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章 云山雾罩


望着光洁大理石砖上来来往往的一双双脚,高跟鞋、皮鞋、童鞋、雨靴,不断踩踏着眼前两盏白色吊灯的倒影。光线在被人影穿过后,似乎比起之前更亮了一圈;而被雨水沾湿后,它们却又变得朦胧;一双小孩的脚正绕着倒影原地小跑,于是,那光影便像走马灯般,忽明忽暗,忽隐忽现。

晃荡的光影,是我所最熟悉不过的东西。有那么一段时光,我整天都躺着。躺着,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望着那袅袅升腾的烟圈,飘上屋梁,撞在节能灯罩上,随即化为一片雾气。时钟走得很慢,它所发出单调的咔哒咔哒声却丝丝入耳,伴着那弥散在屋子里残酒的酸气,真是痛快极了,舒服极了!。

似乎已很久没有进食,那时如此,现在也如此。人一直不吃东西会慢慢忘了饥饿的感觉,就像人离了最爱的人,就会遗失爱抚的触觉。

我堂堂horisman家小儿子,稀里糊涂活到而今,而现在更甚,我连我自己究竟是谁?是真是假?也难以辨别。如果这是梦,那也肯定是场噩梦,并且很难醒来,而醒来之后,我将会遗忘更多,愈加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人苦痛到极点,哀愁到极致,就会发笑。这不,我呵呵惨笑,引得四周一圈人不由驻足,个个停顿下该忙的事,上下打量眼前这个满身血污叫花子般的我。

河边公司对我做过调查,这是十分严肃的事,Alex哪怕再胡说八道也是糊弄不过去的,他们必然是取得了档案原件,才了解到我究竟是吃什么饭的。这些问题其实早就存在,可惜我一直在自欺欺人,认定是Alex乱说一通造成的误解。

眼前的问题,很显然得不出任何结论,而且也没有精力去调查,我努力回忆着,但思绪跟不上来。Alex不久便从门口进来,瞧见我颓废地坐在花坛地砖前,脚下一地烟蒂,忙扶着我上了电梯。

“你现在的这种眼神很可怕,我说,查理还没结论,你千万别胡思乱想。”他多此一举地搜光我浑身的尖锐物,将它们抛入垃圾桶,猛力拉着我进了电梯。

“Alex,我出问题了,你现在还能回忆起,我们相遇的那天,也就是1月15号,我住你那客房里,究竟都说了些什么?”我一把扭着他胳膊,急切地问。

“那天是你我共同的生日啊,你说的第一句话正巧是我也想说的,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在隔开7年后的生日相遇,怎么看都像一场梦!”

“我需要你把能回忆起的所有一切都告诉我。”我并无雅兴知道这些可有可无的内容,继续扭着他胳膊。

“你还说,没想到会在生日遇上,而又恰好是你我一起的生日,拉我去了酒吧。随后好像也没说什么具体的,那天几乎什么都谈,都是相逢后的喜悦,绝大多数都是我在谈,你却对自己这些年来的生活很少提起。”他一面竭力回忆,一面抖着腿,说:“我总觉得,你好像变了个人,怎么说呢?过去你身上的那种气,消失了,整个人变得精神萎靡。然后我就暗中调查你,一开始打算看看能为你做些什么,后来在刺猬城遇上石化沙茧子和出了掘工那件事,我想也许还得和你捆在一起,咱们缺了谁都一直不如意。”

我这才松开手,仔细捕捉他所说的每个字里,有否与我存在出入的话。他则舒展着手臂,递给我一支烟,道:“然后,我问你是干嘛来了,怎么会跑来圣马力诺……”(一个袖珍小国)

“什么?”才刚放下的心又再度悬起,我紧盯着他的脸庞,追问道:“我在圣马力诺?”

“对啊,不过让你这么一问,我也不确定起来,有些恍惚了,”他被我的叫声惊到跳起,开始变得迟迟疑疑,思前想后半天,回答说:“是那里,应该没错。”

“那我当时怎么回答的?”这件事正变得越加扑朔迷离,我不打算细究地点,因为出入实在太大,根本就是南辕北辙。

“这……这,你别这么急,被你这么一冲,我也有些记不起来了。”电梯到达四楼,他扶着我回到走廊,安顿坐下后,说:“你说你在等酒店里的一个谁吧,但前台电话打上去,那人爽约出门了,你也正打算走。”

“那这人是谁?我当时有对你提过吗?”

“说的好像是,噢,对了,你说这是你一个采访对象,某个著名疯子。”

“真要那样就全完蛋了,我自己肯定也是疯的!”

“怎么说?”

“你也许会听得很奇怪,我将我的版本复述一遍。那天我根本就没去袖珍小国,我人是在你的老巢法国里昂。事情倒是对的,我确实在等人,但等的并不是疯子。那个要去采访疯子的任务单,是在这之后一个礼拜发下的!”听完他的话,我瘫倒在座椅上,有气无力地说。

“你现在脑子一片混乱,还是不要想这些,先吃点东西。”他皱着眉头大惑不解,提过来一只很不正宗的鸭肉汉堡,剥开包装纸。

“我真的说过自己是军校导教?”我吃着他买来的汉堡,问:“我当真跟你提到过我是少校?你一点都不能骗我。”

“废话,不是你自己说的还能是我瞎编的?我当时也感到很诧异,心想不能吧,分开没几年,哪怕你能耐再大升迁也没法这么快。可结果我带着疑问一查资料,一切正如你所说的,既没有夸大也没有故意隐瞒。”他擎起手中的汉堡,塞入他张得极大的嘴里,沉陷在回忆里,叹息道:“我还记得,那天你说你结婚了,给我看你票夹里妻儿的照片,说是在部队服役时认识的,感慨往事如烟,青春不再,然后喝了点酒你就睡过去了。”

“这只能说明,若问题不是出在我身上,恐怕事情正在开始变得越来越糟!”我凝视着手术间的灯,说:“不过现在恐怕也搞不明白,查理他们还在急救,我也许恍惚了,神志不清了。只能先顾眼前,为他们祈福。”

我的人生三、四年,就这么无端地,从我生命里消失!

我解不开这个谜面,只能面对。那一天我待到半夜,手术仍没结束,刀疤脸和其他人随后也到了医院,焦虑地等待结果。我极度疲倦,但一心只想留在那里,最后让他一顿呵斥,硬被帕顿扛在肩头带回酒店。

清晨时分,掐烟卷的悄无声息回到刻赤,同时也带回一只沉重的尸袋,麦克斯回家了,我们不能将他葬在异国他乡,由酒店老板介绍弄来一付灵柩,先托运回瑞士,最后送往新墨西哥州他老家安葬。黑衣人们此刻还未动身,大家站在刀疤脸的客房里,低垂着头,默默祷告,再度唱响那首悲伤的黑衣人之歌。

Oh man…… hey…… let's turn this group into a happy home

嘿,哥们。让我们将这组织变成一个幸福之家。

This for all the Jackass that couldn't get they happy home

给所有想要家的伙计们。

Let's turn this group into a happy home

让我们将这组织变成幸福之家。

Let's turn this group into a happy home

让我们将这组织变成幸福之家。

We were all born hungry in this world alone

我们孤零零出生在这人世嗷嗷待哺,

Finally moved out my mom's house, and got my great expectations

最后都离开老家的房子,去寻找各自的远大前程,

Now we've been kickin’ it for quite some time

我们东游西荡已有很长时间,

Amigo,Remained beside me through my trials in this life of crime

伙伴,陪我度过这罪恶一生的诸多审判。

Time's changin' slowly,But surely,And it's a man like U that will make a difference,

时间无痕,但如你这般的男子如此不同!

We still have a longway to go,hand in hand,U know we get there,

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只要同舟共济,必能惊天动地!

I just wanna let U know,U'R in my thoughs ,deep soul,

我想让你知道,在我心底深处,灵魂深处,

U remain my amigo。

你是我的挚友。

Listen to my biggun go bang

听我的大家伙轰响吧,

We R slayer,We R rebels

我们是杀手,我们是狂徒,

When the douchebag said

当蠢货要说

If U pussies let me see.you again,than.I will kill U。

如果再让我瞧见你们这几个杂碎,我就杀了你,

He reached for Ur pistol but it was just a waste

他想掏出手枪但却无济于事,

Cos my bigshot was up against His face

因为我的大家伙已经抵在了他的脸上,

I filled him full of lead。.I want to said

我将铁莲子灌进他的身体里我想说的是,

I put you down,I give you shit。

我艹翻了你,并且干得你像泡屎,

Bang,Bang,Bang

呯!呯!呯(开枪声)

My friend,Go well all the way!Thanks,Amigo,

我的朋友啊,你一路走好,谢谢你好兄弟,

If you do not leave,I will in life to death。

若是你不离不弃,我也将以命相守。

We R slayer,We R rebels

我们是杀手,我们是狂徒,

We R slayer,We R rebels

我们是杀手,我们是狂徒。

尘归尘,土归土,麦克斯用他的生命,换回了他所有挚爱的人们,从此成为一个传奇,也成了我记忆里永不磨灭的英雄。

我和掐烟卷的将自己在雅钦荒堡内搜刮的玩意儿,统统上交公司,让他们代为转交麦克斯的家人,公司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觉得善后这种事是公司份内做的,与个人行为无关。总之东西被暂时留存起来,等以后王陵事件结束后再做处理。

前往格鲁吉亚的人马在刀疤脸安排下,准备妥当。他们分别是五人组、黑客、Alex、刀疤脸、掐烟卷的、帕顿、外科医生、新来的翻译、瘦子还有一票与刀疤脸玩得极好,专门负责提取材料和后援的死党。但名单里没有我,我被列为后备人员,他们觉得我需要休假,雅钦渔村之严酷惨烈,造就了心理障碍,对我打击极大,而且我现在已完全不在状态中。若是不管不顾硬拖着去,只怕身在曹营心在汉。尽管,他们谁都知道,我身为矿灯,身份非常微妙。

我也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起码现如今两个重伤号都还没结果。我惦记着善良的马修,更割舍不了查理,同时我也需要一定的释放空间。

他们离开后的那几天里,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过道里度过。

5月7号深夜,马修内脏大出血,挣扎了四个小时,于凌晨6点半与世长辞,他临死前忽然睁开眼睛,望着抢救室窗外的我,想哭但又哭不出来。指了指自己的心窝,便再也支不起胳膊,慢慢合上了双眼。

翻译马修,1978年出身于立陶宛,17岁随家人移居瑞士,25岁入职公司,亡于克里木雅钦渔村逃亡战,遭人暗枪击杀,享年29岁。马修性格热情洋溢,与任何人都保持友善,不带世俗偏见,也没有极端思想,在家喜爱养鸽子,是个秉性纯良的和平主义者。这一路,与我们所有人,特别是我,交流最多。我目睹他惨死的整个过程,却无能为力。当鲜血喷撒在窗玻璃上,满目深红,他整个人也成了一团血污,我想要大喊,哪怕这是严禁喧哗的医院里,但我什么都叫不出,一种叫作悲愤的东西塞满喉间。

“马修,你如果不干翻译,就不用陪着我们到这穷困的鬼地方来了。”逃出荒镇后,在森林边缘的废屋休整时,我抽完最后一支烟,将烟蒂提到他眼前,嬉笑道:“你小子的狗命,就跟这颗烟一样,越烧越短了。”

“去你的,就不能说些好话。”他拿起一只松垮的背包,朝我丢来,说:“少抽点烟快点睡,我这里多出一只,你拿它当垫子吧。”

“你知道吗,马修?我过去觉得苏联那一块的人都是五大三粗的糙汉,但现在改观想法了,你有时活像个女孩,你能不能别那么温柔,我会受不了的。”在烛光之下,马修的脸越显玲珑,而清秀的瘦子拿来与他一比,反倒满脸横肉起来。

“女孩不好吗?男子会关心人也有错吗?”他将我头按倒,拍着我肩头,喃喃自语道:“让妈妈给你唱首摇篮曲,好宝宝快快入睡。”

谁能料到,一语成谶。

而另一个重伤号,7号下午抢救结束,出结果之时,我故意躲去了厕所,死死捂着耳朵,不去听护士长在喊什么。我害怕在同一天失去所关心的两个人,最后被前来探望的CIA鼠辈黑面包和瘦鬼本尼硬揪出来。

查理勉强度过危险期,但深度昏迷,不知道何时能醒,就和当初的曼宁一样,差不多半个植物人状态。

我坐在床头,捏着她那伤残的手,黯然伤痛。这具曾经如此活泼的身躯,散发着天然温香,现在则透着死亡气息,如同木雕石刻,一动不动。

身边的心率机始终跳着77到85,发出滴滴声。

“查理,我知道你能听见,你已经睡了很久,你理理我,跟我说说话,就我俩。”我拒绝每个进入病房打扰的护工,将她们驱逐出门,然后将脑袋埋入她柔软的胸膛,声调嘶哑地哭泣:“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唤醒你?我受不了你对我的不理不睬。

我生命中的另一半,也跟随查理,离我远去,尽管赤日夕照,整个病房被抹上一层橙色的暖意,但我感到,寒冷刺骨,冻得我不断哆嗦。

“我最想知道的,就是那晚在草棚里,我究竟都对你说了哪些英国的坏话。”我坚信她能听见我所有的呼唤,依旧仰起脸去看她,叹息道:“你一直对我说,自己是我所讨厌的英国人。我不恨当代英国,我自己也想去英国旅游。我所仇视的,是英国发动的布尔战争和侵华战争,仅此而已啊。但那都是狗屁,是上上辈子我根本还没出身之前的陈年烂谷子破事,不过就是我的无病呻吟,故作广博在你面前显摆而已啊。”

是的,我总是那么无耻,在文化程度不高的黑衣人面前,总爱装得自己跟博士导师那般,故意去说些他们很难理解的怪话,以凸显自己的高深。

“因为你,我体内的东亚细胞,复活了。”许多男性都特别喜爱脖子很美的女人,想要伸手抚摸。查理的脖子就很修长,并且白皙透亮,我忍不住想要去触碰,顺着脖根,摸上发梢,它们丝滑如缎,手感极好。

“你知道日本人吗?对,你说过你从未到过这个国家。你还记得我说往后有机会咱们一起去泡温泉吗?那么日本人是怎样的一种人类?他们是两个极端,要么凶狠悍勇,要么就柔情似水。而现代的日本恋人们,他们能够将每一天,化作每一个小时;每个小时,又化作每一分钟;欣喜体验这分分秒秒间,相处一起的弥足珍贵,动情于一瞬,反复体验,满怀往昔。而又故作风雅般,将自己想象成伫立在樱花飘飞时节,和风、阳光、仙鹤飞过。查理啊,我艹,你激发了我早已休克的所有东亚细胞,望着你,我有时感到自己也是日本人,自感世间皆唯我,这个世上只存在你我,其他都不重要,也不关心,只想与你定格在画框中,紧紧相拥,永不放手。”

每一天我都带着鲜花去看望,她始终沉沉睡着,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医院说他们尽了最大努力,但只能做到这一步,未来看天数,能醒就醒了,不能醒就将永远这样。

“病人的情况,怎么说呢?失血过多间隔时间太久,又被枪击,停止供氧损伤了脑神经中枢。另外是她自身不愿努力,身体排斥想要苏醒过来,她更希望自己永远活在梦境里,我们毫无办法。”公司雇来的专家对我一摊手,无奈地摇摇头:“有时间就多陪陪她,我也说不好,如果今年年内没起色,可能活不到来年。我要是你,就哪都不去,伴她这最后时光。”

他走后没多久,我继续趴倒,听着她脆弱的心跳,感受她血管中血液流淌的声音。猛然之间,我抬起自己的手腕,望着动脉发呆。

外科医生不止一次说过,我在撕咬黑安妮丝的过程之中,吞下它大量血液,而这些甜食让我身体诞生了超强抗体。这种新免疫力,能令我比常人更快速地伤口痊愈,而且对许多致命药剂百毒不侵,科斯立顿猝死剂就是一例!那么如果她体内也有这样的抗体,会不会复苏过来?

等无可等,时不待我,我下楼买了把美工刀,急速窜回病房,推出刀刃划开血管,一股我从未见过的紫红色液体顺着手腕滴落到查理的唇间。

我闭上眼睛,等待奇迹的发生。

“住手!你到底在做什么?”可惜的是,我认为的奇迹没有发生,却等来了一高一矮两个西装革履的家伙。他俩拿着束鲜花来探访,推门而入,正巧目睹了眼前这一幕。我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俩人从床头拖了出去。

“你们不是任务失败要等着被踢屁股,怎么还不回国?你们总缠着我干嘛?”我一把推开黑面包凑近的脸,给了本尼拉姆斯狠狠一脚,大叫道:“都给我滚蛋,老子的事与你们何干?你们走错楼层了,那些大兵的病床在三楼!”

“你以为你自己是吸血鬼?”瘦鬼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脚跟,上前抓住我腕子,道:“你是个傻X吗?你不知道人血带有天然毒素?而且血型也不同!唉?你……你……”

他迷惑地盯着沾满双手的紫红色稠血,与一旁的黑面包相视乍舌,脸上露出一瞬极难察觉的微笑。片刻之后,俩人又恢复严肃的表情,一左一右站定,不由分说擒住我往楼下去。转过电梯井,我看见中国人带着另一个陌生方脸东方人,正坐在厕所门前抽烟。

这四人凑在一块,少不了一番指手画脚,黑面包充当蹩脚翻译,正在给他们讲述我的壮举。于是,众人皆惶惶然,索性抬头扛腿,推着一架多余不用的轮椅,给我关到急诊室包扎间里。隔着窗玻璃,我见这四人正在密谋,时不时侧过脸来瞄上几眼,某种喜不自禁的神态挂在各自嘴角上。

处理伤口的医师对我也很慌张,不停地去看圆窗外的他们,似乎很困惑这血液颜色。忙了大概二十分钟我算出院了,便被这伙人勾肩搭背拉着离开了医院。

“谁说我要离开?我今晚住医院,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沿途我故意大喊大叫,想引起闲人围观,但奇怪的是,四周来来往往的护士医师,都熟视无睹,只当没听见,任由我被他们绑架般拉去了地下车库。

“我们不是来探访大兵的,这次主要是他托我们来致歉,”本尼拉姆斯指了指中国人,一上车便发动引擎,道:“好歹都是雅钦事件死里逃生的活口,咱们有缘,请你去吃酒。”

“鄙姓舒名良,你别总中国人中国人叫着,怪难受的,就好像我是个计量单位般。”舒良陪着笑,拍拍我肩头,叹道:“托你福,我又开始抽烟了,两个月戒烟算是白搭。”

“yeahyeah,你在巧克力厂自报家门过了,这人又是谁?”我指了指方脸东方人,问。

“他?他就是你最感兴趣总是向我打听的那位韩国人,李咏植李先生啊。”

“你就是韩国人?”我手习惯性探向背包,正打算摸出那本笔记本,这才想起让Alex带着去了格鲁吉亚,不由悻悻然,问:“你不是死在贵族森林里了吗?”

“那是舒先生的同僚,你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所谓的李咏植略有不爽,但旋即恢复笑颜,道:“我伤了脚,一直住在森林的山洞里,靠野果山溪活了下来,后来河原大战那晚,我见到冲天火光有了目测方向,这才穿过林子与同伴汇合。”

“你活着,很好很好,我知道了。不过你们今天这么大阵仗跑来医院,究竟干嘛来了?就为了看看瘫在床上的查理?”我一肚子迷惑,撇撇嘴道:“我看不像吧,有什么说什么,不然给我沿街停车。”

“真没什么事,你总是一肚子阴谋论,毕竟欠了你们许多,心里一直过意不去。”瘦鬼叹了口气,说着连串废话,待我两支烟抽完,这才绕到正题,说:“其实,我是来给你个警告的。”

“怎么说?”我闻讯一惊,不由坐正身子,问。

“你看看,认不认识这个人?”黑面包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提到我眼前。上面的人像打死我都认得,正是那个素来对我怀有恶意的银耳饰。

“当然,你忘了吗?在地下工厂正是此人掏出刀子打算将我们全数刺死,你不也见过?”

“这个人前不久被我们特勤人员侦拍到街控录像,出现在了刻赤。”韩国人严肃地看着我,说:“我们不知道他是伪币集团派出的还是他独立行动,总之这个人对你们这一伙人深恶痛绝,我们怕你遭遇不测,所以特来转告。”

“糟了!”我一拍大腿,叫道:“掉头,赶紧回医院!银耳饰这是冲着她而来啊!”

“女兵吗?你们怎么他了?”众人异口同声问道。

“查理对我说过,她撞大门前,割了一个守卫的脑袋,然后你小子应该知道啊,”我指着黑面包,大叫:“在墓道里挨炸前,你当的翻译,傻大个不是说我们杀了他兄弟吗?”

“难怪,不过你就别瞎操心了,没啥事。”舒良笑了笑,指着瘦鬼,道:“我们一般都是工序做足,通知你是一回事,后续操办是另一回事,这会儿全妥了。即便现在回医院你也见不到女兵,她正在飞机上,被送往瑞士,你什么都做不了。”

“那你们什么意思?要叫我三拜九叩跪谢你们搭救之恩?”我迷惑地望着他们,问:“或者说,你们打算以我作饵,来抓捕这个银耳饰?开口好了,我也正打算会会他!”

“嗤,”一个高大摇曳的声调自瘦鬼嘴里发出,他不屑一顾地朝我摆摆手,道:“拜托,我们情报部门还需要靠你来抓那么个小角色?你不过是个被停薪的渎职陆校,芝麻大一点官也敢小瞧咱们。”

“那你们是?我就不明白了。”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找你呢,还有另外一件事,我听说你们公司曾收到过一种加密后类似双规码的符号,你看看是不是这种?”舒良打包里取出一叠复印件,递到我眼前,问。

出现在纸上的,全都是鬼画符般的图案,虽然很复杂也很相似,但不是点与线的排列。黑衣发言人过去掏出虚晃一枪,但我记忆深刻,绝对不是这样的字符。

“那好吧,祝彼此顺利。”他们见从我这里套不出什么来,只得靠边停下,让我下车。

我们相互留了联系方式,在街头分手。我去了几家酒吧喝得烂醉,独自步行,走在回去的路上。天气已开始变得温热起来,即便是深夜,街头依旧是玩乐的年青人。望着无忧无虑的他们,我既羡慕又慨感,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想回到这些事没有发生之前,去做我的浪荡子和小市民。现如今,我已然分辨不出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现实,过于惨伤,过于沉重,本不该我承受的,已经压得我喘不上气来。

那天当我回到客房,发现屋里站着条黑影,正站在窗前抽着烟。我不仅大吃一惊,暗暗叫苦,这真是防不胜防,银耳饰神通广大,竟然连我住哪都摸清。哪知当我折转过道,这人见我归来,满心欢喜朝我冲来,将我像个娃娃般高举起来,同时又有些欲言又止,总之心事重重。

他是早已回去河边调整的速射枪——Larry。不知因何缘故,他再度被派回任务中,归队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一见到他,就感到可能出了事,紧张地问:“你不是回公司了吗?曼宁怎样了?”

“一切都好,曼宁醒过来了。”他看上去旅途疲倦,但仍不失惊喜地拉着我的手,拽着去酒店楼下的夜总会,道:“他已经稳定了,不过丧失了全部记忆,所以我已没了后顾之忧。是我自己提出回来,什么事都没有,走走,喝酒去。我可想死你们了。”

我被强拖着来到酒吧,要了杯水,今天喝了好几通酒,再喝就要倒了。我趴在吧台上,将雅钦的事完整说了一遍,同时迷茫地望着他。

“你现在能理解我当时的心情了吧。亲情、家庭、爱人,”他叹了口气,拿起一份搁在案头的报纸,边看边说:“你的确不能再参加任务了,你需要一处心灵的港湾休息。查理是个好女人,她很坚强。翻译也是个善良的人……”

我一把拧住他衣领,高声质问道:“速射枪,别他妈故意又装哲学家,你看什么报纸?你就是个老粗,少装文化人,老实回答我,他们出什么事了?!”

“你喝醉了,什么事都没有。”他躲闪着我的目光,嬉笑道:“我本来要去土耳其与他们汇合,但我想,现在你我算是同病相怜,所以先来看看你。”

“闭嘴,蠢货!你还想瞒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速射枪绝不可能无缘无故跑来刻赤,就算按他所说重新参与任务,也应该去土耳其,谁给他那么大权力,还能跑来克里木,专门陪我散心聊天,述说往事?

这其中,必然有着其他原因,或者说,现在可能已经出了问题!

我紧紧逼视着他。

“好吧,我就知道,不懂绕弯儿说话,看多少报纸都没用,”他挣脱我的手,问酒保要了瓶酒,一扬脖喝了个底朝天,叹道:“他们在格鲁吉亚摊上难题了,缺了你,他们现在麻烦大了。不错,我是总部特地派遣来的,我知道你现在不在状态。”

“总部到底什么打算?”我暗自吃惊,果如我所预料,Alex等人又遇上了麻烦。

“总部让我和你,从速赶去底比利斯,与他们汇合。”他重重地将空酒瓶拍在桌上,道:“他们一切都准备妥当,但过不了地堡和夜视红外线,黑客虽能够办到,但这么一来他们也等于成了睁眼瞎,缺了你,现在什么都干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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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此章节是所有版本外的附加章,只此唯一版本章回~~另外向喜爱查理的网友致歉,剧情需要,她只能领便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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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萨利尔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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