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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局长亲自带着于青一起去了，去之前他给于青拿了口罩和墨镜，虽然别人还是能认出这个人是于青，但好歹，不那么光明正大了。
路上于青问：“你真的放心让我帮你们这个忙？”
杜局长点头：“放心，王警跟我说过了，你杀人不过是为了报仇。现在报完仇，你冷静下来，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凶徒。”
于青冷笑：“那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放过我呢？”
“我们是警察，不敢冒险。”杜局长轻轻叹了口气，道：“还有一件事，就是你父亲的那个案子，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实在无法考证了。”
“无妨。”于青摆了摆手：“该死的人都死了，无妨无妨。”
十年前。
Z城派出所的审讯室，不知哪里“啪啪”滴着水，兴许是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这里环境恶劣到连蜘蛛都无法忍受。
顶上悬着盏几十瓦的小灯泡，它工作几十年耗费的电量，恐怕也不够开一个仅用来透风的窗子。所以审讯室里面没有窗子，这里没有阳光，空气无法流通，每一口呼吸都要承受好似有着形体的潮湿发霉的浊物。
东上角安置了一个摄像头，老旧到红光也闪不动了。它到了退休的年纪，或者濒临死亡，仅剩的一点生命力已经无法清晰地转播审讯室里面的声音和影像。
那边王警看得着急：“他们在说什么？！是不是串供！是不是串供！”
小警懒洋洋地摆手：“怎么可能？这是受害者请来的律师。”
“蹊跷就是出现在这里，于青杀了她全家，那女的还派律师来做什么？”王警沉着一张脸，继续盯着甚至分不清谁是律师、谁是犯人的屏幕看。
Z城派出所的审讯室，不知哪里“啪啪”滴着水，兴许是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这里环境恶劣到连蜘蛛都无法忍受。
顶上悬着盏几十瓦的小灯泡，它工作几十年耗费的电量，恐怕也不够开一个仅用来透风的窗子。所以审讯室里面没有窗子，这里没有阳光，空气无法流通，每一口呼吸都要承受好似有着形体的潮湿发霉的浊物。
东上角安置了一个摄像头，老旧到红光也闪不动了。它到了退休的年纪，或者濒临死亡，仅剩的一点生命力已经无法清晰地转播审讯室里面的声音和影像。
那边王警看得着急：“他们在说什么？！是不是串供！是不是串供！”
小警懒洋洋地摆手：“怎么可能？这是受害者请来的律师。”
“蹊跷就是出现在这里，于青杀了她全家，那女的还派律师来做什么？”王警沉着一张脸，继续盯着甚至分不清谁是律师、谁是犯人的屏幕看。
……
“你每一次跑步都要跑到筋疲力尽，没有站起来的力气，这又是为什么？”
“我能从跑步中找到快感。”
“那你也能从筋疲力尽中找到快感？”律师杵了杵鼻梁上的眼睛，皱眉：“我们都心知肚明，你杀了金小姐全家。但金小姐不恨你，她希望你也能放下仇恨。而我希望你给我的回答是，你总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追着你！当然你可以把那个东西编造地再具体、可怕一些，这样你只需要在精神病院生活就好了，警察也不会因为找不到证据，一直监控你。这是金小姐的意思，她想帮你。”
是真的想帮吗？他可是杀了金小姐的全家呀！
“好啊！当然好啊！”他笑得痛快，像奸人阴谋得逞的狂妄：“我就这样讲，我有神经病！我有妄想症！我是疯子！那这样一来我就忍不住问你个问题，你要我把金小姐看成什么？一个表面光鲜亮丽，实则一张嘴就会露出两颗滴血獠牙的魔物？！或者她表面看去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商人，她的手里面有多少肮脏的交易，她身上背负着多少条亡灵的诅咒？嗯？她，她……”
他说不下去了，他愤怒，表情阴狠，：“这些我完全可以做到！因为我只需要把这些事实毫无隐瞒地讲出来！”
无论如何，他都是要杀了金小姐的。既然要报仇，当然要斩草除根。
律师皱眉，他扫了眼右手上精致的表针：“于先生，你让我怎么解释才能明白？这一切都是误会，金小姐并不是你的仇人，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么固执的原因是什么！但我可以肯定，金小姐没有做过任何犯法的事情！她根本没有时间！”
于青猛然站起——但没有这个可能性！他是一个极度危险的犯人，双手双脚被铐子铐得结实，甚至腰上还绑了一条粗糙的麻绳，缠绑上焊在地上的铁椅子。尽管被麻绳束缚，于青那愤怒到病态的挣扎还是把律师吓个不清。
律师连忙起身，后退，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我该说的都跟你说了，你自己选择，是想要自由，还是被警察监视一辈子！”
“自由啊！我当然是要自由啊！”他别无选择地笑了：“但我烦请你回去转告金小姐，我这条命早已不属于任何人，它只属于一件事！她明白我的意思！”
“不识好歹。”律师一边嘟囔一边往外走。
律师走到小铁门前，双手一齐用力，才得以把这锈迹斑斑的铁门拉开。顿时有一道朦胧却刺眼的光线射进这个密不透风的小屋子里面。律师头也不回地走出，他懒得回身把门关上，倒是先闻了闻自己的手掌——一股铁锈味儿。他皱了皱眉，点一支烟，想如果不是金小姐委托，他死也不会接这种和“神经病”三个字有关的案子。
于青目送律师离去，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门外射进来的光还没来得及欣赏，就过来一个小警把铁门关上。伴随着一声呆滞的响动，屋子又重新恢复成老样子。顶上悬着的那盏几十瓦小灯泡孜孜不倦地工作着，于青没有思考，他把全部精力都用来挣脱束缚着自己自由的手铐。
于青还有一点特殊的地方，他和其他高智商罪犯不大一样。他有着丰富的情感有时候他看上去倒真的像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吱哇——”门外了，外面的那道光又射进来了，于青扑食般地看过去。
走进来的是一脸不善的王警，他随后把门关上，手里连一支笔都没有带。
他强装淡定，工工整整地坐在于青对面，问：“他都说了什么？”
“谁？”
“还能是谁？刚才那个律师！咳咳~”王警把不小心飙高的声调又压了下来：“他过来套你的话对吧？你小心点，他的公文包里面一定装了录音笔。”
“是吗？那他可是真的恶心！”于青看向房间里面的摄像：“不过话又说回来，比他恶心的也大有人在。”
“不管你信不信，我已经把摄像头给关掉了。我建议你老老实实地把律师跟你说的话都跟我重复一遍！目前我们没有对你不利的证据，要知道你如果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律师有的是手段让法官叛你死刑！”
王警官知道吓不住于青，这只是随便一说。
“哦。”于青轻蔑一笑，只等王警一问，他随便一答。
短暂的沉默过后，王警开始用右手的五根手指地敲起了桌子：“我希望你能想清楚，我们是警察，绝对的公立！我们不会偏向任何一方，你的罪刑无法被宽恕，但我们也不允许有人胆敢对你用私刑！你应该被我们警察惩处！”
“王警，麻烦你腾出你右手上的两根手指帮我堵上耳朵。”
王警把右手从桌子上收了回去。
“我有一件事情特别迷惑，王警，关于一个案子。”
王警不露声色地盯着于青的眼睛，他希望能从那双困倦却懒散的眼睛里面看出什么东西。但无奈那双眼睛实在浑浊不堪，王警感觉到了压力，轻叹一口气，抬手道：“你说！”
“是这样的，王警，在多年前我有幸经历了警察的一宗断案。当时一个货车司机晚上跑车，在Z城去往清城的路上，他被一些盖了白布的鬼东西挡住去路，然后下车，他还没来得及掀开那些白布看看里面的鬼东西，就被警察捉了回去，你觉得警察应该拿这个人怎么办比较好呢？”
王警不屑地哼了一声：“当然是先盘问一下线索，再放了。”
“哦，是这样啊。”于青点了点头：“可那些警察为什么不能认定这个货车司机就是杀人犯，然后把他给枪毙呢？”
“杀人犯？什么杀人犯？为什么要枪毙？”
“因为那些白布下面盖着的是一家人是尸体，尽管这个货车司机和你一样，在有人告诉他这些之前，他对尸体的事情一无所知。”
“当然不可能货车司机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警察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是凶手，完全可以将他判罪击毙！”说罢王警一愣，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案子有点似曾相识，好像真的发生过，并不只是于青刁难出的难题。
“证据是有，但是否足够我就不知道了。”于青闭上眼睛，一字一顿地讲：“现在还烦请您给解个惑，什么样的证据才能算是货车司机杀人的铁证？”
对，没错，这的确是着实发生过的一个案子。
Z城，清城，货车司机，白布，死尸，死刑——这些字眼的确同时在他的记忆里出现过，尽管记不详细，但王警肯定这个案子并非子虚乌有。
“王警，怎么了？不翻翻书你还给不出答案了？”
王警当然给得出答案，但他不能。于青口中的案子并非子虚乌有，他身为警察，怎么可能和一个罪犯去讨论着实发生过的案子？他转移话题：“于青！我给你时间好好考虑一下，金小姐派律师到底跟你说了说了什么！”
说罢王警起身，朝门外走去。
“怎么？你是不敢回答我了吗？”
于青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开始咆哮：“时间对不上，结论是司机超速！动机找不到，结论是司机冲动杀人！凶器找不到，结论是司机把凶器给扔了！车上还有一个人证可以证明司机无辜，结论是人证太小，受司机蛊惑！仅仅是凭司机恰好路过，旁无他人，就坐实司机残忍杀人的罪名！这就是你口中的公立？这就是你口中的铁证？！”
而铁门早已关上，于青把大部分的咆哮都嚷给了空气听。
不知道是不是审讯室气氛压抑的原因，出来之后的王警轻松多了。
他深深吸了口外面清冽的空气，拍了拍迎上前来汇报情况的小警，道：“陪我去档案室，查一查以前的资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