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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头领道：“这是一桩。另有一桩，乃是范钢上一笔交易的尾款数量也不小，还未交割完毕。这前后两笔交易，硕大的款项若由其他人来押运，老爷也不放心。故而我二人亲自走上一遭。”
卓江道：“是，麻烦二位头领。”
豹头领不客气地一指灵堂中供奉的牌位，道：“这里躺的莫非就是范钢？”
卓江知豹头领脾气不大好，战战兢兢地道：“正是。好叫二位头领得知，绿柳镇今日不巧发生一些变故，范钢与人交战，死于非命。二位头领碰巧来迟一步，这笔买卖只怕……只怕……”
虎头领傲然道：“咱村做买卖讲究的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从不强买强卖。买主范钢既然身亡，这笔买卖就此作罢。但我俩也不至于白跑一趟，范钢上一笔交易的尾款须得交割清楚，由我俩带回去。”言下对范钢之死，毫不关心。
卓江道：“这是自然！属下早已备好。”
虎头领点了点头，甚是满意。
豹头领嘿嘿冷笑道：“这范钢居然拖到今日才死，也实在是一个异数。其他买主，没有他这样高的血灵丹购买量，也早两三个月就一命呜呼了。”
虎头领笑道：“范钢一死，虽然对咱村来说，是一大损失，对卓管家来说，却是天大的喜讯。辛苦这么久，终于有所回报。偌大家业，连我看在眼里都有些眼红。我便提前恭喜卓管家，不，卓老爷了！”说着冷冷瞥了范桐一眼，仿佛他已是一个死人。
范桐坐在地上，越听越惊，听至此处，更吓得浑身一个哆嗦，道：“你说什么？你想干什么？”眼中已被恐惧充斥。
卓江却是大喜过望，趴在地上对虎头领和豹头领各磕了个头，道：“卓江谢二位头领栽培，谢二位头领成全！”
虎头领道：“卓老爷请起！以后咱们再不是上下级关系，不必行此大礼。”他看向范桐，道：“好叫你死后做个明白鬼。卓江身为我们村的业务员，向外四处招揽血灵丹的业务，寻找合适的宿主。村里给每位业务员除了初期发给三颗血灵丹令其开展业务，并配备五名好手暗中保护，每月再发放十两银子的生活费，此外就任何报酬都没有。”
惨淡的月光照进灵堂中，虎头领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厉鬼，阴森，没有丝毫感情，他继续道：“限期半年，半年内业务员顺利开展出业务，寻找到宿主便罢；不然的话，半年后，五名好手就提着这个废物的人头回村里交差。然后快则半年，迟则一年，宿主死亡之后，业务员就可以继承宿主的所有家产。而这，就是业务员的报酬。继承家产过程中的一应障碍，都由咱村来替业务员扫除。”
他看向畏缩成一团的范桐，似乎笑了笑，只是蒙着脸看不清楚，最后说道：“卓江就是咱村的业务员，你爹就是他寻找的宿主，而你，似乎就是卓江继承范钢家产过程中的唯一障碍。”
之前，范桐对于范钢吞食血灵丹练功的事情多少有所耳闻，至此，所有事情联系起来，他恍然大悟，人急智生下，慌忙道：“不，不！你们不能杀我！枉你们还自诩童叟无欺的生意人，你们分明就是在过河拆桥。这一年来，我爹作为你们……村的大主顾，几乎所有钱财全都用于购买血灵丹，对你们村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头来，他老人家尸骨未寒，你们就想杀我，替一个外人来篡夺他的家产，这……这样做不合理！”
虎头领轻“咦”一声，道：“想不到你竟然还有些头脑。既然说了让你死后做个明白鬼，那我就再多说两句，好叫你心服口服。你以为范钢真有那么大的能耐，偌大的家业真的是凭他一人之力打拼出来的？背后若不是有咱们村罩着，替范钢摆平了许多麻烦事，可能吗？绿柳镇这么大的一个黑镇，居然没有传扬开去，可能吗？后山铜矿的采冶、私自铸钱，这么大的秘密，仅凭区区一个绿柳镇，仅凭区区一个范钢，就想守住，可能吗？呵呵，可笑之极！”
他每说一句，范桐的脸色就黯淡一分，最后已是惨白如纸。范桐猛一张口，还想再说什么，豹头领却不给他机会，欺身上前，当头一掌拍下，顿时红白四溅，圆睁着双眼赴了黄泉。
虎头领对这惨烈的一幕视若无睹，看向卓江道：“你是聪明人，范桐一死，剩下的事，想来也不用我们操心。如此一来，你与咱村双方仁至义尽，以后再无半分瓜葛，好自为之。你手无缚鸡之力，也不用再觊觎后山铜矿，守着现有家财，做个本分的富贵人，也够受用一辈子了。”
卓江连声称“是”，领着二人去到账房提取准备好的银两，又再各备一笔厚礼给二人以作感谢。这时连豹头领的眼中也有了几分笑意。
二人临走前，卓江状若无意地说道：“说起来，今日范钢其实本不该死，以他的能力和才干，本来还可以替村里再挣上几个月的银子，竟然就这样死掉，多少也有些可惜。”
虎头领与豹头领对视一眼，道：“范钢究竟是怎么死的，你且说来听听。”
卓江心中一喜，丝毫不动声色地将今日之事讲述一番，浓墨重彩地提及斗笠侠、朱重八等人，说道：“有营寨守卫事后禀告，斗笠侠与朱重八就是同一个人。但也有人说，斗笠侠的武功远超朱重八，不可能是同一个人。此事还没有定论。”他最后躬身说道：“小人愚昧，不知道今日那几人的行为，算不算违背村中律法‘十必杀’之‘断我财路’？”
虎头领沉吟道：“这件事还需回去禀报老爷，再做定论。”
送走二人，卓江晃晃悠悠地回到灵堂。
跨过范桐的尸体，站在范钢的牌位前，卓江点燃三炷香插在香炉之中，肃立片刻，灵堂中响起一声轻微的叹息。卓江道：“范爷，你的血海深仇，我已经向虎豹二位头领提过。村中若能出面，替你报了这个仇，那便再好不过，也不枉……你我也算相交一场。至于范桐这个不肖子，留在世上也没有什么益处，范爷莫要怪我。范爷，还望你……一路走好！”
转过身来，卓江冲着屋外院子，蓦地大声喊道：“快来人，快来人啊！杀害范爷的凶手，又趁夜潜进府来，击杀了少爷！范家这真是造的什么孽啊！天理何在！”喊着喊着，已是泣涕如雨。
