得眼冒泪花,“好,好,我也有宝贝徒儿了。”
小家伙起身又道:“神鹤师父,还要制定一个计划。”
神鹤空海连连点头,“你要辛苦点,白天跟左仙人修习仙术,一并养气,晚上随为师练刀。”
岁月悠悠,二十年一晃而过。
小家伙已是长身玉立的潇洒美少年,面如冠玉,眉目风流,犹胜乃父。
神鹤空海则已过知命之年,长须冉冉,威猛如昨,只少了壮年时的狠厉之气。
仙头崖上,雪衣女子极目远眺。
长空碧海,深蓝无垠。
“学仙杀人必遭天雷击顶,形神俱灭,你是知道了的。”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李宝簪心意已决。
雪衣女子道:“百年幻境你已历过,若是天下气运压人,不能报仇已是定局,你又如何?”
入百年幻境,历人间哀乐,不能报仇已是定局,当如何?
李宝簪默然许久,答道:“放下。”
“你去吧。”雪衣女子抛下一句,翛然离去。
神鹤空海急追上去,回来时一脸愁闷,“左仙人说能帮你躲过天劫,但有牺牲。”
海风吹拂白发,李宝簪剑眉一拧,“什么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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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类似楔子的前六篇结束,下一章是“犯圣卷”第一章,开始写主角重归九州的故事。不过,对“百年幻境”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先拉到本卷最终章看【#番外篇·百年幻境#】,不是剧透,只是细节补充和创作灵感,抢先阅读可能更能代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