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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雀微微一滞，他双目无神地蹲下来，伸出手要摸一下石叶子的脸庞。可他的动作突然停在那儿了，就那么僵硬地、如顿然醒悟一样停了下来。
他这是在做什么？这种时刻，明明要表现得愤怒起来！
于是他猛然站起，冲只青怒目而视，虽然只青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你，你为什么？！”他怒得声音都在发抖，双拳紧握：“她只是一个对你没有任何威胁的小女生，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哟？我杀人还得给你解释啊！”她语气戏虐道：“怎么，你不舒服就杀了我给她报仇啊！她骗了我，每个人所得到的节目信息不会重复，而她的运气不好，说了我的信息，可笑的是她还说错了，哈哈。更过分的是她竟然想带着你逃走，我不杀她实在是寝食难安啊！”
“你这个疯子！”马雀咬牙切齿。
“哎哟，你还看不起疯子啊！”只青从黑暗中走到马雀跟前，带着她令人压迫的女王气息，和那张玩世不恭的脸：“马雀，你也打算跑吗？姐姐我大发慈悲给你次机会，只要你呢够忠诚，我就保你活着出去，让你回到汽车厂继续工作好不好啊？”
“嗯？回答我，好不好啊？”
她笑着追问。
“好。”
马雀愣愣地点头，他愤怒的表情逐渐平息，脑子的一个声音让他恢复理性——你没有杀人，你得活着回去工作！
回去工作！
他将箭小心翼翼地从石叶子的体内取出，而后找出她身上的匕首，一点点地在地上挖出了一个坑，一个简单草率的坟墓。
不过才认识了不到一天的时间：“进去吧，如果有机会，我会替你拜访一下你的父亲。”
埋土的时候，马雀的双手已破得不剩一点儿好地方。他还是忍痛捧着土往坑里扔，凝重的眉宇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神色——
“是说让我小心吗？”
“为什么要说谎，要带我走？”
“是为了我好？你临死前都在为我着想吗？”
随即马雀陷入沉默，这终于将一些置身事外的人给惹恼了。
……
“你是不是个男人？傻逼！杀了她啊！杀了那个臭婊子，替石叶子报仇啊！”
“虽然石叶子也打算着偷偷杀了你，但别人都他妈有杀心，你丫的这是在干啥啊？”
酒吧炸开了锅，这些人来来散散，大都选择在酒吧，聚众观赏这场史无前例的杀戮。他们置身事外，以一个看客的身份痛斥马雀的软弱。更有甚者甚至提起酒瓶子要砸屏幕，幸而身旁的人拉住他：“砸了电视你看老子的鸟？”
“他妈的不看了，换个人，这家伙太窝囊！”
人群中有人这样嚷，随即另一个声音便压住了他：“先等等，看到这里就不看了得多憋屈！再给他一个机会，说不定他是扮猪吃老虎，等着偷袭那只青呢！”
“我说你们，就没人觉得这个只青很有范儿，比马雀更有看头？”
“说是这么说，但这马雀毕竟是个男人，也太窝囊了吧？”
人群吵得闹哄哄的，一直坐在吧台处，几乎从未离席的郝妹被吵得头疼，她端起吧台上的啤酒一口灌下去大杯。屏幕那个和云沼长得一模样的人，她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冷了，从恋人，朋友，再到陌生人，这是个迅速又艰难的过度。
“这家伙倒还冷静，没有因为一时冲动送了命。倒是这个叫做只青的女人，她究竟有没有杀掉云沼、不，有没有杀掉马雀的打算？”老板娘走到郝妹身边，蹙着眉问道。
“不知道。”郝妹摇头：“我感兴趣的是，那个石叶子究竟是什么人？”
“她不是说她只是一个不小心杀了人的小女生嘛！”
“可她为什么会想要杀了马雀？不行！”郝妹终于是坐不住了，她将杯中剩下的啤酒干完，披上外衣站起：“老板娘，我得去搞清楚这一切所有的来龙去脉，记得望希回来的时候，让他在酒吧守着，随时跟我反应情况。”
“郝妹，你——”
郝妹回头，她的眼神比那满头的红发更加热烈而坚韧：“云沼不能死，这单靠阿文一个人远远不够。”
出了门，外面便是肃杀的寒冬。
……
天亮时，马雀刚埋好石叶子的坟墓。只青这时候已经醒了，她浑身缺水，渴的难受，忙了一晚的马雀也好不到哪去。
看着马雀手上混着血水的泥土，只青晃了晃脑袋：“喂，马雀，你知不知道附近哪儿有水？”
“附近有条河，但河边有人，不止一个。”
“嗯，很好，就去河边大喝一顿！”只青满意地眯起了眼睛：“你在前面带路，顺便把手上的伤口清洗一下，不要留下病根，免得将来生火都生不利索。”
“不能去，河边有人，不止一个。”马雀清楚地记着被人追杀的恐惧：“他们都是死刑犯，我不能确定他们对我们是否有威胁。”
他机械地分析着，不似与石叶子在一起的时候生动。
“怕什么，把他们都杀了不就完了？”她轻描淡写地说。
“不！不能再杀人了！”
马雀不住地摇头：“女侠，真的不能再杀人了！你别再杀了！”
“哦？为什么？”只青表示很无奈：“不杀人怎么活下去？”
“不杀人也可以活下去，我们吃兔子，晚上去偷水喝，总之完全没有杀人的必要！”马雀抵触杀人，排斥杀人，甚至恐惧杀人，无论被杀的人是好是恶。好像他是一个良善过度的圣母婊，脑子里全是规矩、善良与正义。
“然后等着他们自相残杀全部死光吗？拜托你用点脑子好不好，只有最后活下来的两个人能得到自由，离开这里。”只青摊手：“你不杀人就是等着别人来杀你咯？”
马雀懵了：“什么意思？”
“节目规则你不知道？最后只有两个人能活下来！”
马雀脑子一懵，怔怔地看向石叶子的坟头，看了好久……
再把视线挪转过来，按照记忆里的路线，他一声不吭地在前面带路。目的地当然是昨日醒来的那个河畔，只青背着长弓跟在他身后。马雀现在只想再找一人问个清楚，他不愿意相信石叶子骗了她——兴许那是善意的隐瞒，但马雀还是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件事搞清楚。
他们两人悄无声息地走向小河，过岔路的时候小河便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了。于是只青先马雀一步走到草地上，她走得飞快，依旧是无声无息，马雀跟得很费力。到了垂柳的地界，他们便看见了地上躺的着五个睡梦中的死刑犯，这些人都是膀大腰圆，或是凶神恶煞的。即使是在睡梦中，那扭曲的面向也给人一种凶狠的惧意。
“果然都不是什么好鸟！”只青提起长弓，便要射杀他们。
“你不能！”马雀拉住只青背上的长弓，语气着急：“你不能杀他们！”
“滚开，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只青认真起来，一脚便将马雀踹出去好远。她再厉害也很难同时对付五个凶狠的暴徒，便忙将弓抽出，先射杀一两个，有足够的把握对付剩下的人再说。
弓握在手，另一只手还没来得及抽箭，马雀又扑了上来，从背后抱住她：“你不能杀，至少等他们醒来商量一下！他们五个人可以结盟，又怎么会介意我们两个人加入呢？你看河水干净得很，没有血，没有尸体，我们可以和他们结盟的！”
是石叶子说过，这种平和的局面是可以结盟的！
马雀闹出的动静终于将这五个人吵醒。
“什么人？”一个最先醒来的人拿起身旁的砍刀，猛然站起，边叫醒其他人边拿刀指向只青：“你们他妈来干什么的？”、
只青回头怒视马雀一眼，答：“杀人，喝水！”
这时候五个死刑犯都醒了过来，他们的武器有砍刀，匕首，最离谱的是一个双面斧。马雀松开只青，只青抽身将箭拉在弓上，六人情绪紧张地对峙着！即使只青只是一个女人，对面的五人也不敢丝毫大意。
大家都心知肚明，参加这节目的人没几个善茬。
马雀大起胆子来，跑到六人中间，一个劲儿地媚笑：“各位大哥，我们两个人路过这里只是想讨些水喝，希望你们能行个方便。”
“杀人，喝水，这个方便怎么行？”一个白衫男皮笑肉不笑地讲。
“只喝水，只喝水。”马雀高举高手，这动作好用得很，放在哪儿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我朋友她脾气有点大，但是没有一点恶意。我希望我们能和平共处，等节目结束，我们都能活着出去！”
“兄弟你逗我呢？”白衫干脆连带着肉一起笑了：“以为我们不知道啊，最后只有两个人能活下来！这样吧兄弟，现在局势还不明朗，不如你俩分享一下你们的信息，我们先护住你们！毕竟保命要紧！”
他的语气倒还算是真诚，眉目虽狠，却透着一股子英气。
“行，大哥，听你的，结盟。”、
马雀稳住情绪，回头冲只青笑了笑：“女侠你把弓放下吧，我们先结盟，喝口水再说。”
“行，结盟！”只青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放下了弓。
对面五人也放下武器，深深松了一口气。
“这小妞架势不错，也不知道准头怎么样！”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走向只青，上下打量起她的身材来了。走得近些，他贱笑着，伸手不知要摸只青的哪个部位。
“准头可好了。”只青笑着说：“可惜你是看不见了。”
话罢，她快速掏出从马雀手里夺过来的匕首，直捅入中年男人的心脏。
脸上挂着抹隐晦的笑意，她又举起弓来，在马雀惊愕的眼神中连射三箭，每一箭都意味着一个新生的亡魂。
拉起第四箭的时候，只青来不及射了，白衣男的匕首贴上了她的脖子：“你他妈是不是有病，现在杀了我们对你们没有一丁点好处！”
他愤怒极了，面色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本来可一刀结果了这女人的生命，为新收的小弟报仇，可犹豫一番他还是没能下手杀女人！一手打落只青手中的弓箭，他退了一步，持着手中的匕首怒喝：“回答我，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别激动啊大哥！”只青依旧是玩世不恭地笑着：“早晚都是要杀的，省得在一起培养出感情，就不舍得下手了！”
“我他妈用你来教？我，我！”白衣男有些语无伦次：“你他妈知不知道，这个节目共分十个大区，如果想越区得带着区里的人参加一场游戏，获胜了才能出去！一个区里只有十个人，你有多大的把握赢游戏？嗯？输了就等死吧你！”
“啊！”伴随着一声怒喝，白衣男扔出了手中的匕首！
匕首与只青擦肩而过，直直地插入了身后的垂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