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玄月天,石下藏真情

话说李一仁被九娘娘开导,心中拿定了主意,要认真的教授女学生们习文断字;这一天是初八,刚刚过了端阳节没几天,也让书生好好地缓了几日,他红光满面的来到书院,要真正开始教书先生的日子。

可是走到讲堂的门口,却听到里面吵吵嚷嚷,推门进来,竟然看到一位熟人站在学生们中间,有说有笑的。李一仁惊讶之余大声叫道:“怎么是你?”

又说这来者何人?正是九娘娘。见李一仁满脸惊异,她与学生们打了招呼,又对李一仁点头示意,这才匆匆离开,奔着东面射圃室去了。

李一仁心说:“大概是放心不下我,这才来看看。再者,推举我来这里的本就是九娘,她知道书院的事情也不足为奇。罢了,还是讲正事要紧。”

教书先生走上了讲台,忽的一躬到底,把学生们都惊得咽回了口中的话。

“先生,您这是何意?”玉娘询问道。

李一仁抬起头来,他脸色平静,环顾着四周,每一个学生的脸上都挂着不安和惊奇,这也难怪,眼前这位先生总是一惊一乍的,谁知道他这是又要抽什么风?

还是香枝像个英雄,只见她哈哈大笑:“嗯,知道错就好。”

李一仁心说:“好汉说得对。”

见玉娘拉着小姐的手,要她收敛;李一仁会心一笑,说道:“先生自开学以来,怠慢学生,这是罪过,理应道歉;其次,我对女子书院一事心存偏见,导致诸位不能学到想要的知识,更是怠慢了学问,故而检讨。”

“曾子曰:我日三省吾身。先生也是凡夫俗子,人非圣贤,不能事事都做得面面俱到。如今,先生已经彻底知错,要改变那幼稚的态度,认真教学。”

话毕,就听女学生们欢呼雀跃,高兴非常。事实上,孩子们也都深知这世道艰辛,有李一仁这样的先生愿意教书已经是幸事,更不敢有多高的要求,如今听到先生要认真教课,当然兴高采烈。

香枝大老爷忽的站起来,左脚踩书桌,右手叉腰,指着李一仁说道:“好书生,是个识相的,与洒家拿酒来!”玉娘拦她不住,又让自家小姐发疯了一场。

李一仁心说:“这准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好好的姑娘怎个成了绿林好汉?仔细看看,她倒是长得浓眉大眼,若是再黑点儿,贴上胡子,活脱脱三国时张飞张翼德!”

书生苦笑一下,说道:“别人要从念书开始,这位好汉还是先学习礼数为妙。”

那么说,香枝小姐为何生得如此豪爽?还要从她的家庭说起。方老爷的堂弟本来出生大富之家,却偏偏喜欢舞枪弄棒,曾经武举出身,生的女儿也是豪爽万分,不像个姑娘。

香枝过继大伯的事情,还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再加上这孩子平常就喜欢听书讲故事,说起一些江湖大侠的话来,自然是手到擒来。

倒是她的丫鬟玉娘,虽出身于平民家庭,却知书达理,像个大家闺秀。每次走上大街,香枝都站在前面,两肩大幅摇晃,走路摇头摆尾,像个欠打的流氓;而后面跟着玉娘,走起路来丝带轻摇,像个王家公主。

这时候,自然有人认错,误以为香枝是个丫鬟;把玉娘唤作小姐。

好汉香枝从不在乎,她打心底认为玉娘是个大小姐的材料,未来一定贵为国母皇娘,到时候,自己就是御前侍卫。

李一仁开始认真教书,大家伙儿都学会了几个字,念得了“人之初,性本善。”可唯独香枝死活学不会。

李举人犯了难:“我说这位好汉,自打前朝李元霸之后,您这目不识丁的才能真真不让分毫。”香枝哈哈大笑:“先生过奖,洒家冒领了。”

李一仁苦笑,言道:“好汉真性情,定是那南天门魔礼青投胎转生。”说罢,轻轻用戒尺敲了香枝的额头:“你呀,先学学礼数,过几日再学认字!”

一个钟头过后,李一仁听到外面有人打更,心里纳闷儿,却见到学生们都放下手中纸笔,舒展筋骨,各自休息起来。书生不知道,便询问玉娘,玉娘却让他去问打更的。

李一仁趋步出了门,追上那打更的男人,询问原因,那人却说:“您不知,这是新来的女先生主意,说是有劳有逸,才能更好学习。她就在射圃室中。”

李一仁心中好奇,直奔隔壁,开门一看,竟然是九娘端坐其内。说起这事情,才让书生明白缘由。

原来,九娘娘在李一仁罢课其间,早与方员外说好了这事情。若是李一仁最终不愿来教书,那么这书院先生就由九娘娘来代劳;若是李一仁回来,那么除了读书认字,其余的都由九娘来做。

“这么说,九娘早就是这书院的先生了,而我却蒙在鼓里。”

“谁让你呆头呆脑,惹出这些麻烦来。奴家我本来是荐举之人,如今你给方员外添了麻烦,自然应该由我来负责。”

又过了一会儿,那位打更的再度敲响铜锣,学生们进入射圃室,学习武艺。这房间很大,在正对门的墙壁上摆放着靶子,西侧墙壁前放着武器架以及弓失。

不论射箭还是刀枪武艺,香枝都是最出彩的;九娘娘很喜欢这个学生,也常在课后教导她排兵布阵的知识,香枝学得都很快。

李一仁感叹,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本来万念俱灰,谁承想老天早就做好了安排,他既能欣然接受这份工作,也能安心等待着考期的到来。

这书生生性认真,到了夜幕时分还留在藏书阁里准备课程,正打算收拾回家,却发现窗外闪过一个人影去。看样子,应该是女人。

李一仁胆子小,颤颤巍巍的下了楼,随在人影后面,只见那人由东侧庑廊前行,径直走入了讲堂前的花园里。李一仁以为又是个女鬼,傻傻的跟在后面,借着玄月高挂的夜幕,看清了那人的长相——却是自己的学生玉娘。

那姑娘蹲在假山之下,在草丛上捡起一块儿石头,并将一张纸条藏在下面。李一仁好奇,也没管那么多,待玉娘做贼似的回到斋舍,这位教书先生竟然翻开石头,打开字条。

“诶呀!竟是一首情诗。这还没认全字儿呢,就出了事了!”李大爷不禁哑言失声。却说这玉娘究竟是为何如此,还请下回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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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簿有命,万年狐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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