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荒楼魅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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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头漂浮在我脑袋的上方,睁着一对浑浊的眼睛,灰色的瞳孔嵌在枯黄的眼窝里,木然、呆滞。它从转角的墙头探了出来,左右摆动,严重脱臼的下巴无力地耷拉下来,再也没有合上过。脸颊上连着的干皮已被完全撕裂,创伤深及骨头。我坐在脑袋的下方,它的断裂面正对着我,内里肌肉组织已变成深红的纤维丝,早已干透,这就是一个死去很久的东西。


斜对面的黑衣发言人,或许是首度瞧见这么诡异之事,已经被震惶的冷汗直下,但依旧保持着最后一丝镇定。他轻手轻脚地打后边架住生物学家,趁着人头还未看向他们这一边,往金属门侧面阴影里无声移动,同时拎着泰国人的衣领,往后猛拽,三个人几乎同一时间躲入了过道里堆放着的油罐背后。


他露出半张脸,对着呆若木鸡的我招手,让紧贴墙皮一点点往他们那里爬过去,不要引起脑袋的注意。我单膝跪下,将身子压到最低,扶着粉墙开始攀爬,手心里全是湿汗,心中不住祈祷。谁知越是心焦越是慌乱,真所谓人一倒霉喝水都塞牙。当我差不多就快爬到他们跟前二、三米的地方,手指无意间触碰到地上一只空烟盒,随即发出“咔嗒”一声!声音虽十分轻,但在如此空旷并且寂静无人的废楼里,不亚于手机铃声,那颗人头立马有了反应,它颤抖着转过脸来,将视线扫向我的方向,又发出一声,


“哈呵呵~呵”


不过它什么都没发现,在视线扫来的同一刻,黑衣发言人猛踹了我一脚,踢在肩头,我让这股力量给推到了他们的对面。他隔着过道给我打着手势,让我继续往阴暗处移动,不要停留在一个地方。因为人头此刻已经绕出了转角,正在过道中央东张西望,似乎在搜寻发出声响的人在哪。我刚打算慢慢往更深处移动,发言人又拼命挥手让我停止,同时眼角往外瞟了瞟。我抹了把臭汗,伸出半张脸窥视,只见那颗人头正贴着地,用那齿根极长的烂牙啃咬烟盒。传来一阵阵清脆的磨牙声,让人打颤,我不由瘫作一堆软泥。


生物学家已经吓得透不上气来,松着自己脖根潜水衣拉链,舌头伸得老长,泰国人一看急了,慌忙捂住他的嘴,这小子随即翻了白眼。那颗人头啃咬一阵空烟盒,又晃晃悠悠浮了起来,缓慢地朝着我们这边移过来,这样下去绝对不妙!它究竟是什么?不论怎么看都是一个死物,若是尸骸还稍好些,起码脚步沉重移动,未来到跟前还能有个防备的时间。而这东西,无端漂浮着,一丝气息都没有,我们几个再怎么谨慎,也无法预防它猛然从自己视线以外的地方冒出来。但一直躲着,Frank已经快不行了,总不是办法。人头丝毫不打算离开,相反饶有兴趣地一个个油罐看过来,大有一种誓不罢休的趋势。


黑衣发言人悄无声息地爬起身来,侧着身子朝着过道缓慢移动,我本以为他打算拼了,不料他仅仅只是抬了抬手,就听得人头背后传出一个响声,那东西一惊,追着声音立刻转了过去。原来是打出的一颗钢弹,击中不远处塑料罩布上。趁着这个机会,我慌忙侧滚过去,但衣物的细小摩擦声还是让人头一愣,它似乎感觉到自己被骗了,又晃晃悠悠地飘了过来!


黑衣发言人一瞧我过来了,松了一口气,急忙拽着我们几个,往背后跑,过道地板上都是油罐淌出来的福尔马林,让我们几双大皮鞋一踩,汁水四溅,发出响亮的动静。不过这已经顾不上了。带头狂奔的发言人带着我们绕过走道,横穿过某个双向通门的男厕所,钻入一间窄小的杂物间,迅速合上门。泰国人不明其意,正在屋内找可以顶门的东西,一旁的发言人嗔怒地轻咳了声,让我们不要做无用功,然后指指我们侧面头顶,让放弃固守,钻通风口里再说。


我们三个还好,长期处在东奔西跑的锻炼之中,顺手一攀就上了墙爬了进去。而生物学家是个养尊处优的书生,平时只顾着泡妞和下棋,怎么都爬不上,最后我只得和泰国人死拽,才勉强拉进去。没想到这家伙看似苗条,身子却重得要命。当他的双腿钻进通风口,门外那个东西也杀到了。


进了管道,我们可周旋的余地大了许多,往前往后都是四通八达的通道,可任意匍匐前进。再不济,也可将盖子盖住,任那东西再如何了得,也奈何不了我们。不过黑衣发言人示意我们静观其变,暂时不要多做其他,只听得那东西徘徊在门外的廊道里,发出一阵阵磨牙声,正在很勤勉地搜索我们。慢慢地,人头开始拱门,将这沿路的房间都顶开看看,来找出我们所在位置。耳边不断传来破门吱吱嘎嘎被推开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离开我们不到五米,我透了透,看见它正在顶对面的门,下一扇就该轮到我们。


我回头看着发言人,让他做出判断,可是,他瞧着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就在这时,极远处的廊道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声音空灵若丝,虚无缥缈,顿时那人头在我们门口停了下来,然后追着那古怪的声响而去。


随着磨牙声逐渐远离,四周再度恢复平静。


“那脑袋到底是什么?刚才的声音又是什么?”泰国人一见威胁消除,立刻长吁了口气,望着我问道:“难道是老刀?”


“我觉得不是,老刀下水时和我们穿着一样的潜水衣,随身所携带的任何东西都不会有这种声音,”我摇摇头,指着身边正在掏喷剂的生物学家,说道:“至于脑袋是什么,你该问这个驴喘般的家伙。”


生物学家喷完顺喘宁后,闭上眼睛轻咳了数声,大概是缓过来了,尴尬地说:“娘胎里带出的病,一惊恐就喘不上气来。唉,上帝啊,总算舒坦了。那东西?我哪知道是什么?这个东西毫无逻辑可言,就是尸体的一部分。”


泰国人藐视地扫了Frank一眼,哼了哼,顿时一种优越感浮了上来。


“诶?我说,你不是泰国人吗?你怎么不会打泰拳?你们东南亚各种稀奇古怪的都有,什么咒术,扎小人,你怎么不练练?”我心想你小子刚才也差点吓尿了,到底有什么资本能讥笑他人?于是我凑前一步,挖苦道:“泰国人十个里九个会捉鬼,你怎么啥都不会呢?”


“艹,按你这么说,你还是华裔呢!你怎么不会打功夫?再不会你总会翻腾空跟头吧?喊两嗓子,桃木剑,游方道士,画符治妖啥的。”泰国人反唇相讥道:“你丫和我是半斤八两,谁都别说谁,真要说捉鬼什么的,越南人的南派全亚洲最厉害!”


“行了,少斗嘴,那东西还在附近,”黑衣发言人见状打了个圆场,沉思道:“先安静下来,我得好好想想接着该怎么办。这荒楼实在古怪,我仍需多看看,来辨明某些不太可能的事。”


“你说什么?”我闻讯大吃一惊,这么可怕的事他仅仅认为是奇怪,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心理素质也强悍得有些过了吧。于是我探问道:“你要看什么?出门不怕再度撞上那邪物?”


他微微一笑,叹道:“突兀出现的东西,在难以辨别之际,逃跑是最佳的方案。而跟着我们要做些调查,弄清它到底是什么,这样……”


黑衣发言人话还未说完,就听见门外大约一百米左右的地方,传来一声极响的声音,像极了节日里燃放的炮仗,在无人廊道里炸起,丝丝余音刺穿沉寂钻进耳朵!然后就听见一种老鼠让人脚踩着的声音,某样东西“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一阵轻巧的脚步奔跑起来,往荒楼更深处走了。


我们大惊失色,急忙闭嘴,伏下身子,以观其变。可左等右等廊道里仍是一片死寂,再也没闹动静,不觉感到奇怪起来。发言人推推我,让跟着他爬行,我招呼生物学家和泰国人,紧跟其后,穿行在在管道里。这么一爬我才发现,这里绝大多数地方都被焊死,能移动的空间相当小。几分钟后,我们七绕八拐地来到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透过通风口盖子往下打量。


只见走道上连个鬼影都没有,满眼破败荒芜的景象。我稍稍侧转身子,放眼再透了透,顿时冷汗就顺着脑门淌了下来。


只见在我们脚下的侧道,流着一滩漆黑的污水,被泼了半堵墙,刚才那颗诡异的人头,掉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眼珠不见了,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眶,似乎让什么东西在瞬间灼烧毁灭!


我立马将这一发现告诉了他们几人,泰国人一咂舌,开怀起来,说道:“危机解除,老刀把那玩意儿干掉了,现在太平喽,都快被憋死,赶紧下去找他汇合吧。”


不料黑衣发言人一扬手,制止住他打算往下爬,说道:“都先别急,那绝不可能是老刀所为!”


泰国人大吃一惊,正待问他为何这么肯定,发言人却做了个倒退的手势,让大家按原路爬回去,同时说:“我现在脑子很乱,好几个难以解释的问题,我都找不到答案。不过这不妨碍我判断,下手的那人不是老刀,一来他和我们同样浑身湿透,靠什么来烧毁那东西的眼球?二来老刀善长近战,他的常规做法是挥刀或突袭,不会做多余动作!”


“那你判断,他人现在在哪?”我一边爬一边压低声音问道:“你觉得威胁仍未解除?”


他无言地点点头,紧抿着嘴,不再回答。


数分钟后,我们重新爬回通风口前,黑衣发言人先跳下,然后一个个接着我们,等到生物学家在地上站稳,他已经走回屋前推门,然后回头做了个“嘘”的噤声,让人都跟着他出去。但究竟要去哪儿?一声不吭,谁都不知他在作何打算。


我们一行人蹑手蹑脚紧贴墙皮往前蹭,鬼鬼祟祟来到起先的金属门前站定,然后发言人团着手,死瞧着那具趴在玻璃窗前的尸首发愣,好像在考虑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我们不便多打扰他,就在四周保持警戒,我为了防止那颗人头死而复苏,索性将第三瞳调了出来,虽然头晕难忍,但总比被那种怪异的东西率先发现得好,一道道土墙直透过去,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


幽深的廊道,回荡着滴水声,以及我们沉重的喘息,我逐渐转过人头冒出的边角,朝着我们进来的方向打量,哪知这么随便一看,我就看出不寻常的事儿来。只见在我们最早打弯走来的刺豚舱Logo下,很明显的,出现组湿漉漉的脚印!这组脚印歪歪扭扭地朝着我们相反的走道另一头而去,但它不属于我们中任何一人,它十分小,而且光着脚丫,最终消失在我头一次听见女人干笑的过道深处!


想到这里,我立起一身鸡皮疙瘩!我就知道那是个女人,刚才的人头兴许根本不会笑,而是走道过于空旷造成了回音,让我误以为是它发出的声音,那人鬼难辨的东西,仍潜伏在我们四周!


想到此我不由拍了拍发言人,让他过来看看脚印,可不知为何,却被他一把扭住腕子,手劲大得惊人,令我动弹不了。回头去看,只见这几位正盯着廊道尽头吃惊得看,他不断对我使眼色,让不要继续发出声响。顺着视线,我往那里打量,就看见昏暗的尽头,站着一条灰白色的人影,正背对着我们!


这条人影显得十分瘦削,全身光着,手臂像麻杆似的,正机械地转动着脑袋,在那一头的墙上研究着什么。或许他们几个期待我去找出答案,可惜距离太远,实在难以看清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然而,发言人的眼神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他有点恼怒嫌我不明就里,做了一个狠狠踩脚的动作,大概是让我看这人的腿,我纳闷地定睛往那里细瞧,顿时下巴就耷拉下来,再也合不拢!


廊道深处的那个灰白色人影,双脚是悬浮着的,根本没有踏在走道上,距离地面十来厘米左右,那个根本就不是人!


接着,在另一头廊道深处,又发出刚才我们躲通风口时所听见的声响,若有若无飘渺回荡。灰色人影一惊,转过头去凝视着声响传来之处,伴随着一阵骨骼相互摩擦发出的细碎声慢慢晃荡离去,很快消失在墙的另一头!


“这是什么声音?”我愣在那里足有几秒钟,这才缓过神来,问道。


“一种铃声,”黑衣发言人托着下巴,思索道:“不是我们所熟悉的,另一种文化的铃声!”


“我知道那是什么!”泰国人紧皱着眉头,乍舌道:“你丫身为华裔难道会听不出来?这是和尚道士一般常拿在手里的铜铃铛,轻轻摇动时发出的声响!”


在这水底荒弃多年的荒楼里,竟然会有铜铃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下子脑子里冲进太多太多的疑问,整个人紧靠墙头,心跳加速手脚发凉。而此刻黑衣发言人,却不知为何开始移动脚步,朝着刚才灰白人形站立的地方缓缓摸去,显得很好奇,打算跟过去瞧个究竟。


这下,连生物学家,泰国人都开始拽他,制止发言人继续往前走,同时对我做了个手枪扣脑门的动作,指了指他,好像在说他难道疯了?


哪知,发言人一把甩开他们的手,愠怒地环视了我们一圈,低声道:“滚开,我没疯,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刚才就说过,我现在有太多的疑问,必须去证实一下。”说完,丢下呆若木鸡的我们,径直往前走去。不久,他来到尽头,停在原地左右眺望,足有十多秒,然后他做了个很夸张的动作,手抱着脑袋,跪在地上,一副惊骇到了极致的模样!


我们刚想过去一起瞅瞅,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不料发言人好像自己恢复过来,慢慢站起身,朝我们走来,一边甩着头,一边自言自语着什么。等他来到我们跟前时,眼神很正常,整个人又与之前一样镇静了下来。


他的手指开始往堆在墙边的那些油罐摸去,抓着盖子往上提了提,牢不可开,跟着他打挂在身上的防水尼龙包里掏出瑞士军刀来,开始用力撬了起来,一阵刺耳的声响随之发出。我们几个让他古怪离奇的行为搞得一头雾水,同时担心这样的响动会引起灰白人形的注意,一会儿飘来该如何应付?纷纷劝他罢手,可黑衣发言人就像聋了一般,只顾自己撬盖子,充耳不闻。


“他被迷了心窍,正打算把那东西引过来,打昏他!”我一看再这样下去非得出事,于是摆摆手,指挥生物学家和泰国人先撂倒他,找个地方调整迎敌思路再说。


“军校导教,我没疯,我正在做我要做的事。真要动手,你们几个会是我对手?”黑衣发言人冷冷地扫了我们一眼,说道:“放心,就算这东西突然出现也不要紧。我发现到一点,这东西对这里根本不熟!”说完的同时,只听得“咔嘣”一声,那个油罐盖子已让他撬开。


他看了一眼,凑过去闻了闻,随即捂住鼻子。我们感到好奇,围拢过去看,就看见油罐里都是福尔马林,飘着一层白花花的油脂,里头似乎浸泡着什么,刚想找东西拨开看个究竟,就让发言人制止住。


他团着手,摇头叹道:“你们不会喜欢这样的东西,这里头泡着的是实验用的死尸,被密封了许多年,就和腊肉一样,臭得令人呕吐!”


说完的同时,他又度回到金属门前,这次做了个很古怪的动作,跑到玻璃窗的边缘处,努力斜眼往里看,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现,只得作罢。然后挥手要求众人跟上,沿着墙走,绕过一个转弯又一个转弯,不久就走到墙的尽头,那里居然还有道小门,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过去。只见他停下脚步,心里正在默念着什么,又开始了自言自语,慢慢移到门前,往里打量。哪知,就这么一看,他像让电拍了下颤栗起来,顺着墙脚滑倒在地,满眼凄然地望着我们,嘴角哆嗦,再说不出话来。


我们让他这一系列反常举动给彻底弄糊涂了,他到底在找什么?最初我们接到坦克罗利的求救信号才预估出在水底,跟着刀疤脸一个人冒险深入失去了联系,再接着我们换装潜水紧随他的步伐来到了这里,然后一路追踪,发现了刺豚舱。所有的一切都是无意之中才撞见。这个荒废太久的鬼地方,处处都是横七竖八的破衣服和烂骨头,仿佛经历了一场凄惨无比的大战,所有的东西瞬间死绝,连只老鼠都不剩。却很荒诞地出现了人头,浮在半空的鬼影,以及和尚道士的铜铃声,这到底是玩得哪一出鬼把戏?


发言人此刻已让泰国人扶了起来,歪歪扭扭地沿着来路退回去。我走到小窗前往里眺望,这是一间满是仪器的屋子,中央有张办公桌,一个警卫打扮的和一个穿白衣的人形趴在上面,也都是死人,不过看不太清,没有腐烂得特别严重,背上、手腕上,凡是裸露在外的肌肉表皮,也都是金属丝和发白的金属浆,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桶烧红的铁水倾倒在其上,不过铁水不是滚烫的,而是凉透了的,毫无灼烧痕迹。总之看无可看,和大金属门前的枯尸差不了多少。


“跟着来吧,”发言人突然像睡醒那样,声音嘶哑,鼻音很重地说:“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以便大家整理思路,好好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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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萨利尔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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