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问庄桐,李一仁惊愕

话说李一仁去了梅花镇,曾经此处是个旅游胜地,可如今除了镇民,愿意来的少之又少。究其原因,一则因为观徼天尊欺瞒害人在先,二则因为王合王员外做尽坏事,谣言满城风雨,让人不敢进镇。

您问为何一个财主的谣言可以到让人望而却步的程度?大概与这类话有关:

“听说十字街头南面的包子铺是人肉馅儿,那铺子就是王合的店铺。加之最近的旅人来到小镇后都神秘消失了,恐怕也是与此有关。”

“那算得甚!知道十里亭后面的小山包儿吗?每到夜里,都能听到奇怪的声响,没人知道咋回事,但凡去过的人,不管是旅人还是本地人,都没回来过。”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正因如此,梅花镇的风评一日比一日差,最后便成了今天萧条可悲的模样。

一仁他们由着驿站向东,转过几间萧索的房屋再朝北走,就看到了庄桐的家。他们并不清楚这镇子上的变化,只是来找庄老爷探寻王合儿子与他女儿之事的蛛丝马迹。

为他们开门的是一位老态龙钟的管家,这老者发须皆白,满脸皱纹。他小跑着来到院门口,见李一仁一行三个面目和善,便没有太过防备,请他们进来了。

进得屋子,一位员外打扮的男人出来迎接。

李一仁连忙拱手行礼,说道:“这位善人,感谢您让我们暂避风雨,感激不尽呐。”他说着话抬起头来,看见眼前庄员外五官面貌端正无比,一副俊朗模样;他手中还捧着一本书,看样子几人是打扰了他的雅兴。

李一仁想要再次赔罪,却听到庄桐说话:“这位先生不必客气,三位都里面请。”说话间庄桐转身向着客厅走,同时又喊道:“月娥,还不回房去!”

这一声不禁让李一仁猛然抬头,他心说:“这位庄老爷口中月娥,岂不是庄家的千金?可是这就奇怪了,既然王公子与庄家小姐相恋多时,怎个会因为近在咫尺而肝肠寸断。”

“若他们早就有了夫妻之貌,就应该由王合亲自来下聘礼,找媒婆,让他们的好事成了才对。毕竟两人私下交往,可是如此体面人家无论如何也避之不及的。”

“然而,我观庄员外似乎还未察觉什么,这事可不能妄加言说,以免节外生枝办成坏事。”

李一仁向庄老爷介绍一行三人是做生意的,来到梅花镇进货,结果迷了路,还遇到大雨;刚巧看到一片桃园,这才赶来请求避雨。

两位差官并不说话,只是默默站在李一仁身后。而这位李先生则与庄员外对面而坐,寒暄闲扯。

庄员外捧起茶杯,趁着喝茶的当儿,看了看两位站立笔直的官爷,不由得哈哈大笑,说道:“这位先生,您不必瞒我了,小老儿我在衙门里当过师爷,您几位从哪里出来,一眼便知。”

“今日来到庄某府上,想必并非是避雨这么简单吧。”

张、赵两位差官一听,顿时瞪大眼睛,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对答。然而李一仁却镇定自若,他品过一口茶,回话道:“既然庄员外已经看出来,便不好再瞒您了。”

“实话说,我们是在汴京开封府当差的,今日前来,是为了王家公子一事。”

庄老爷轻轻点点头,看样子是知道些什么。李一仁又说道:“前几日,那王合员外来到府外告状,说是儿子濒危,却毫无证据,一派胡言;被包大人赶了出去。”

“但是,私下里大人又派我们来调查此事。原来我们打算便装调查,结果路遇大雨,刚好此地又离着驿站很近,这才前来叨扰。”

庄员外眯着眼,问道:“既如此,您又如何知道我姓庄呐?若非是直接来找小老儿,为何不走东西南,却北上桃花源?”

“先生说笑。”李一仁五指并拢,指向屋外的字画:“那里落款明明写着庄桐二字,若这姓氏并非您的,还请莫要见笑,是小生自作聪明了。”

庄老爷一阵大笑,说道:“先生果然厉害,佩服。说起王合家的儿子,我还真是知道些事情。当然了,这也是只道听途说的闲言碎语,您若是不介意,我愿意讲一讲。”

李一仁当然不介意,请他快些讲来。这时候,赵姓的差爷早就坐到了一旁,拿出纸笔开始记录。

“早在半年前,王合的家中就变得鸡犬不宁了。听说那时候他的儿子早已经病入膏肓,不能医救了。那姓王的就像疯了一般,整日里街头巷尾的乱跑,今天说儿子要死了,明天又是鬼上身了啥的。”

“最荒唐的,是最近。那王合跑到东街张掌柜家里,说他女儿勾引自家儿子,这才弄得张家鸡犬不宁;结果被人家乱棍打出来。附近几个有闺女的家庭都被他找个了遍,您说这不是荒唐?”

李一仁连忙追问道:“那么,这王员外可曾找过您?”

庄桐猜测,李一仁如此问话,大概是因为听到了自己刚才唤女儿的事情,答道:“当然了,我这闺女可是倾国倾城的样貌,那王合怎会放过?”

“只不过,我们没有张家那样的脾气。我以礼相待,却不想他口出污言秽语,一怒之下,小老儿便对他说,你若有证据,大可去找包青天说理去!”

“想必,正因为这句话,才有了王合告状的事情吧。”

李一仁这才知道,原来自己那一套伪装早就被人看穿了,不由得有些羞愧难当。一仁尴尬的笑了笑,对庄桐说道:“庄员外,既然您已经知道怎么回事,那我就坦白的说了。”

“本来我们便装前来,就是害怕这无凭无据的,照直说了恐怕会侮辱小姐清白,所以才旁敲侧击的前来问话。”

“其实,那王员外的确前来告状,还说自己儿子口中叫了月娥的名字,如今他的孩子危在旦夕,走投无路才来告状。”

只见庄老员外轻蔑的哼了一声,说道:“怕是他故意为之,好掩盖真相。”

李一仁不禁一怔,险些甩掉了手中的茶杯。只见其他两位差爷都不约而同的把眼睛瞪大,脖子伸长,一脸惊愕的看着庄桐。

庄老爷被他们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而后表情严肃的说道:“我可没证据,若是想打听清楚,您得去找十字街北面的猪肉猛。”

“我这话,也是从他那里听说的。那天老罗赶在天亮前进了头猪,准备杀了;结果看到押着皇家贡品的车竟然直直推进了王员外的后院。”

“他们家离着官道不远,若是运送贡品的队伍,不管再怎么伪装,罗钰猛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我猜他那儿子绝对不是什么病入膏肓,倒是他私下里办的事情,才是无药可救的!”

李一仁心说“怎个看似如此荒唐的事情还能节外生枝,牵扯出这么大的事情。”

“私纳贡品,这可是杀头的罪过!”

书生不由的惊愕万分,他连连谢过庄老爷,带着两位差爷冒雨赶路,向着十字街头北面,猪肉猛的家里去了。

谁知,这一去,又牵扯出一桩人命大案来,真是世事难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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