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神秘的张清风

这要从张清风的某个瞬间开始说起来,在最开始的时候,张清风并不是一个厉害的女人。

那时她只是一个胆小的,贪财的,有着远大欲望的一个美丽女人而已。

那一天,那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一天——她记得方才自己还趴在酒店的窗上喝闷酒,高处的风总是凛冽的。

她被冻得通红的鼻子的鼻涕从十六楼坠落,仔细地盯着,那一点晶亮很快消失在无底的黑夜。所以她打算关掉窗户,回去坐在床上喝个烂醉,否则这冷风会让她时刻保持意乱心烦的清醒。

张清风又舍不得离开窗台,她需要时刻提醒自己是在城市的高处,在无数爬上过自己身体的人的上方。她俯视,发现这个城市永远会被自己踩在脚下。这让她很有优越感。

所以张清风纳闷怎么一转眼就出现在这里,更要命的是她在奔跑——在一片灰暗的旷野上,右边不远处是一个悬崖,她跑到悬崖边上看见崖底奔跑着几十头看不出物种的野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奔跑,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累。下一刻她觉得自己应该跳到崖底看看那些野兽究竟是什么东西,然后她就跳了下去,好像扭断了一只脚。

张清风颠簸着站起来,几十头野兽就围在她面前,可她依然看不清那些野兽的样子。它们的皮肤比黄种人的肤色要深些,用四肢奔跑,不知道有没有獠牙利爪。

这是哪里?

张清风必须要搞清楚,她为什么在这里,眼前的这些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风儿。”

她听见有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呼唤她,的确是呼唤,虽然张清风自己也不知道,她就要跟随这个人的呼唤,开始重复这个人的人生。

她转身,再仰头,看见她的母亲站在崖顶——“妈!”她竭尽全力地嘶吼,知道自己要全力留住这个人,然后问些什么问题。该死,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好先叫这个人一声妈。

“诶,女儿。”她站在崖顶回答。

“这些野兽是什么东西?”

“它们啊,都是男人,都是我的仆人。”

张清风立即质疑:“才不是,我见过男人。这些都是野兽。”

“妈不会骗你的,他们真的是男人。”

张清风正要和母亲辩驳,耳夹被一阵蒸汽般灼热而腥臭的呼吸刮得难受,她转过身来,对离自己最近的那头野兽呵斥道——“你个脏东西,离我远一点。”

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这些野兽是危险的。

第一只将她扑倒的野兽最为粗鲁,它用前肢简单有效地压制住张清风的双手,用牙齿野蛮地咬破她的衣裙时划破了她的皮肤,尖锐的皮肤撕裂的疼痛让她的求救声更为嘹亮。

她的双腿也被野兽的身躯压在下面,野兽的屎一样的体温令张清风心里发毛,然后她拼命抗拒,浑身的起不了作用的力气都憋到了心里,那一小块鲜红跳动的器官分外肿胀。

张清风难受到一个极度压抑的点。她哭不出来,也叫不出声音,仿佛承担着一切痛苦的是她不那么清醒的灵魂。

“妈,救我。”她向站在崖顶的那个女人求救。

那个女人满目期待地看着,眯缝着眼睛,好像掌控这个世界的神。

张清风不会更难受了,她知道,再多一点痛苦的话,自己就会疯掉。

但她母亲是绝对不会帮她的,即使想不通为什么,她就是知道。

“求你放了我。”她求那头野兽。

她没听见野兽说了什么,当然她也听不懂野兽的语言。这头野兽以高亢的状态吼叫和呼吸,现在张清风从野兽呼出的气体中真的闻到了屎的臭味。然后野兽把那杆子脏东西插入她的身体,她感觉下体插进了一块滚烫发红的体积又大的铁,仿佛要把她的下体撕裂,裂开的部位会被烧熟吞食,这才符合野兽的口味。

她倒是希望下体可以裂开,然后一切按照她预想的那样结束。

相比于身体,她心里所承受的痛楚更为强烈。可是为什么呢?她想,却想不通,好像一切就该是这样的。野兽的那杆子东西塞进她的下体就该是最痛苦的一件事。她总感觉这种要命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可是无论她怎么回忆,也想不起哪怕是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妈,救我。”她近乎绝望,只好再次向那个女人卖力的求救。现在她知道母亲就是这个世界的神。只要她一句话,全部的野兽就会乖乖滚开。她觉得母亲救自己是天经地义的事,可她很清楚,这个女人是肯定不会管自己的。

果然,那个女人离开了。兴许走了很远,也说不定,可能她仅仅后退了一米,还可以听见女儿的令人意乱神迷的求救声。“我爱你,女儿。”她在消失之前说。

张清风感觉整个身体都被压抑充斥着,每一个细胞都发了疯一样滚动翻腾,然后作为身体的主人,她要为不听话的身体承担所有痛苦。

第一头野兽留下一滩粘稠的液体后离开了她的身体,然后是第二头野兽。张清风很渴望自己能死掉或昏过去,但是这种痛苦一直使她苍白地清醒着,好像她存在的目的就是很纯粹地承担这莫名其妙发生的一切。

张清风拼命地让身体稍微离开了一些地面,再拼命地让身体靠左一些,让视线离开身上的这头野兽——她看见在这头野兽身后,数头野兽排成一队,可是张清风看不见队尾,她看见地平线的尽头是野兽,地球的尽头是野兽,地球之外的无尽黑暗中的尽头也是野兽。

很好,从这一刻开始,她的灵魂崩溃了。

……

“啊!——”

她大汗淋漓,梦醒罢也惊魂未定。她好像听见了一声尖叫才被吵醒,现在她准备找到那个发出声音的人报以感谢,可从目前情况来看,半截车厢的人都在盯着自己,想必是自己把自己吵醒了,从那个很有现实写照的噩梦中把自己救了出来。

还好,只是噩梦,在十六楼的酒店窗台喝酒也是其中一个片段。张清风尽量不去回忆方才虚幻的一幕,她安慰自己,下了火车就是终点站了。

张清风一路逃亡,风餐露宿大半个国境,终于抵达最繁华的Z城。

她焦躁地下了火车,横冲直撞到大街上站定,拨通秦好的电话:“我到了,你在哪里鬼混,还不来接我!” 她焦急地说,一边迫切地希望秦好立即出现在她的眼前,这样所有的漂泊都可以真正安定下来。

“那你快来,我在老地方给你接风洗尘。”

她累极了。电话那边除了秦好慵懒的回答,更多的是花男浪女们喧哗的吵闹,想必秦好又在灯红酒绿令人沉沦的地方。张清风皱皱眉头,想秦好一直这样混下去的话,早晚都是要完蛋的。

“除了喝酒你还会做其他的吗?”

张清风说完挂了电话。

她放下手机,闻到这个城市扑面而来的味道,紧张而急促,夹杂着尘土的干涩和路旁生不如死的梧桐气息。哪怕她带着口罩再紧紧捂住口鼻,过往的风依旧蛮横地掠过并留下匆慌的催化剂。这一度让她觉得,这种味道是这个城市千百年来沉淀下来的,无形地漂浮在城市的每一寸空间,谁也不能视而不见。

她几年前就知道了——这个城市有种无形间就会把一个人改变的魔力。哪怕你只是偶然路过这里,然后小住两三天,接着你就会被这个城市该死的节奏弄得很是神经质。至少要在其他清净的地方修养一个月,才能把身上莫名紧张的味道洗干净。

她就是在这个城市上大三的时候遇见了秦好。

张清风离开这个城市已经一年之久。现在,一年过去。她重新站在这个城市,满目人潮、车流,肆意横生的高楼大厦,行走其中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冰冷的物质吞没,从此成为一具毫无生气的智能僵尸。

她很渴望看见绿油油活生生的东西,例如浓郁原始的大树、鲜花,绿草和潜行其中的蜂蝶鸟燕和野兽。仿佛这样她才能知道,自己还是隐存着一些浪漫美好的,不至于如看见这个城市一般厌恶自己,是的——她曾在这里生活了整整四年,并一度沦落为僵尸女王。但她仍以一种被自己厌恶的形态,贪婪地索取着任何能给自己带来的安全感的有型物质。

然后,她就不得不想起苏德寿那个俗不可耐的肥胖的黑帮大佬。在某个风卷残云的夏日黄昏,简单来说,她错手杀了苏德寿然后拿走了他埋在影佛湖旁的所有存款。接着张清风就被苏德寿遍布全世界的手下追杀。

她逃到了Z城,目的是找到秦好,拜托他给自己换一张脸。之后找一个面朝大海的南国小镇,买一套后花园大到可以供龙腾飞的别墅,一边做一个享受生活的小女人一边招兵买马,开始蜕变女王的崛起之路。

她窃喜地想着,紧了紧遮在脸上的口罩,恐怕被人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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