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侠义情,九娘入地府

却说九娘娘与那位入宫的女子在井边交谈,竟从那女人口中得知一个悲伤的故事。

此女名唤寒清,江南人士,十五岁时随父在江宁府定居。他们在城外小镇租住一间小屋,父女二人依靠做零工和纺织为生,女儿年至十八,嫁给邻居张客临,开一间小饭馆儿度日。

饭店的位置处在十字街头东侧拐角,小镇又是县衙所在地,自然少不了差人和官爷的照顾。县太爷经常来吃饭,带着捕头和众差役。

寒清姿色出众,又是贞洁烈女,在本地算是有名。穷人家的女子为了生计,顾不上那么多的礼数,结账的顾不上,她便站在柜台收钱;人多时,她又端着盘子匆忙上菜。

这店里只有三个人,张客临几代单传,都是厨子,店里面寒清收钱,还有一个跑堂的小伙计。按理说,在他们对面就有一家大饭店,又是知府的亲戚,一个小小县令,哪有不识好歹的?

可是这县令还就是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高洁之士,他每到店中,都会亲自与寒清交谈,就像紧盯着猎物的猛兽,见到寒清的脸,竟然从嘴角流出口水。

上梁不正,下梁歪。县衙里一班差役也都是些色胆包天之徒,被他们祸害至死的女子不计其数。知府大人早就想除了他们,一来是为民除害,二来是这帮恶鬼竟然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一日,如同往常一样,县太爷带着几个亲信在店里吃饭,席间,那县令要寒清斟酒助兴;几个衙役竟然刀剑出鞘相威胁。一个弱女子哪有本事反抗,只好听命。

小伙计见本家老板娘被调戏,冒死上前,将酒杯抢过来,给县太爷倒酒,让寒清回到了柜台。可那县太爷竟然没有发火,仍旧吃喝。

不一会儿,县令突然捂着肚子叫起来,说菜里有毒。一个差役连忙从身上拿出银针,针头拔出,果然是黑的。

几个人不由分说,便将店中三个人统统带回了县衙。

衙门连夜升堂,县令红光满面的坐在大堂之上,一拍惊堂木,宣布带人犯。三个人跪在地上,目视厚土,抖作一团。

张客临怎知,这根本就是县官刻意陷害他;他却以为自己黄鳝没做熟,差点儿害死人。他看看身边的妻子寒清,说道:“寒娘,莫怕,什么事都由我顶着。”

寒清抓住丈夫的手,轻轻摇头,流下泪来。

既然这一切都是县令蹩脚的设计,那他的目的显然就是寒清本人。那小伙计出手救寒清,自然也跑不了。两个男人被压入牢狱之后,就在刑具的伺候下命归西天了。

寒清在牢里;几天后带着枷锁,穿着嫁衣,头蒙红布被送的上了花轿。她一路哭哭啼啼,最终还是进了县太爷的新房。

寒清嫁入县衙,本应该是个官宦人家的夫人,可是平日里,就算是烧火的丫头都能欺负她。她几次想死,都被紧跟在身边的丫鬟拦下,毒打一遍,这才作罢。

过了几年,天下选美,县太爷又将她献了上去,用来一解知府大人的烦忧,更是为了保命。就这样,寒清来到了东京汴梁,谁想到,进了皇宫又被人欺负。

她哭哭啼啼的讲述着自己的遭遇,不知觉间竟然从黄昏到了夜幕。九娘娘一直站在井边听她讲话,时而细眉紧锁,时而悲悯低头,时而咬牙切齿,时而一声嗟叹。

待寒清说罢了自己的故事,九娘娘却愣着不动了。

她心里面不是滋味儿:“自大宋开国以来,仁宗治下算得上是开明太平;可不管何时何地,也少不了这些恶鬼滋生。人生在世,诸多苦难在身,求得幸福何其困难。”

“我若是不能解开她的悲苦,那九尾狐狸从天而降又是为了什么?这与我的罪业无关,是仙人的本分,更是侠客的担当。”

上古之时,九娘娘曾与红劫一同行走江湖,以红白双煞威名涤荡四方。听到了寒娘的苦楚,她那侠肝义胆不由得再次燃起熊熊烈火。

月儿挂上枝头,九娘娘四下里看看,询问道:“寒清姐姐,你丈夫真的告诉你,在井边等候?”

“他托梦与我,绝对没错。”寒清回答得斩钉截铁。

“你且稍等。”九娘娘留下这句话,转身便腾云飞天,从寒娘眼前消失了。那民家女子怎见过这等仙法,一时间不知所措,只得呆呆的望着天空,说不出的感动。

寒娘心中祈祷,并说道:“夫君,这一次有仙人出手,我定然能帮你昭雪沉冤!”

而九娘娘这边,她四下里询问了各路的土地神,城隍爷,甚至还找到了一条井龙王。可是大家都说并未见过什么孤魂野鬼在附近游荡。

再者说,此地四面都有镇守神仙,就算有妖魔鬼怪,也必然会遭雷劫而死,怕是早就化了尘烟。

九娘娘垂头丧气的回来,见寒清满面期待,却只得摇摇头,哀叹一声。

“女神仙不必感到自责,我们夫妻就是这命数,准是前世造孽不浅,才有今天的局面……”她话未说完,又啼哭起来。

九娘看看身后的水井,沉思起来:“若是张客临真的有办法从井里出来,那么他为何迟迟不现身?按说他应该是横死之身,阎王爷不会收他;可是即便如此,地府里的人也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想到这儿,她竟然猛地纵身一跃,跳下了井。寒清在一旁已经不再大惊小怪,她知道,这位仙人一定又想到了办法,便倚靠在井口边,欣然而笑。

没有一会儿,九娘娘便顺着井来到了地府。她不是大罗金仙,有本事直接进入森罗宝殿,还是要从正门而入。

拐过几个漆黑阴暗的弯道,便看到火把通明,两扇朱红大门立在面前,足有山高。门上挂着匾额,上书:“鬼门关”三个大字。

门前两个怪物把守,一位牛头,一位马面。

见九娘娘来了,双双拦住去路,问道:“妖怪,来此何干?”

九娘娘作揖行礼,说道:“二位上差,无事不登三宝殿,九娘今日前来,只是想要询问一个孤魂的下落,并无其他。”

“你有什么资格?”牛头问道。

九娘从身上拿出一块白色玉牌,来到两个人面前:“不知这凭证算不算进门的资格?”

马面接过来一看,顿时傻了眼,连忙将东西还给九娘,并打开大门,恭送她进去。待关上门,牛头才反应过来,他质问马面:“你小子咋给她开了门?”

“你不知道,那玉牌可是九天玄女娘娘的东西,这小妮子不是妖怪,而是娘娘坐下弟子,你惹得起?那你去把她抓回来!”

牛头别扭的哼了一声,说道:“我哪儿有那本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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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簿有命,万年狐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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